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215章 晉江獨發
沈漣眼下這幾日該忙的都忙完了, 但依舊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需要他去主持,因此他一大早就起了床,在林小九還沒有起來之前就坐著馬車離開了。
林小九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沈漣雖然有些失望,很快又覺得正常了, 吃過了早餐就出了門, 只是他今天沒有直接去店里, 而是轉道去了這城里的印書局。
眼看著林小九他們都離開了, 家里只剩下自己和安格以及崔耀, 安若終于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欲望, 拿著一大早就清點出來的錢財準備出門。
臨出門之前,安格還看著她有些奇怪的問道:“安若姐, 你這是準備去那里啊?”
安若停下了行走的動作, 扭過頭去看著跟在自己背后的安格,朝他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隨即道:“去買菜啊!眼下這時候菜農們賣的菜最是新鮮的,我趁著現在去買點, 到了中午和晚上也好做飯。”
安格也只是隨口那么一問,結果安若就同自己說了那么多,他也不好質疑其中的怪異, 只能看著面前人傻笑著抓了抓頭發, 然后沒話找話道:“那你不帶崔耀出去嗎?”
因為崔耀才剛剛病好, 需要加強鍛煉以強健身體,但是太劇烈的運動他做不了。
于是林小九便告訴家里的人,出去采買的時候就帶上崔耀一起去,走路既能鍛煉一下身體,也能去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物價,對于小孩子的成長也有好處。
崔耀自己也是個特別省心的孩子, 他們平日里出門做事的時候都愿意帶上他。
若是平日里,安若也愿意帶著他的,只是今天她有事要去做,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現在一對上崔耀那雙眼睛,她就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小老爺,這讓她心生畏懼,也讓她覺得害怕。
“昨天晚上下了雨,這菜市場的路怕是不好走,我就不帶他去了,你待會兒出去遛狗的時候,帶著他一起就好了。”
說完安若也不等安格再說些什么,扭頭就跑了,那身影焦急的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趕她一般。
安格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嘟囔道:“今天的安若姐怎么怪怪的。”
崔耀一直站在他們旁邊,此時正撫摸著四郎的皮毛,目送著安若離開。
林小九去了印書局,直言要找這里的負責人。
守在門口的門衛見林小九是個哥兒,再看他衣著樸素,因此還有幾分瞧不上的樣子,那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有什么事?”
林小九做生意久了,什么樣的人沒有遇到過。對于他來說,眼前人的輕慢他完全可以不當回事,笑著回應道:“我是林家蛋糕店的東家,我有一筆生意想要和你們這里的掌柜談談,希望你能幫我通傳一下。”
那人聽完之后,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具體耳熟在那里,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了,于是皺著眉頭看向面前的人,直接道:“那你在這里等著。”
“好,麻煩你了。”
那人見這小哥兒這般的有禮貌,料想他的身份應該不高,行為之間也越發的輕慢,心里也越發的得意了,只是轉身朝里面走時,他還是有些納悶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但是卻死活都想不起來了。
等那人離開了,安玲湊到了林小九旁邊,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道:“這人真沒有禮貌,那眼睛都快要翻上天了。”
沈漣看著安玲這憤憤不平的樣子,想了想還是同她道:“他這樣的人,如果運氣不是頂好,那一輩子就只能是這樣了。如果那天他失去了這份工,那他可能連菜都買不起,更甚者以前被他奚落過的人都會找他的麻煩。”
安玲睜著烏黑的眼睛盯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況且,在這種地方做事,如果他一直是這種性格,難保不會有一天踢到鐵板,到時候摔個大跟頭。所以,別同這樣的人計較,沒有必要。”林小九做了最后的總結。
安玲似懂非懂的聽著,最后還是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什么會踢到鐵板?鐵板又是什么?”
對于好學的安玲,林小九一向是有時間就會解答她的問題的,于是在她問出這樣的問題之后,他耐心的解釋道:“鐵板就是硬茬子,就是碰了就會碰到頭破血流的東西。至于為什么呢?那就是要從書局是做什么的說起,你覺得這世道人人都能讀得起書嗎?”
