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嫁禍
田莊外
朱剛迫不及待想要沖進去,“小侯爺,到底什么時候能救人。”
他臉上蒙著黑布,說話呼出的白氣又回到了鼻子里,心情也跟著糟糕,總想著發火。
甕聲說完,眼死死的盯著通亮的田莊。
正好后門打開,一輛馬車行駛出,茫茫雪夜里,清脆的鈴聲不斷,揪著人的心。
謝欒知道,時機到了。
“朱叔,你帶著人把那輛馬車截下。”
見有了活,朱剛擼起袖子,一聲令下,帶著驛卒前去。
守衛在原地,還等著謝欒的命令。
夜里風烈,翟紫蘭看了眼謝欒,勸道:“這有我看著,小侯爺你先回驛站,等事情結束,再尋你。”
少年的目光如劍,直至芙蓉田莊里。
“阿宋還在里面,我要看著他被接出來。”
話音隨著夜風吹入府邸,正在院子外躊躇的柳云芝狠狠的打了個噴嚏。她下意識揉了揉鼻子,想著是誰在念叨自己。
眼前的門卻開了。
“進來吧。”
屋內沒有點燈,那個女人在黑暗中猶如幽魂,柳云芝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大跳。
風呼呼,草簌簌。
女人無神的轉身走到屋內,她只好硬著頭皮跟上。
月光清冷發寒,落在窗欞,灑了一屋子的霜。
冰冷如同附骨之蛆,柳云芝冷的打了個哆嗦。
女人見狀,起身遞來湯婆子。
柳云芝抬頭,暖意從指尖蔓延,再看女人,她嘴唇發紫,“你……你不用嗎?”
“財狼的東西,我用了只覺得惡心。”女人冷哼,瞥向柳云芝,“你也是被抓來的?倒是不像。”
錦衣披身,玉食伺候著。
還專門挑了小丫頭陪在他身邊,也是被拐來的,和她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她烈性,要不是眼前這人確確實實是救了她,沒叫王康把自己丟入火坑,她是一點都不愿放人進來。
被女人的眼神看的有點發毛,柳云芝搓了搓胳膊,開門見山,“王康信任我,是因為將我當成傻子。”
她說了為何來此,也告訴女人不要怕,田莊外的人正等待時機,好把王康和那群惡人繩之以法。
“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柳云芝指著天,“小侯爺就在外頭候著,只要我們救出地窖里的人,他就會進來帶我們出去。”
慘敗的月光映在女人的臉上,她的眼兀然亮了。
細枯的手猛地抓住柳云芝,“誰家的小侯爺?”
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柳云芝強忍著沒有掙扎開手,直視女人,“定遠侯,謝欒。”
果然是他,女人綻開笑容,幾近癲狂。
“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
她掩面痛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大叫,柳云芝二丈摸不著頭腦,還未出言,便聽到女人哽咽的開口。
“我叫楚雪,謝欒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兩股清淚順著楚雪的臉頰流下,昨日之苦,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我為了他只身來衡都,眼見著就快到了,卻被一對惡毒的夫婦騙到了這里。現在我總算找到他了!”楚雪眼眸冒著狠意,只要叫她出去,那兩人不死難解心頭之恨。眼下,她紅腫的眼看向柳云芝,看著相貌不凡的柳云芝。
一個黃毛小兒,敢只身來這里。
定是膽識過人,難不成是謝欒的兄弟。
“你是小侯爺什么人?”她疑惑的問道,卻掩不住森森語氣,仇怨的眼神尚未消,猶如一只山魅。
柳云芝弱弱咽下口水,“我……我是小侯爺撿回來的乞丐。”
不知怎么,她下意識不想和楚雪交心。
楚雪心驚了一下,乞丐也生的這般好看。
想起父親曾說過一些衡都的秘聞,她打量了一會兒,試探地說道:“那你如今住在侯府。伺候謝大哥?”
她忽然改了口,親昵了叫著謝欒。
小人兒卻沒什么反應,點點頭。
她心中琢磨,撫上自己的面頰。
一個乞丐,謝欒都愿意收留在侯府,那自己不遠千里投奔,肯定也能留下。
想到這,她露笑,似是與謝欒認識了許久,自然的說道:“他果然是個好人,對了,剛剛你說什么計劃,找到地窖口,救人是不是?”
既然要留在侯府,楚雪打算竭盡全力幫助柳云芝。
自己立了功,謝欒也會對她刮目相看。
“我出來時,還有些意識。當時李二以為我昏迷著,就沒有蒙住我的眼,借著微弱的光,我瞧見了滿地的青苔。墻壁潮濕滑潤,他們還差點摔了一跤。之后出來,便見到一堆的亂石。”
潮濕,那定然靠水。
有亂石,想必是靠近假山。
她進來時,曾看見蓮田邊就有假山群。
難道地窖就在那里?
這也太好找到了,容易的柳云芝有些覺得不可能。
楚雪臉色刷白,猛地站起來,“我們現在就去救人,你剛剛說謝大哥就在田莊外等著,要是我們救了人,怎么讓他知道?”
