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校園暴力事

        接連二個禮拜過去，戚寧晨一直沒來上課，大家已經開始議論紛紛，我又不能多說什么，準確的說，戚寧晨的事不準外泄，學校有要求，那晚除了讓我去配合做了詳細的筆錄外，就是強調又強調，這事一定要保密。

        宋曉曉精得像只兔子，一直追問演出那天我究竟去哪兒了？發生了什么事？我只能硬著頭皮借口說家里有急事，不是事出有因，我是絕不會拿自己老媽的身體健康開玩笑的。

        可是這兩天，戚寧晨的事就已經炸開了鍋。事實證明，這世上哪有所謂的秘密，只不過是你的一廂情愿而已。但凡越是需要保密的事情，越是會被更多人更快地扒出來炒翻天，為了搶占新聞頭條，各種添油加醋，唯恐不及故事不夠生動有趣。

        “聽說了嗎？好像戚寧晨出事了。”

        “是嗎，是嗎，難怪他好久沒來。”

        “是被誰打了？…他平時很少得罪人。”

        “號外，號外，什么情況？較園暴力事件？？？”

        “什么，戚寧晨家里出事了？”

        一群人圍著嘰嘰喳喳議論紛紛，我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假裝沒有聽見，也不太想關注大家的閑言碎語，但內心卻自個開始犯起嘀咕：“他后來怎么樣了？究竟有沒什么事？”

        我獨自趴在桌上，在草稿紙上不停地亂涂亂畫著，試圖努力平復焦慮的情緒，可越是想努力握緊的筆尖，卻越是不能停止一次次地刺穿紙底，桌面被劃得橫七豎八。

        “蘇暎勤！“

        “啊？“

        “你私下去問下丁瑩，戚寧晨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她是班長肯定知道些什么。”前排的思琪扭過身子，義正言辭地和我說道。

        我驚得立刻收了筆，扶住額頭揉了揉眉心，有些為難地說道：“還是別管閑事了吧。”

        “怎么能是管閑事呢？我們可是金三角同盟，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這里要說明一下，因為我和同桌小楓，還有陳思琪、戚寧晨、趙云磊、宋曉曉幾個人的座位呈“雙三角”，陳思琪在我和小楓前排，宋曉曉在戚寧晨和趙云磊前排，中間隔了個組，被他們戲謔成河，因此冠名為“金三角同盟”。

        “對呀，你和丁瑩關系那么好，就派你去打探打探。”一旁的宋曉曉也回過頭來湊熱鬧。

        趙云磊立馬身體前俯，整個身子幾乎要橫趴在桌上，他沖著我嬉皮笑臉道：“你不去，小爺我就去了啊！”

        我被大家纏得不行，只好答應作罷，實際上真實的情況我比誰都再清楚不過了，但面上又不能帶出來啊，真是罪過罪過！

        直到下午也沒見丁瑩出現在教室，我心中暗自叫好，大家暫時可以清靜一會兒了。但是一整天的課程基本上我也在游離，好不容易經過些時日讓自己的心緒平復，戚寧晨的事一被鬧起來，又把我的擔心給揪了回來。

        我完全靜不下心，放學后收拾了書包出門便去了圖書館，只想一個人靜靜地看看書，也許只有在書中才能讓我心緒寧靜下來。

        很晚我才回寢室，這時寢室外的鐵門已經上了鎖，我不停拍打著鐵門，好一會兒，從鐵門旁邊的小屋里走出一位大叔，那是這里看門的保安大叔，他急吼吼地嚷道：“不知道寢室11點鎖門了嗎，都幾點了？”

        “對不起，大叔，我看書忘記時間了，您看，現在才剛剛11點，您不是還沒睡嗎，麻煩幫我開開門，下不為例。”在我再三的保證下，保安大叔給我開了門。

        我趕緊回了寢室，丁瑩正躺在床上，一看到我便連忙起身招手讓我過來，好像是正在等我。我剛走過去，她就一把將我拉到床邊坐下，然后憋著嗓子很小聲很小聲地說：“去哪兒了，這么晚才回來。”

        “圖書館啊！”

        “還想騙我？？嗯——嗯——嗯——“她的鼻音聲越提越高。

        “沒騙你，是在圖書館！我還想問你去哪兒呢，一下午都沒見你。”

        說到這兒，丁瑩臉色微變，明亮的眼眸眼波不住流轉，我心里“咯噔”一下，丁瑩不會是知道戚寧晨出事的那晚我也在吧？但是不可能啊，那天我回寢室時已經很晚了，而且在我進屋之前分明在衛生間已經清洗過一遍了，飛速拿了洗浴物品去澡堂時也沒碰到什么人啊？

        正當我還在猶豫說不說，該怎么說，丁瑩卻聳了聳，哂然一笑道：“太晚了，明早再說吧，快去澡堂洗澡，早點休息。”

        我著實捏了把汗，幸好丁瑩沒在刨根問底，“哦，好吧，晚安，小叮當！”

        “晚安，暎勤！”

        次日的清晨我終于從丁瑩的口中得知了戚寧晨的近況，她拉我去食堂吃早飯，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我們邊吃邊聊。