安玲搖了搖頭,她當然知道這世道不是人人都能讀得起書。
見安玲搖了頭,林小九笑著道:“既然不是所有人都讀得起書,那能讀得起書的都是有些錢財的,能賣得起書、在書局成批量定制的,更是只有顯赫之人了。”
安玲聽著還是有些似懂非懂的,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她準備待會兒記下來,等到以后碰到了或許就明白了。
就在安玲準備掏出自己的小本本記下時,一個略帶著肚子的男人急沖沖的走了出來,來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朝他稍稍鞠了一躬,“你就是林家蛋糕店的小東家?我是這里的掌柜的。”
“你好,我是林小九。我今日來是想要和掌柜的談一筆買賣的,那筆買賣不算大,后續可能會多些,只是不知道掌柜的有沒有空談談?”
“有空,有空,當然有空,還請小東家隨著我來,我們進去里面詳談。”
這掌柜的態度比起在門口接待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安玲跟在林小九身后,看著殷勤的將林小九引進去的掌柜,再看看站在不遠處不敢湊過來的門衛,突然有些明白小東家剛剛的意思了。
林小九這次過來是想要印刷一些優惠券,本來他想要印刷宣傳單的,但是想著那東西大家都是看了一眼就會丟了,實在是有些浪費。不如印刷城優惠券,既能讓大家看到他們店鋪的招牌,還能讓大家保留得久一些。
林小九定下優惠券的數量是三千張,他以為這點小數量,若是要說服面前人幫自己印刷還有些困難,不過他也做好了談不成的打算了。
如果這個印書局印不了的話,那他就去找找看其他地方,畢竟這京城當中印書的地步不止怎么一個,只是其他地方的印書局不是小作坊,就是離這里有些距離,所以他才第一時間選擇了這里。
誰知道,這掌柜在聽完林小九的描述之后,沒有半分猶豫的就應了下來,還說出了印制的價格。
“掌柜的不再考慮考慮?”
林小九都忍不住問上一句,畢竟他這個東西少,還需要雕刻花紋,都是有些麻煩的事情,而且這個掌柜還給了他一個比自己預期還要少上不少的價格。
“這有什么可考慮的,只要是小東家要的東西,不管多少,我們都會幫著印的。”那掌柜說到這里還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夫郎你回去的時候,偶爾也同你家老爺提上一嘴我們,讓老爺知曉我們一個名字就行了。”
掌柜的這樣一說,林小九便明白自己今天這又是沾到了沈漣的光了,只是他不明白,這一個印書的地方同沈漣又有什么聯系?
不過,林小九也沒有在這里直接開問,只是客氣的謝過了掌柜。
緊接著他們便去同這里的雕刻師傅對接,弄了樣式,交了定金,再擬定了收貨的時間,隨即便客氣的同掌柜告別離開了。
安玲一直跟在林小九身后看了全程,就在快要上馬車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忍住往回跑了幾步,朝著送出來的掌柜告狀道:“叔叔,我覺得你們這里的守衛該好好的教育一下了,他實在是太不懂禮數了。”
掌柜的愣了一下。
安玲說完這話就跑開了。
林小九上了馬車之后,發現安玲并沒有跟在自己后面,剛想看看她是跑那里去了,隨即便看到安玲小跑著上了馬車。
待安玲坐好了之后,林小九才同下面的掌柜的道了別,然后讓馬車夫架馬車離開。
直到馬車緩緩駕駛離開,林小九想到剛剛掌柜變難看的臉色,以及慢了一步上來的安玲,直接就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安玲因為自作主張的行為,眼下有些心虛,不敢抬頭迎上林小九的目光。
林小九一看她這個樣子,當即就明白了她在做賊心虛,朝她耐心的問道:“你剛剛做什么了?”
安玲有些不想說,可是夫郎既然問了,她也不想對他說謊,于是只能磕磕巴巴的將剛剛做的事說了,末了還給自己辯解道:“他剛剛那么兇,我就是想要他也試試被人訓的滋味。”
安玲不覺得自己這句話能讓那掌柜開除了那個男人,但是她覺得按照那掌柜剛剛對著夫郎殷勤的態度,回去一定會訓斥那個男人的。只要他被訓話,她就開心了。
林小九聽著她這話,突然就笑了起來,“你呀,什么時候變得這般的小氣了!”
