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公子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不情愿,  甚至沈漣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不滿。

        沈漣卻是寸步不讓，直接看著他道：“我雖是林小九的夫郎，可是也僅此而已。當日你母親帶走的人是小九,  遭到□□的是小九,  你所應當道歉的對象也合該是他。”

        榮公子聽到他的話，再看看旁邊站在那里的林小九,  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下子就笑開了，然后朝著林小九也行了一禮,  “沈夫郎,  這次的事，我代我母親同你道歉。”

        林小九聽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片刻后還是忍不住朝他道：“我知道你們家大業大，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們日后若是懷疑誰做了壞人，還是提前查清楚才是。這次，我是幸運,  所以才提前出來。若是改日碰到一個不幸的，那豈不是要受到許多磋磨才能出來。”

        榮公子沒有想到自己不僅要朝著一個哥兒道歉，道歉之后這個哥兒竟然還朝著自己喋喋不休的教導,  臉上的神色還有幾分掛不住。

        只是榮公子終究是大家養出來的公子，縱使眼下的榮侯府不如以往那般輝煌，但是培養子孫的底蘊還是在的。因此，他也就只是笑了笑，應了一聲稱是便過了。

        沈漣見他認了錯,  林小九也不想追究的樣子，也沒有繼續為難他，只是看著他道：“這次的事就到此為止吧！勞煩榮公子跑這一趟了。”

        榮公子聽著沈漣的話，扭頭朝他笑了笑，隨即客氣道：“本就是我們府上不對，那有勞煩的道理。既然如此，謝禮還請一并收下，我便可放心離開了。”

        沈漣掃了一眼那看起來華麗，實際也不需要多少銀兩的東西，嘴角輕輕的勾了勾，“榮公子破費了。”

        榮公子被沈漣這一眼看得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以次充好的行為被沈漣被看穿了。不過隨即，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很荒謬，又很快將之拋在了腦后，只當沈漣是因為林小九受辱的事，所以還沒有氣消，因此才會這樣看著自己。

        榮公子雖是知禮守禮的人，但是也有家庭自帶的傲氣，今天在這里伏低做小已經是夠了，斷不能再受點嫌棄。因此見沈漣接了這謝禮之后，他便朝著沈漣拱了拱手，緊接著便帶著自家的下人，轉身離開了。

        待榮公子離開慕家的宅院，柴源偉才看著那堆送過的的謝禮，嘖嘖稱奇道：“我未來這京城之前就聽說過這榮家的威名，可是來這里見過之后覺得也不過如此，眼下這道歉也不誠心，看起來真夠敷衍的。”

        慕青聽到柴源偉的評價，繞著那些禮物看了一眼，用手翻了翻那看起來華麗，實際不值多少錢的布匹，點頭道：“如此這些世家，竟然連道歉都這般的敷衍，看來這傳說中的世家也就這樣罷了。”

        沈漣目送著榮公子離開，待他收回視線就聽到了慕青和柴源偉評頭論足的話，不由勾起了唇角，冷淡道：“不是不符合，只是這些鐘鳴鼎食之家，走到今天已經快要沒落了。”

        柴源偉和慕青沒有想到他這般的大膽，竟然敢這般說，此時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想要說點什么，卻又說不出來什么。因此他們自己也覺得，沈漣說的東西好像是對的。

        林小九不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些什么，總覺得他們說起話來文縐縐的，讓人聽得云里霧里，聽得格外的不真切。

        好在，這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聽不懂就聽不懂，林小九也沒有必要糾結。只是，他看著那人留下的這一堆東西，扭頭看向沈漣問道：“那他留下的東西，我們該如何處理。”

        沈漣扭頭去看旁邊的林小九，笑道：“既然是給你的謝禮，自然是你想要拿來做什么，那就如何處理了。”

        “那好吧！”林小九聞言點了點頭，看著那堆東西發起愁來。

        距離那榮公子過來道歉不過兩日便是那放榜的日子，這次前來參加的學子能不能光宗耀祖都會在那天得知。

        因此，那天對于諸位學子來說格外的重要，即便是跟著沈漣待久了學得一腔冷靜的慕青都不例外，更不要說本來就不淡定的柴源偉了。

        在放榜的前一天，幾人就約定好去看榜，隨帶去散散心。

        誰知道，第二日幾人到了約定的時間，集合一起出發的時候，慕青和柴源偉兩人都帶上了濃濃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幅沒有睡好的樣子。

        林小九見狀還嚇了一跳，“你們，你們這是？”

        慕青聽到林小九的驚呼，扭頭看向他，有氣無力的道：“昨日有些沒有睡好，今天還起早了一些，所以成了這幅樣子。”

