從方玫瑰舍不得皮包靈具就能看出來，鬼物同樣希望自己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如果有得選，比如既能保留實力還能保留美貌，想來絕大多數鬼物都更愿意兩全其美。

        李若虛看了眼略顯不自在的安琪拉，馬上換了個角度勸道：“再說整個世界之前就你們倆鬼物，變漂亮給誰看啊？”

        安琪兒：“當然是給自己欣賞啊，為什么要給別人看？”

        說完瞪向安琪拉，又冷哼了一聲，顯然對姐姐現在的樣子很不滿。

        李若虛估摸著之前安琪拉一直維持著大胖子的形像，未嘗不是安慰妹妹的手段。

        他在調解倆女鬼的矛盾，龍朧則坐在一邊興致勃勃地看熱鬧。還隨手一劃拉，從他帽子里掏出個大蘋果開啃。

        “咔嗤咔嗤”，蘋果又香又脆。

        安琪兒和安琪拉的目光同時轉了過來，好奇地看她吃蘋果。倆鬼女臉上的表情都是一副大開眼界的樣子，仿佛第一次知道嘴巴還能這么用。

        龍朧被看得有些懵，尷尬道：“你們要不要吃蘋果？”

        “吃蘋果？所謂的‘吃東西’就是用嘴吃嗎？”

        安琪拉一臉呆萌地反問。

        龍朧古怪道：“你們都活上千年了，不會還沒吃過東西吧？”

        “沒吃過。”

        安琪兒也是一臉的呆萌搖頭。

        李若虛失笑，從帽子里掏出倆蘋果拋過去道：“吃吧。放到嘴里用牙咬碎，然后再咽進肚子里。”

        安琪拉拿起蘋果聞了聞，比比劃劃：“用牙咬碎蘋果時不會咬到舌頭嗎？咽下去時走的是食道而不是氣管吧？”

        李若虛一本正經道：“肯定不會咬到舌頭。你們也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法體又構建得和真正的身體沒太大區別，嚼吃蘋果時舌頭肯定知道自己應該干什么。

        在咽下去時，食物走的肯定是食道。至于咽下去后的事情就不用你們操心了，無論是胃部還是腸子都知道自己應該干什么。”

        安琪拉試著咬一口蘋果，小心翼翼地嚼吃片刻雙眼一亮：“真好吃！從前我們都沒吃過東西，身體也死氣沉沉的。現在開始吃東西，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而且我的舌頭確實知道自己該怎么動彈才不會被牙齒咬到，還能自動配合咀嚼的動作往牙齒中間塞蘋果呢。”

        龍朧和李若虛交換個眼神，都覺得很神奇。

        也不知兇異是什么樣的存在方式，之前倒是沒啥感覺，現在安琪拉的精神都變得活潑了很多。

        或者說她之前的精神有較大的破綻，現在因為吃蘋果終于變得圓滿了。

        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不進行代謝循環，身體也只是副軀殼罷了，現在她其實才找到活著的感覺。

        或許過上一段時間，倆女鬼就會想吃活人了也說不定呢。

        “吃東西真的好爽啊，好開心！咽下去時從食道到胃腸都會獲得一種難以言說的滿足感。反正我現在覺得非常幸福！”安琪拉閉目享受著吃蘋果的過程，同時忍不住發出贊嘆。

        另一邊，安琪兒抱著蘋果愣住片刻，忽然有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

        李若虛只覺詭異：“你怎么哭了？也吃啊！”

        安琪兒慘笑，頭發里的脫水小嬰兒張開小嘴，用干澀的聲音道：“我沒有牙齒。而且好像吃不了蘋果這樣的東西，也沒辦法消化。至于技能身只是個樣子貨，和法體存在著很大的區別。”

        安琪拉馬上睜開了眼睛，咬著一大口蘋果咽也不是吐出來又有些舍不得。

        李若虛連忙從帽子里拿出一瓶水：“要不你喝點水？活物除了可以吃，還可以喝呢。”

        安琪兒將蘋果揣兜里，緩緩搖頭站起身，嘆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說完她快步跑出了洞穴。

        倒是沒走太遠，只是就近躲到個小坑里捂住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安琪拉拿著半個蘋果想要追過去，卻最終只能頹然嘆息坐在了之前安琪兒壓腿的地方。

        龍朧沒想到吃個蘋果都會出事，用唇語問道：“小老師，怎么辦啊？”

        怎么辦？

        李若虛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想了想，他問道：“安琪拉，你現在的實力恢復得怎么樣了？”

        安琪拉盯著手里的半個蘋果，有氣無力道：“差不多完全恢復了。”

        李若虛暗松口氣，沉吟道：“奔向一個朝思暮想的人生目標，可以讓人暫時忘記很多不愉快的記憶。你們不是一直想去靈境核心尋找可以讓自己獲得自由的寶物嗎？

        想想得到寶物以后吧，你們就可以在閉環世界自由自在地奔行在陽光和黑夜之中，再不會被困在小小的萊昂鎮了。”

        這是他想到的辦法，用共同的目標來激發合作伙伴的士氣。

        至于安慰還是算了。隨便安慰幾句倒是可以，他現在一腦門子官司哪有多少當心理醫生的心情。

        安琪拉瞟他一眼，耷拉著腦袋小聲道：“出生時的事故是我和妹妹一生的痛。現在哪還有什么心情去找靈境核心啊？”

        她說完又苦笑：“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妹妹哭得如此傷心呢。當初她只是猜測自己發育不全，現在算是終于知道發育不全代表了什么吧！”

        這你妹！

        李若虛臉有些黑。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一個人知道自己丑和明白丑代表了什么可是兩個概念。

        在知道自己丑時可能只會有一點點自卑，當意識到因為太丑將來會錯失很多的機會和帥哥后才可能真正對人生絕望吧？

        看來心理醫生不當也得當了。現在他傷得很重，倆鬼女才是小隊的主要戰力，絕不能讓兩姐妹出問題。

        他又掏出幾個蘋果丟給龍朧，示意她去安慰安琪拉，至不濟陪著說說話也行。自己則掏出個蘋果一邊嚼著一邊去找安琪兒解決心理問題。

        小坑里，安琪兒哭得很傷心。

        李若虛站在坑外，心說你為啥要跑坑里哭？

        他現在是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從魔術帽里掏個墊子往安琪兒身邊一鋪，然后就平躺了下來。

        怎么安慰？

        他心里其實也沒什么譜，只能先灌兩碗雞湯試試效果了。

        先用一聲怪笑吸收到安琪兒的注意力，然后枕著胳膊道：“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某個現實中的朋友。他剛出生就患上了怪病，超過六歲后再沒長過個兒，二十多歲了身高還沒超過一米呢。”

        安琪兒很單純，果然在同樣有人發育不正常的故事里找到了共鳴，哽咽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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