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您的座位在這兒。”

        從入場到現在，大祭司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郡主，跟長了腳似的，一直粘在郡主身上。程公公都看不下去了，出聲提醒。

        郡主生得花容月貌，喜歡她的人不少，大祭司也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郡主啊。

        “咳咳，本座知曉。”

        最尊貴的位置，無疑視角也是全場最佳。

        沈清菱的位置在慕容澤對面，她和女眷坐在一塊兒，然而慕容澤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她，仿佛黏在沈清菱身上。

        過于強烈的視線注視著，沈清菱想不注意到都難。

        春日宴開始。

        舞姬每個人手捧鮮花入場，每個人身上的衣裳和手里的花朵同樣的顏色，連帶著頭上的發簪也跟花有關。

        牡丹最先入場，接著是芍藥、芙蓉、荷花、梅花、蓮花等等。

        每個人代表一種花，在皇帝面前走個過場，依次退場。

        接著上場的，是代表一年十二個月的花神。

        正月梅花，二月杏花，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花，六月蓮花。

        依照順序上前，接下來是另外六位。

        代表七月的玉簪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蘭花，十一月水仙花，十二月則是臘梅。

        如同仙子一般，衣袂飄飄在眾人面前走過，身上還帶著些許花香。

        能被選為花神的女子，在成為花神這段時間里，無法與異性接觸，褻瀆神明。十二花神為期一年，第二年在春日宴之前，會重新選出新的花神。

        十二位女子在這一年期間，將會在祭壇中，為翼國百姓祈福。

        花神看中的不單單是美貌，還有品行。

        極少有女子連任兩屆花神，能成為花神，也能給家族帶來榮譽，卸任后上門說親的人大排長龍，大部分都能嫁到好人家。

        能被大祭司選中成為花神，品行端正，自身才華無需隱藏眾人皆知。

        十二位花神一一報上姓名，云逸天點頭后，十二人走向慕容澤，在其身后站定，等待吉時到來。

        祭臺搬到御花園，廢了不少時間，祭臺圍著一圈又一圈的鮮花，中間空出一條路提供給祭祀的人行走。

        云逸天念叨了一段，接著是慕容澤，沈清菱掐著自己的手，讓自己不要睡著。

        也不知為何，昨夜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玳瑁煮了安神湯喝下才好些。今早起身，沈清菱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是自己的。

        酸痛感使得上眼皮不斷打架，坐在一旁的云琪伸手過來抓住，“別睡，等祭神過后，就可以吃好吃的啦。”

        提到吃的，沈清菱立刻精神了不少，俏皮的伸手回敬她，“還是你了解我。”

        擰著眉頭，云琪也不是好欺負的，伸手捏住沈清菱的小肚子，嬌俏的臉蛋染上一層紅暈，“最近吃太多了吧。”

        是有點多，沈清菱覺得自己還在長身體，多吃一點沒關系，也不反駁她，看著慕容澤走向祭臺。

        十二花神排成兩排走在他身后，每人手里拿著點燃的香，在慕容澤插上香爐后，依次將香插在香爐上。

        祭祀過后，春日宴正式開始。

        歌舞聲中，當絲竹聲響起，舞姬們再次入場。

        與方才不同的衣裳，跟隨樂師的鼓點開始翩翩起舞。

        妖嬈柔軟的腰肢，靈活變幻的手指，每一步都踩在心上，不少男人都看呆了。

        “怎么回事，沒聽說嘉妃讓人排練舞蹈，怎么能跳得這么好？”豫妃身旁一眾人都看呆了。

        消息傳來時，她們反復確認過，嘉妃在宮中各處碰壁，不少人都不愿意出手幫嘉妃，就怕惹禍上身。

        春日宴可不容易完成，若是太后出手，他們或許會愿意，以嘉妃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無人愿意出手，恐怕禍害自己。

        可今日一見，為何……

        豫妃等人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評價。

        做足了準備卻還是讓嘉妃得逞。

        到底哪個步驟出了錯？為何嘉妃能召集到這么多人為她做事？又是為何能將春日宴完美辦成？

        豫妃不服氣，可還是得憋著，一旦開口，所有人都會懷疑從前那些謠言全是從她這兒散播出去。

        惹禍上身這種事豫妃不想做，可錯過這樣好的機會整嘉妃，實在可惜。

        “究竟怎么回事？去，快去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還真不信了，有人在暗中幫著嘉妃。