        說完，慕青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隨即看向了站在林小九旁邊的沈漣，見他不僅沒有半點萎靡的樣子，甚至還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頓時就有些不滿起來，“怎得，你今天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難道你不該同我們一樣緊張嗎？”

        沈漣聽著他的抱怨，輕輕的勾起了唇瓣，低聲回道：“自然是因為我睡得早、睡得好，所以今天才這般的精神。”

        沈漣的話一出，慕青看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羨慕，感嘆道：“不愧是沈兄，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沉得住氣。”

        沈漣朝他輕輕的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么。

        倒是這個時候，原本安排去外面套車的小廝跑了進來，來到他們面前道：“公子，車已經套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好，我們走！”慕青立正了一下身子，給自己打了一口氣，隨即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外面走了。

        柴源偉和沈漣、林小九跟在后面看著他這幅樣子，不由失聲笑了一下，然后跟在他身后去了。

        等到三人乘著馬車來到了放榜的地方，距離放榜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只見那不大的地方已經被過來看排名的人包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看起來格外的熱鬧。

        沈漣他們只是看了一眼這熱鬧的眾人，隨即便決定去旁邊的酒樓坐著等結果。

        “慕兄，你冷靜一下。你再這樣喝下去，怕是很快要鬧肚子了。”柴源偉看著素來大氣的慕青，此時一杯接著一杯的給自己灌茶，眼神緊張的盯著那放榜的地方，終于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慕青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空了的壺，再扭頭看向柴源偉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神色，隨即道：“我這不是緊張嗎？我這一緊張就忍不住喝水。”

        柴源偉聽到他的話，終于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就在兩人說話期間，下面突然傳來了爆發性的一聲，“放榜了！！！”

        人群開始騷動，隨即都朝著一個地方涌過去。

        林小九他們選定的這個酒樓的位置很好，就在那放榜的衙門旁邊，他們甚至還花了大價錢選了一個能夠看到放榜地方的房間。

        在聽到下面的大喊之后，慕青他們連忙讓跟在身邊的小廝下去看榜，自己則是不停的起坐，看起來格外的焦急。

        林小九也站在了窗邊，伸著腦袋往下看，希望能看到點什么，結果什么都看不到。距離太遠，壓根就看不清。

        沈漣只是安靜的站在林小九的旁邊，面無表情的看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在看到其中幾個有些眼熟的人時，眼里沉了幾分。

        不過很快，沈漣又突然笑開了。

        林小九一扭頭，看到的就是沈漣帶著笑的表情，只是那笑容不似平日里朝他寵溺、縱容的笑容，反而像是貓抓到了老鼠，想要留在手里慢慢的逗弄。

        沒等林小九分析出沈漣到底為什么會浮現出這樣的表情，那剛剛派下去的小廝，重新又跑了上來，同時嘴里不忘大叫道：“中了，諸位公子都中了。”

        慕青和柴源偉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連帶著沈漣都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去。

        慕青看著跑進來的小廝，連忙道：“中了第幾名，你快說說看！”

        知道自家公子心急，那小廝也不敢多耽誤時間，連忙吞了一口口水之后，直接道：“沈公子，進士第一。柴公子，進士八十九。公子你，進士五十二。”

        “你們沒有看錯？”

        “沒有看錯，我們兩個人四只眼睛，核對了三遍，這才敢來通知公子們！”

        慕青聽著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即突然尖叫了一聲，很快又看向了沈漣，眼里全是震驚和欣喜。

        “沈兄，你中了。”

        “嗯，你們也中了。”比起慕青的狂熱，沈漣表現得格外的淡定，朝他微微的點了點頭，同時笑道：“恭喜！”

        “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柴源偉在旁邊歡呼了起來。

        林小九在旁邊聽著沈漣中了，并且中了第一名的消息，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隨即，或許是沈漣太過于淡定，以至于他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隨即，林小九看著旁邊高興成一團的慕青他們，他也沒有打擾，而是又拿出了自己早就包好的報喜錢，遞給了那兩個跑腿來的小廝，笑道：“這些錢你們拿去買酒，沾沾喜氣。”

        “多謝沈夫郎。”

        “走，我們去慶祝，終于出成績了，這次可要好好的慶祝慶祝。”慕青終于從驚喜中回過神來，朝著旁邊的沈漣他們高興道。

        沈漣和柴源偉自然沒有任何的異議，隨他一起離開了那個酒樓。

        一場排名出，幾家歡喜幾家愁。

        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一個身穿翠綠色衣服的年輕女子，直勾勾的盯著那排名第一的進士，語氣中全是難以置信。

        “他，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為什么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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