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還和籠中鳥不一樣。籠中鳥終究有沖出籠子，見識藍天大海的希望。但女仆是一絲一毫希望都沒有，完全不可能走出恐夢伽德力量區的。

        不過李若虛和安琪拉都明智地沒多說什么。他們能感受到，女仆應該不是演戲。從外來者口中證實了猜測，幻想破滅后她確實不太想繼續活下去了。

        陸小林眼睜睜看著細聲女起身，又一板一眼地穿上了外裙。忍不住道：“你就不懷疑我們在騙你嗎？”

        細聲女轉頭看他，問道：“你們為什么要騙我？”

        陸小林張了張嘴，無話可說。他們只是隨便抓個活口而已，確實沒有騙她的必要。

        “或許你們就是上天派來的吧，給了我做出選擇的勇氣。”

        說完她推門而出，拐到一側的樓梯處向三樓走去。

        李若虛落后一步跟著她，在她出門沒有逃跑和大喊大叫后終于悄悄挪開了按著貓刀的左手。

        他現在可以確定了，前面的女人確實沒有了生念。

        陸小林也看出來了，跟在他身后苦著臉道：“虛哥，要不一會兒你替我出手了結她吧？”

        殺人、殺兇異和幫別人自殺絕對是兩種感受。他有些提不動劍。

        李若虛淡淡道：“可人家選擇了你。而且她們又不是真死，還會復活的。你可以將對方想像成得了癌癥的病人。然后你是主刀醫生，負則幫著切掉她腦袋里的腫瘤。

        幾刀下去，腫瘤就切掉了。她因為‘后遺癥’的影響會失去最近兩年的記憶啥的，但這對她來說絕對是好事。沒了腫瘤的影響，以后的人生或許不會多幸福，卻可以減少一些不必要的痛苦。”

        陸小林小聲嘟囔道：“虛哥，說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我是鐵血真男人，不太善長搞這些糾結的事情，也不覺得殺了現在的她，復活之后的那個女人也是她！”

        李若虛古怪道：“還鐵血真男人，別這么中二好吧？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陸小林雙手比比劃劃道：“咱就假設虛哥你手機里有個app，功能是看直播。但突然有一天app中病毒了，你發現里面所有女主播在直播時，衣服都消失了！

        這時你腦子一抽，心狠手辣地將app刪掉又重裝了一個。app恢復了正常，可這個恢復了正常的app是之前的那一個嗎？”

        李若虛還是不太理解：“你什么意思？”

        陸小林嘆口氣：“我的意思不是人生重啟，而是真真正正的殺死。我的劍只斬該斬之人，幫著自殺太不符合我的風格了。”

        行吧，你厲害，還有風格呢！

        李若虛總算是懂了。

        陸小林應該沒將自己的感受都說出來。近距離看到對方的眼睛，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在意識到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后他才下不去手了。

        這小子有點兒想太多。或許還有些年輕，聽到細聲女的故事后產生了些代入感？

        他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道：“行吧，到時看情況。”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過去，他哪會糾結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

        如果有那個時間他并不介意幫著捅幾刀，如果沒時間他也毫不介意將說出去的話當成是放屁。

        安琪拉在一邊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后面的陸小林。

        李若虛有些懵：“你什么意思？”

        安琪拉：“所以人家才選你的隊友幫著送一程啊！”

        李若虛失笑，心說還真是這么回事。

        再看前面的細聲女，她能聽見身后的小聲交流，卻全程什么都沒說，甚至都沒有轉頭。

        她好像變成個木頭人，眼神空洞，步伐機械。

        來到五樓后她才恢復些活力，眼神也靈動了一絲絲。

        躲在樓梯的拐角處，她指點著遠處道：“聽見聲音沒有？”

        走廊里沒人，遠處卻時不時傳來轟轟隆隆的聲響，好像在打悶雷一樣。

        李若虛按著貓刀，道：“什么聲音？”