        丁瑩告訴我昨天下午她陪同張校長、教導處李主任，還有輔導員杜老師去戚寧晨家探望了，她主要是跑跑腿買營養品并負責中間聯絡，要不然去戚寧晨家也不會有她的份兒。

        丁瑩說戚寧晨果真是遇到校園暴力，不知道為什么會被人盯上，在勒索未果后竟重傷了他，頭部縫了三針，左手打著石膏，臉上腫塊還沒完全消去。

        雖然這些情況我早已知道，但經我再三思慮，還是決定不告訴丁瑩那晚我在場的事，只是一邊認真地聽她講一邊還要裝作聞所未聞的震驚。事實上我也確實不用怎么裝，對于戚寧晨的受傷程度，我真沒想到過有這么嚴重。

        “那學校怎么處理，張校長怎么說？”

        “你小聲點，學校不讓對外說。“丁瑩一個勁兒地豎起食指做出封嘴的姿勢。

        “那你告訴我就不怕了？”

        “你——那不一樣嘛！”

        “哪里不一樣了？”

        “你，你，不會大嘴巴呀！”

        “那是！唉，那這事到底后來怎么處理的？”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當時戚寧晨的爸爸可兇了，對張校長發了好大的脾氣，要求學校嚴肅處理，一定要給個交待。”

        “哦，知道了。丁瑩，現在大家都關心戚寧晨，要我向你打聽情況，那我怎么說？”

        “暎勤，你就說我昨天生病請假了，什么都不知道，千萬不能說。”

        “嗯嗯，那那戚寧晨，他，他怎么樣了？”

        “他看上去精神還好，就是老樣子，一言不發。他爸爸訓斥他，說是他太招搖，要不然別人為什么會偏偏盯上他……”

        我不自覺地替戚寧晨委屈道：“他怎么招搖了，平時他招惹誰了呀？”

        丁瑩突然低下頭“咯咯咯”竊笑起來，我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表情過于凝重嚴肅，怕是引起了她的誤會，可是事實證明已經晚了。

        “你怎么這么關心他呀，嗯——嗯——嗯——”她的鼻音聲再一次升高。

        “大家都是同學，又不止我一個人關心他。”

        “別解釋哦，解釋就是掩飾，呵呵呵”

        “小姐，你知道我的情況，現在什么都不會想的，只會一心讀書。”

        “好啦，我又沒說什么，瞧你認真的，逗你玩的！\"

        “以后別再開這種玩笑了，小叮當！“

        她點頭淺淺一笑繼續埋頭吃早點，我又想到了什么，接著問道：“對了，要不要我們大伙一起去看望他？”

        “但是，暫時還是別去了，這事很敏感，學校都不讓對外公開。”

        “你不是去過嗎，我們偷偷跟著你，不讓學校知道不就行啦！”

        “可是，他家雖然離我們學校不遠，但是我不認路。昨天是跟著張校長坐校車去的，也沒特別留心方位，只知道他家好大，是棟別墅，窗外就是玉琴湖。”

        “哦，那算了。”

        “呵呵呵”

        “你傻笑什么呀？”

        “很失望？還不承認，我覺得你”

        “你又來……我吃飽了，走了。”丟下桌上沒吃完的早餐，我氣咻咻就要走。

        丁瑩追了上來，她一邊笑呵呵，一邊伸手向我的腰間撓來，以此逗樂，我沒忍住癢，還是“噗嗤”笑出聲來。

        一回到教室，還沒完全踏進教室的門檻，不出所料，各路人馬把我倆圍得個水泄不通。不管我們如何解釋，他們沒一個是好糊弄的，我和丁瑩雖是提前商量好了對策，一致堅持否認知道實情，但仍舊沒人會相信我們的鬼話。

        登時就有人出來反駁了，那人就是我的同桌小楓。

        “演出那天你不是說出去找他嗎？他就是在校內出的事，你怎么會不知道？”

        “我我”

        我哽了半天，一時不知怎么接話，難不成又要把我老媽再詛咒一次？臉上翻滾的熱氣眼見著就快掩不住了，這時一個聲音發出來。

        “那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啊，哪能那么巧，你們又有誰看見了？”

        這話回得絕非精妙，表面看上去是像在掩蓋什么，實質是漏洞百出，巧妙地引導別人往另一個方向找線索。

        丁瑩的這聲幫腔立竿見影，馬上又有人出來反駁了。有人堅信說那晚在學校側門看見過我，還十分逼真地說出我和教導處的幾個老師在一起時的樣子。

        我不解釋但也沒承認，這時杜老師走了進來，沸騰的教室頓時一下子清靜了，但我已察覺到宋曉曉的臉色十分難看。

        又過去了二周，大家好像對這件校園暴力事件逐漸淡忘，沒人再過多討論。只是趙云磊顯得很惆悵的樣子，總絮絮叨叨說沒有了同桌太孤單，吵著要杜老師給他安排個同桌。

        期間丁瑩有幾次下午的課缺席，她也沒有再主動告訴我關于戚寧晨后續的情況，她不主動說，我也不會主動追著探究。在我的認知世界里，人與人之間，應該保持著可度量的間距，這樣才會有長久的情誼。

        至于戚寧晨，自從和他經歷了那個驚悚的夜晚后，我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那首“紅河谷”，莫名地在心中哼唱。但是這種感覺又讓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慢慢淪陷，害怕自己對丁瑩說過的話無法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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