安玲沒有反駁林小九的話,只是悄悄的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就不大氣,誰都不能欺負夫郎。”
林小九見她不吭聲也不答話,以為自己訓她,她生氣了。于是,轉了一下話題,準備活躍一下氣氛。
“對了,你上次找我要的小本子,你都拿來做什么了。我看著你平日里都拿著來寫著東西,能給我看看上面寫著什么嗎?”
安玲聽到這話,猛地抬起了頭來,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林小九,然后臉一點點的紅了起來,甚至聲音當中都存著了幾分羞怯,“那,那個,還是不要看了吧?”
林小九看著安玲羞囧的樣子,突然想起了以前看旁人逗小孩的樣子,他當時還不明白逗小孩有什么好玩的。可是眼下看起來,逗小孩是真的好玩。
“為什么,難道你在上面寫了我壓榨你的話,還在上面罵了我?”
“沒有!!!”安玲急了。
“那你為什么不能給我看看呢?”
安玲很糾結,可是她又不想被自家夫郎誤會,猶猶豫豫的掏出了自己的小冊子,只是在遞給林小九之前,她還是看著林小九說了一句。
“那,我給你看,你可不能笑話我。”
林小九看著那冊子,點了點頭,然后道:“我不笑,這有什么好笑的。”
安玲盯著林小九,最后決定相信他,慢吞吞的將手里的本子給遞了過去。
林小九看著安玲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樣子,結果遇到這個本子就變了樣子,對于那小本子里的東西表現得越發好奇了。
林小九接過那小本子,打開來看了一眼里面的內容,結果在看到里面勾勾畫畫,像是小圖畫的東西,臉上的神色有些疑惑。
林小九抬頭不解的看著安玲,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畫這些小人圖來做什么,難道你想要畫小人書嗎?”
安玲又急了。
“這個不是小人圖,這是我記得每天的帳。你看,這一排畫,不是,是寫,它寫的就是我在店里幫忙,結果來了兩個人吵架,巧兒姐出去勸架,最后還讓他們把店里損失的蛋糕賠償了的事。”
林小九跟著安玲的指點,倒是真的看懂了這上面的東西。他甚至覺得安玲記的這些東西,同他上輩子刷小視頻的時候,那些家長展示的小朋友的幼兒園記錄一樣。
林小九終于還是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安玲看著他笑了,頓時又羞又急,若是站著怕是都要跳腳了,“夫郎,你說你不笑的。”
“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答應你不笑的,我不該笑的。”
林小九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最后終于端正了自己的態度,“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學習認字?”
安玲剛剛焦急的情緒一下子就被澆滅了,磕磕巴巴的道:“認,認字?可是我是女子,我不能去學堂的。我也不是小姐,我請不起先生的。”
林小九立即朝著面前人道:“過段時間我要送崔耀去上學,到時候就讓崔耀學完了回來教你。對了,你不會覺得和一個小孩子學習丟臉吧?”
林小九本來想著讓安玲跟著自己學習的,但是后來他又覺得自己寫的是簡體字,比起這個朝代寫的字要簡單不少。
若是安玲跟著他先學了,那過后想要再學這里正統的文字就要慢很多,還不如直接跟著先學了這里的繁體字,那到時候跟著自己學也就輕松很多。
安玲聽到了林小九的提議和問題,當即就將腦袋搖成了一個撥浪鼓,一口否定道:“不,我不會的,只要能學認字就好了。而且,而且崔耀那么聰明,我倒是怕他嫌我笨。”
林小九聽著安玲的話,看著她笑得倒是有幾分欣慰。
林小九和安玲的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回到了他們的店鋪。
謝過了送他們回來的馬車夫,林小九便帶著安玲直接往里面走了去,他今天還有些任務要安排,安排完了還要陪著沈漣去看沈夫人他們審判,可不能耽誤了時間。
林小九進了店之后,直接就將巧兒以及他欽點的要跟著去另外一個酒樓的小組長叫了過來。
“眼下這酒樓馬上要開業了,我們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我今天給你們的任務就是,制定一個招工的流程和章法,還有具體的實施辦法。記住,你們招的人日后就是跟著你們的,他們若是犯了什么錯,那也是你們自己擔著,所以你們要好好的想清楚。”
幾人聽著林小九說的這個,彼此之間都有些傻眼,不過還是朝著林小九點了點頭。
林小九看著他們還是有些不太清楚的樣子,伸手從自己懷里拿出了一張紙條來,順著他們說了一遍簡單的流程,然后看著他們道:“這些是簡單的過程,但是具體的步驟以及怎么實施,那就是你們接下來需要做的事了。”
幾人聽到這里,這才有了些頭緒,跟著點了點頭。
林小九見他們都稍稍明白了之后,直接將那張紙條遞給了他們,準備讓他們自己后續看看,按照這個框架擬定思路。
讓他們空閑的時候去商議,林小九便讓其余人散了,獨獨叫住了巧兒,詢問道:“我上次教你的排班制度,你學會了嗎?”
