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再瞪我，我現在就把你抱出去，讓所有人看你現在這糗樣兒。”云宥余惡趣味說道。

        一本正經的小鬼，看著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那棵樹可不矮，從上面摔下來，腦袋估計嗡嗡響，沒來得及考慮直接哭出聲。

        禪房內只有他們二人，眼瞧著衣衫褪去，光溜溜的，被人拿捏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云歇欲哭無淚，可到底眼前這人是自己的兄長，如今也只有他能幫自己。

        “你，你不會告訴父皇吧？”爬到樹上，還從樹上摔下來，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怨不得別人。但云歇害怕父皇追究，那小僧人怕是要遭殃了。

        下頭的草坪軟乎著，不過還是讓他疼了好一陣。可若是小僧人被追責，可不是摔地這么簡單。

        云歇明白，希望云宥余能幫自己一回，放過小僧人一命。

        師傅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云歇不想給自己造孽，他現在不活潑亂跳么，反正也沒事兒，就別怪其他人。

        本該是他受懲罰才對，是他自己貪玩爬到樹上去摘果子，怨不得旁人。

        “說了又有何用？你該堤防的，是那些躲在林子里的，可不是我和父皇。”嘴長在別人身上，能否制止，就得看小師傅的厲害了。

        甭管用什么法子，儲君的糗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最好啊，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一個無權無勢的太子，目前起步階段，最擔心的，便是有人借機打壓他的氣焰。

        云歇年紀雖小，道理知道的可不少。慕容澤對待學生這方面，絲毫不吝嗇，傾囊相授。

        姜還是老的辣，慕容澤這人明里暗里，都會支持自己心里認為的儲君。如今成了太子太傅，也不知其內心真實想法為何，云宥余猜不透這人，不威脅到自己，云宥余可以不去搭理他。

        多一個敵人，只會阻礙前方的路，云宥余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做任何事做任何決定之前，三思而后行是最基本的。

        一人做事，全家遭殃。全家人的性命，包括那些拿著賣身契入王府做事的仆人，那么多人的命都在他手里，云宥余并沒有表面那樣活得瀟灑。

        適當的溫度使云歇暫時忘卻疼痛。

        仔細為云歇穿好衣衫，最后系好腰帶，與早晨離宮時無異，看不出任何破綻。

        拍拍小鬼肩膀，云宥余十分滿意為他梳的頭發，還有這一身穿戴。

        算是提前練習，等將來兒子長大，他不至于手忙腳亂，不知從何開始。

        云歇不知云宥余心中所想。只要他能替自己保守秘密，日后有好處，定少不了他。

        東宮什么都有，只要云宥余開口，云歇定當傾囊相助。

        “時辰不早，我們不能離開太久，該到用膳的時候了。”惦記著建安寺的素齋，云宥余讓侍衛進來處理干凈，回頭再安撫小僧人。

        叨擾了人家，差點把對方的命給賠進去，知道是無意的，可云宥余還是擔心，會給小師傅惹來麻煩。

        人心難測，小心謹慎準沒錯。

        帶著云歇回到大殿內，看著這番兄友弟恭的模樣，云逸天甚是歡喜。

        “師傅，你瞧著，現在不是挺好的？依朕看，就是師傅你過于擔心了，這孩子看著就是純真良善之輩。”

        彼時的云歇還想著摔倒一事，聽著父皇不著邊際的話，不知該如何應答。

        住持瞧著太子的不安，越發覺著皇帝做事不妥。

        儲君關系到一個國家的命運。哪怕日后登基稱帝的人，未必是現在的儲君，住持希望皇帝能三思而后行。

        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人吶，還得考慮其他，別光想著眼前的利益，日后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事態發展到一個不可控的地步，回頭來看，為時已晚。

        云逸天不把住持的話放在心上。

        兩個孩子能這樣友好相處，身為父親，叫云逸天如何不高興？

        一時興奮忘了今日來的目的，待上了馬車，云逸天想起今日來建安寺，還另外一件事沒解決。

        “唉。”

        耳尖的程公公聽著，立刻詢問皇帝是否有什么要緊事。

        “無事，趕路吧。”

        錯過便是錯過了，或許啊，這就是命。

        上天如此，叫人如何改變？

        夜里，那一聲母后，如約而至。

        被窩里的太后縮成一團，蜷縮在角落里不敢去看紗幔外的男人。

        兒子的聲音，做母親的如何聽不出來？可太后就是不信，自己的孩子能死而復生。

        到底自己出現幻覺，還是真有鬼魂索命？

        “母后，你還沒回答我，那孩子現在可還好？”

        “好，好，一切都好，她去了幽鹿城，你記得吧？你皇兄把宣王府賜給她一人居住，聽說手里還經營了不少鋪子，收入頗豐……”

        夜夜如此，問一些問題，有時也會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太后就這么應付著，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

        到底是人，還是鬼？

        行動不便，雙腿阻礙她前進的腳步，無法揭開阻隔二人的紗幔，她想再看一眼兒子的容貌。

        哪怕是幻想，也好過她夜以繼日的思念他，這孩子卻遲遲不肯入夢，與她團聚。

        “回稟陛下，太后娘娘如今已經出現幻覺，日日念叨著宣王殿下的名諱。我等不敢與之靠近，只能借著宣王殿下的大名，為太后把脈。”

        大殿之上，男人靠在椅背，慵懶的瞇了瞇眼，優雅高貴的模樣，倒是有些迷人。

        自建安寺回來后，太子變得活潑，對新太傅不排斥，學習狀況也不錯，皇帝很是欣慰。

        東宮安靜了，慈寧宮開始不太平。

        宮女說慈寧宮鬧鬼，太后日日對著空氣說胡話，起初云逸天不信，讓程公公夜晚去瞧一瞧。

        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素來穩重的程公公，在面對鬼魂也是招架不住。

        人被嚇得不輕，在自個兒屋里躺了好幾日，一恢復神智立刻到乾清宮。

        太醫說著太后的癥狀，云逸天聽著荒謬，可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認，太后出現幻覺。

        弟弟怎么可能死而復生？笑話，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倘若真能復生，云逸天希望能再見弟弟一面，當面問他當年的情形如何。離開多年，他是如何復生，又是如何回到皇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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