        明著一套，暗地里一套，皇上給的預算真的足夠？不，粗略算一下，是遠遠不夠的，豫妃大概知道嘉妃手里頭有多少私房錢。

        算上她兒子瑞王，這次花費可不少，為了和她斗，值得嗎？

        圣旨到嘉妃手里一個月，嘉妃在宮里的一舉一動，日日都有人到豫妃宮里告訴她，豫妃出手阻擾，嘉妃更是舉步艱難。

        誰曾想嘉妃能將春日宴辦得這樣好，哄得皇上笑得合不攏嘴。

        太后的位置現在坐著嘉妃，豫妃與她同樣的品級，可她卻只能坐在下面，不能與皇上并肩坐在一起。

        嫉妒，和仇恨交織在一起，豫妃看向嘉妃時，沒有絲毫的溫情，更多的怨恨的神情。

        轉而皇上時，卻是含情脈脈。

        女人的臉跟變戲法似的，慕容澤看得真切，只覺得老頭兒倒了大霉，身邊的女人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豫妃默不作聲喝著酒，身旁的妃子想與她說話解悶，哪知道豫妃連眉毛都不抬一下，理都不理會。

        懶得理會這群蠢貨。若不是她們，自己也不會淪落至此，現在嘉妃心里一定在笑話她，笑話她不自量力，以為自己成功了，然而嘉妃在背后留了一手，顛覆所有不看好她的人。

        這一次，是嘉妃贏了。

        豫妃輸得徹底，但她不認輸。

        春日宴還未過半，一定有機會翻身，讓嘉妃漏出馬腳。

        不能讓春日宴繼續下去，得想個法子。豫妃琢磨著如何抓弄嘉妃，那一頭，嘉妃和云逸天聊得正歡。

        “多謝陛下成全，也多虧郡主幫忙，不知陛下可允許郡主離開春禧殿？郡主生性活潑，被拘禁在春禧殿內，怕是會影響到郡主的心理健康，可別把人憋壞了。”

        憋壞？有誰被軟禁還能大半夜跑出來玩的？別人都是老老實實待著，就她到處晃悠，云逸天可不信沈清菱被憋壞了。

        倒是把春禧殿其他人憋壞了，也不會是她沈清菱。

        “準了，新年新氣象，嘉妃，如今宥余不在你身邊，朕把清菱交給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宣王唯一的女兒，皇上要把沈清菱交給自己，嘉妃備感驚喜。

        “皇上將郡主交付于臣妾，臣妾定當好好管教郡主，不會讓皇上失望。”

        是否失望，還得看云逸天怎么定義。

        抬手示意嘉妃起身，云逸天專心看表演。

        不得不說，宮外的舞姬并不比皇宮內的差，一個個生得美若天仙，也不知她們是從何處而來。

        京城內有不少樂坊，不少貧苦人家的姑娘在此討生活，能到皇宮里表演，能拿到的報酬比往日多上好幾倍。

        古玉卿肯出錢，挑選出來的舞姬自然是個個出挑。

        推杯換盞，酒香四溢，忍不住多喝幾口，沈清菱驚覺醉意上頭，玳瑁提醒她手里拿的是最烈的酒。

        云琪手里是果酒，豫妃知道女兒不會喝酒，特地交代，可沈清菱沒有，宮女安排時出了差錯，給沈清菱端來烈酒。

        與男賓席同樣的烈酒，尋常女子喝下一杯早就不省人事，沈清菱酒量好，撐到現在。

        “不行了姑姑，快扶我起來，我得找個地方吐掉。”太難受了，感覺胃里有一團火在燃燒。

        喝得太急，沈清菱第一口沒覺得上頭，繼而一杯接著一杯，不知不覺喝掉一壺。

        慕容澤發覺不對勁，可自己走不開，只能派手底下的人跟上去，以免出現意外。

        通常在宴會上離席，一般人不怎么會注意到，可沈清菱軟禁了半月，今日放出來成了不少人口中議論的對象。

        她一走，不少人放開調侃，完全不顧及自己此時身處何地。

        “何人再敢大聲喧嘩，朕不介意用她的血染紅御花園里的桃花。”云逸天大聲呵斥道，怒意上頭，云逸天估計不得其他。

        “誰給你們膽子，居然敢議論郡主，桃花都是粉色的，朕還未見過紅色的桃花，朕看有人愿意獻身染紅桃花。”咬牙切齒道，云逸天見不得有人議論沈清菱。

        好不容易得到，失而復得，他不允許他人折辱。

        眾人跪下直呼萬歲，嘉妃剛要開口勸說，卻遭到云逸天橫眉冷眼。

        豫妃不情愿跟著一起跪下。她可沒說半句死丫頭的不是，這些人可真沒眼力見兒，皇上還在這兒，大聲說出口豈不故意給自己惹事兒么？

        皇上一向不是善人，說到做到，無人再敢議論沈清菱，欣賞歌舞，只敢小聲議論著。

        唯恐再次惹惱了皇上，嘉妃命人端來酒水。

        “皇上，莫與人置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臣妾派人去看看郡主，究竟發生何事，去了這么久還未回。”

        “去吧。”接過嘉妃遞來的酒杯，云逸天仰頭一口喝盡。

        給了臺階自然下了，云逸天也不想春日宴劍拔弩張的氣氛。

        若真要動手，也得等到明日。

        等過了今日，他想做什么，都不會有異議。

        【作者題外話】：十二花神的版本有很多個,文中選取其中一個,有出入是正常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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