田莊不小,兩邊是山,要是喊叫,定會被發現。
這樣就算謝欒進來,她們也會被抓住。
要知道,地窖里的都是些幾天沒吃飯的,走路都夠嗆。
柳云芝唇微微上揚,還有個最簡單的法子,不僅可以制造混亂,還能叫謝欒知道人已經就出來。
那就是——放火。
秋冬干燥,最易著火。
“你是說?”楚雪轉了一圈,笑意再次上臉,“燒了好,燒了干凈。”
“楚娘子,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地窖那探探路。”
“你一個人?不如我和你一塊去。”
楚雪倒不是不放心,畢竟是謝欒的人,此時對她好一些,日后進侯府也不會孤立無援。
柳云芝搖搖頭,楚雪身子才好全,還需靜養。
更何況,她需要楚雪吸引王康的注意。
這里的火,要適時的燒起來。
她與楚雪約定,兩刻后不管自己有沒有回來,這里的火一定要燒。
有了保證,柳云芝借著夜色,從籬笆叢里鉆出去。
好在她瘦小,脫了外件,就能輕松出去。
霜白的月光冷冷照著前路,她下意識回頭,院門口正有兩個偷懶的仆子守著火盆。
有個正要往她這邊看,正巧一只貓跑出去。
見著是貓,那人啐罵了一句。
柳云芝躲得及時,撲著胸膛。
王康看似對她放松,實則不然。
她憑借著記憶,很快就到了蓮田。
這里只有兩個人看守,有個人正抱怨,“蓮田有什么好看著的,我們這里偏僻,連賊都進不來。”
“輕點,要是被管事聽見,你就完了。”
那人果然小聲了,面上也有了幾分懼怕。
靠著墻壁,所幸柳云芝這邊沒有亮光。他們就守在假山前,要想救人,就得支開他們。
多虧有了靈泉,讓她不覺太冷。
蹲下身,撿起一塊稍大的石頭,她往上面哈了口氣。
瞄準一處分向,她用力的往那邊擲。
“什么人。”高個的喊了一聲,握好木棍,“張大哥,你在這,我去那邊看看。”
“等等,可能是貓。別管了,管事說,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們必須站在這里守著,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
“有賊是巡邏人的事,我們做好自己的。”
……
柳云芝看著那兩人繼續站回原地,皺起眉頭。
怎么調虎離山不好用了。
反倒因為這個,那兩人越發警惕起來,甚至也不說閑話了。
她看了看別的路,不管走哪里,正好暴露在他們視線中。
這下該怎么辦?
正著急,一個佝僂的人影正往這邊來,她忙靠緊墻,將耳朵豎直。
“這么晚還在這?”
是張姑,她來這干什么?
柳云芝疑惑,那兩個守衛也是。
尤其是想到管事的話,兩人的語氣也硬了幾分,“守職所需,張姑夜半出來做什么?”
“睡不著,閑逛。”
滄桑的聲音在夜里尤其可怖。
小雀叫了幾聲,月光隱在云層后。
除了張姑手里的燈籠,再無別的光亮。
“這里可不是閑逛的地方,趕緊回去。”
燈籠的光籠罩著三人的腳,影子跑到身后,張姑將手抬高,守衛正要戒備,一陣白煙灑了他們一臉。
“什么東西。”
“你……你……”
幾聲撲騰聲后,兩人俱倒地。
柳云芝捂著嘴,震驚這一幕。
張姑為什么要迷暈他們,難道也是沖著地窖里的少女來的?
她要做什么?
眼見著張姑踩著那兩人身體,走進假山群。
她連忙躡手躡腳的跟上。
走到一處山洞前,張姑環顧四周,見沒人,將手放在假山凸起的一塊石頭上。用力往下一按,洞穴里傳出一聲轟隆的聲音。
地窖竟然在那里面。
不得不嘆一句王康的狡詐,要是沒張姑,她怕是怎么都不會找到機關所在之處。
張姑進去后,她閃身貼緊。
進入地窖時,一股難聞的氣味傳來。
底下,張姑的聲音尤其清楚,“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
“待會兒我會帶著你們逃出田莊,屆時會有馬車帶你們上衡都。進城后,立即就去報官。關你們的人是定遠侯謝欒,一定要把這件事情鬧大,不然就沒有人會幫你們了。”
……
聽著張姑的嫁禍,柳云芝立即明白。
恐怕芙蓉田莊之后有他人的身影,王康的惡行有人縱容。
她斂眉,在張姑還未出來時,立即躲在一邊。
找到蓮田,她故意將身子弄臟。
地窖有了聲音,是張姑帶著人出來。
“太好了,我們出來了。”
“得救了。”
眾人歡呼,甚至抱在一起痛哭。
夜里靜,張姑怕被人發現,立即叫人停下。
一雙眸陰狠毒辣,“你們都緊著聲,要是被發現了,不用老婦說,你們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張姑訓斥道,眾人不敢再言語。
她掃了一眼,看見最末尾黑乎乎全身沾著泥的小丫頭。
地窖里有這人?
時間緊迫,也來不及細細去想。
夜色里,她帶著人急忙往小門走。
誰也沒有發現,后頭臟兮兮的人影正往地上丟著紅豆。
而在另一邊,楚雪等過了時辰,她沒有再猶豫,拿起燭臺將幔帳點燃。
火勢越來越大,她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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