        他努力瞇起眼睛，注意到聲音來自二十多米外的一道門后。

        那扇門很奇怪。紅色的門框上雕刻著一團團的玫瑰花，紅色的木門上也刻著大片大片的玫瑰花。

        說實話，如果是刻意為之的話，主人的審美真的很成問題。

        之前細聲女好像說過樊蜜曾被斯內克伯爵關在了開滿玫瑰花的房間里，指的難道就是這個房間？

        細聲女小聲道：“伯爵大人說那件寶貝有問題，需要改造一下。在過去的兩年里，大人收集到了很多高能量密度的東西。反正是要用那些東西熬一鍋湯，然后把寶貝給煮了。”

        煮了？

        難道這樣就能將恐夢伽德之信變成力量區的靈具？

        李若虛隱約還聽到細微的說話聲響。

        隔著一扇門和不小的噪音都能聽到說話聲，門后的人不止聲音大，人數也不少！

        他又問道：“誰在煮寶貝？”

        細聲女嘴角微彎：“是女管家和她的三個心腹！幫伯爵大人辦事，當然要用‘自己人’！”

        “咝！”

        李若虛倒吸一口涼氣，連忙看向旁邊的安琪拉。

        安琪拉凝神感應片刻，語氣凝重道：“房間里確實有四個人，其中之一很強，是普通的資深紅級水準。另外三人也不弱，都是紅級層次。”

        李若虛攥著貓刀，和她大眼瞪小眼猶豫了起來。

        陸小林又一次看到他猶豫，卻并沒有說什么。

        對方的實力太強了。就算只有一名資深紅級他們都不好對付。

        要知道這里可是伯爵府，一旦打起來可能幾秒都用不上他們就得被大量的紅級存在淹沒。

        偏偏李若虛的身體又已經到了極限，他很擔心再經歷一輪長時間的強爆發自己的狀態就崩了。到時在沖監獄的時候，怕是只能成為小隊的累贅吧？

        還不止于此，缺少了他小隊真的還有能力沖監獄嗎？

        監獄里不知有多少的守衛，還有個守衛隊長級的存在等著呢！

        細聲女淡淡打量著他們的表情，語氣帶著一絲嘲諷道：“怎么，聽說女管家也在不敢搶寶貝了？”

        陸小林咬了咬牙：“虛哥，你這次不用開大招爆發，我開巔峰舞步應該能拖幾秒時間。到時咱們搶了寶貝就逃！”

        李若虛輕笑了一聲，竟然就在拐角后坐了下來。淡淡道：“稍等一會兒吧。”

        陸小林微愣，坐在他旁邊問道：“等什么？”

        安琪拉倒是沒多想，直接靠著他坐了下來。

        李若虛白了陸小林一眼：“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我應該知道嗎？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自殺的問題好吧？

        陸小林不停敲頭，開始思考他們要等什么的問題。

        李若虛又看向站在面前的細聲女，手在帽子上一摸掏出個蘋果遞了過去道：“吃吧，閉環世界或者說是馬德林世界的東西。”

        細聲女臉上本來還帶著嘲弄的笑意，聞言呆呆看向蘋果，一行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她蹲在旁邊，抱著蘋果大口啃著，狼吞虎咽的樣子好像沒吃過蘋果一樣。

        李若虛又掏出一個遞給安琪拉。

        安琪拉咬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第一次吃蘋果嗎？”

        細聲女抹淚更咽：“是的，是第一次吃閉環世界的蘋果。不過之前大人給我帶過可樂，特別好喝。我只喝過一次，大人說下次來給我帶一大瓶！”

        可惜，她的大人從那之后就再沒有出現過了。

        不過聽她的意思恐夢伽德力量區竟然也有蘋果？

        還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

        李若虛見她吃光了一個蘋果，又遞給她一個道：“慢慢吃不急，我有很多呢。閉環世界的蘋果和恐夢伽德力量區的蘋果沒啥區別吧？”

        細聲女吸著鼻子認真道：“味道上和百果林那邊賣的蘋果差不多，但感覺上閉環世界的蘋果就是更好吃更高級一些。”

        李若虛：“這是你家那位大人帶來的心理影響吧？”

        細聲女倒沒否認：“可能確實有心理因素在里面，因為我甚至從蘋果中吃出了大人的味道。”

        大人的味道？

        你吃他了，連對方啥味兒的都知道？

        不過李若虛聽她沒否認心理因素已經有了些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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