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拼了命地點頭，暗衛明白她的意思，給她喂食一些干糧后趕緊離開。

        以免被人發現，壞了大事。

        婦人出去逛了一圈，回來后看姑娘靠在椅子上坐著，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呸，晦氣，再伺候你兩日，誰受得了你這樣的人。”

        婦人的嘴像是開閘的水壩，滔滔不絕的說著，無一句不是再貶低姑娘。

        “你夫君啊，就是個縮頭烏龜。自己娘子成了別人的媳婦兒，也沒見他站出來說一句，就他那樣的人啊，不值得。幸虧我沒遇上，就你傻，還給他生孩子。要不是看著你這肚子有用，我才不伺候你。”

        從最開始的激動，到最后的平靜，她一直都記得剛才那蒙面人說的話。

        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自己，不與人逞口舌之快。

        見姑娘毫無動作，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婦人怒了，動手打了她幾巴掌。

        躲在暗處的暗衛看著都心疼。

        好好一姑娘被折磨成這樣，誰看了都心疼。

        上天的不公全在她一人身上，所幸還有人愿意出手幫她一把，否則真的要陷入泥潭一輩子掙脫不開。

        婦人咒罵她幾句，回應是回應不了，她現在有正事要做，沒工夫在這兒伺候一個妓/子。

        婦人一走，姑娘臉上面滿淚痕，躲在暗處的暗衛出現，把剛才未吃完的干糧喂她吃下。

        “明兒個再送湯過來，這是郡主親手做的，還有這個。你現在要為了自己，更要為了你腹中胎兒，好好地活下去。”

        或許是想到自己那位生死未卜的母親，暗衛想象母親是否也和眼前的姑娘一樣，為了找他，不知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

        為了活下去，茍且偷生又如何，最重要是活著。

        只要活著，一切就有希望。

        一口接著一口，暗衛不敢怠慢，一刻也沒停下。

        用干凈的帕子細細擦拭嘴角，把東西收拾好再離開。

        婦人回來后，大理寺的人正好送來二人的晚膳。

        門一關上，除了一碗湯，其余飯菜都被婦人給吃了，湯就這么放在姑娘面前，讓她自己喝。

        一旁是大快朵頤的婦人，肥美的雞腿肉在燭光下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姑娘咽了口水，低下頭努力去喝碗里的魚湯。

        可算是有點營養的東西，婦人也不敢讓她吃得太少，萬一被人發現可不好。

        雞腿吃剩最后一點肉，包著骨頭那一點點，婦人遞到姑娘面前，“吃，吃啊。賞給你的，過了這村沒這店了，趕緊的。你現在就是個賠錢貨，能給你吃一點，算是恩賜了，別給臉不要臉。”

        情緒都寫在臉上，姑娘不敢忤逆她，就著婦人的手，一點點啃著雞腿骨上一點點的肉。

        從前，她還是樓里的頭牌，老鴇待她極好，曾幾何時，為了一睹芳容的人排隊能繞城里好幾圈。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只為她能給自己賺更多的錢。

        姑娘明白，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自己好。

        在得知姑娘懷了恩客的孩子，并且要到京城來找孩子的父親，老鴇一下就急了。讓人嚴防死守，死活不肯放她離開。

        姑娘自己的私房錢又不少，完全足夠為自己贖身，無奈老鴇死咬著不放，就是不讓她離開。

        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姑娘也不知老鴇為何就答應了，說是要帶她到京城來尋找夫君，擔心她一人被人騙了。

        別人沒騙她，但老鴇騙了她。

        不但把私房錢搶走，控制她的人生自由，還用磚塊把她的手砸壞了。

        開不了口，她拼命努力學寫字，為的便是能和人交流。

        唯一和人交流的渠道沒有了，她不知自己的委屈向何人申述。

        上天總算沒有虧待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沒有忘記自己，在為二人的未來努力，姑娘心里得到不少安慰，懷孕七個月來，她第一次睡的這樣安穩。

        天還沒亮，沈清菱起身準備今日的食材。

        給大理寺送去一份，給瑞王府送去一份。

        雞湯送到姑娘手里，和昨日一樣，依舊是暗衛喂食，一口湯也沒剩下。

        湯喝完了暗衛告知她一個很好消息。

        “今日大理寺卿親自提審，到時候會有來幫你，你盡管說實話就是。”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暗衛趕緊跟她解釋清楚。

        “郡主讓人做了筆錄，還有紙條，到時候你看紙上寫的內容，點頭或是搖頭即可。”

        沈清菱都安排好了，一切都對她有利，云宥余也會到場。

        三方一起對峙，看看誰的勝算更多一些。

        老鴇出門辦事，暗衛趁機和她說這些，都得躲著老鴇。

        人一回來，暗衛立刻躲起來。

        大理寺卿自來提人，老鴇帶著姑娘一起，假好心扶著姑娘，外人看起來她實對自己的女兒十分關心和擔憂。

        大廳內，站滿了不少人，老鴇一個也不認識，倒是有一個熟悉的面孔，對視那一刻，她心里突突一跳。

        千方百計來到京城，計劃成功一半，剩下的一半原本是勝券在握，可現在……

        對視那一刻，不單是老鴇覺得詫異，姑娘也覺得很意外。

        暗衛只告訴她，王爺和郡主都會到場，他們都是向著自己，那他呢？

        一切過往，每一幕在姑娘眼前放映出來。

        眷戀過往的溫存，是她懷念的。幾百個日夜的想念，此時此刻人出現在眼前，她不知道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思念，如何告知自己對他的思念。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一直期待他能出現，解救自己出困境。

        天隨不人愿，她越是希望自己心愛的人來解救自己，上天似乎在跟她開玩笑，在她最潦倒的時候遇見他。

        重逢，在她的腦海里幻想過無數回，但不是如今這樣對薄公堂。

        她沒奢望過自己能站得多高，只求身邊人平平安安，足夠了。

        欠身行禮，老鴇扶著姑娘不方便，沈清菱示意玳瑁上前把人帶到一邊。

        老鴇一開始不肯，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她不敢忤逆啊。

        “這位婦人，你說你女兒肚子里的孩子，是瑞王殿下的？”

        大理寺卿為官多年，每說一句話都無比威嚴，嚇得老鴇信心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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