巧兒堅定的點了點頭,“嗯,我已經會了,這是我最近制作出來的表格。”
林小九接過看了一眼,意外的發現巧兒的字竟然很不錯,他還以為看到的會是安玲那樣的小圖畫。
興許是林小九臉上的詫異太過于明顯了,巧兒還不太好意思的解釋了一句,“我的父親以前是個舉人,只是后來沒有考上官,于是當了一個私塾先生,小的時候教過我一些。”
聞言林小九便有些好奇,作為私塾先生家的小姐,她怎么會來這里做工,不過后面想了想還是沒有什么好問的,于是也就沒有多問,而是繼續道:“那好,你現在會做這個了,我眼下有一件事需要你安排一下。過幾日我們新店的優惠券到了,需要分派人手去分派一下,同時還需要人去宣傳一下我們的店鋪。”
巧兒聽著很認真,然后想到了什么,也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本子來。
林小九看了一眼那和安玲差不多大的本子,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把詳細的要求說了,說完了之后還同巧兒再度確認了一下,在確定她全部聽明白之后,這才道:“好了,店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到下午就直接回去了,你到時候關了店門離開就好。”
巧兒聽到這里,心下一凝,立馬道:“是,我會看好店的。”
林小九又去同安玲說了一聲,讓她晚上自己回家之后,他就先離開了。
安玲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又看看不遠處正在談論林小九剛才布置的任務的眾人,還是屁顛屁顛的湊了上去。
林小九回到家里時,安格正趁著陽光曬著剛剛洗好的衣服,崔耀正在給踏雪收拾它不常待的窩。
見到林小九回來了,兩人都還有些詫異。
林小九同他們解釋了一句,“待會兒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所以中午才回來吃飯。對了,待會兒沈漣也要回來,你們弄好手上的東西,洗洗手,跟著我去廚房準備一下飯菜。”
“好。”安格將手里的衣服掛上去,手腳麻利的收拾了起來。
而剛剛還耐心一點點清理手里東西的崔耀,則是干脆的把踏雪的窩倒著抖了抖,將里面的東西抖了出來,然后踢了踢放回了原位,快速的跟在林小九后面跑了。
不遠處的踏雪看著這一幕,盯著那跑走的矮小背影看了看,再看看自己的窩,爪子伸出了又收了回去,最終不滿的喵了一聲。
林小九來到廚房,看著放在那里的菜,想了想便確定了中午的午餐菜譜,然后便開始分類準備了起來。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安格和崔耀就已經洗完手回來了,跟在林小九身后跟著幫忙。
“對了,你們幫我把那些東西洗了,我先把這些東西切了。”
“好勒!”
林小九忙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家里好像少了一個人,他有些奇怪的朝著旁邊人問道:“怎么不見安若,她去那里了?”
安格聽到了,臉上露出了幾分疑惑的神色,“安若姐,她今天出去買了一趟菜,買回來之后就又出去了,說是外面有事中午就不回來了。”
安格其實覺得安若這樣不太對,畢竟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應該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再出去,那有一出去就不見人的。不過他才剛剛來這家里,實在是還沒有資格說這話,也就很快就閉上了嘴。
林小九聞言倒也沒有生氣,只是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同時心里也有幾分奇怪,奇怪安若到底去做什么了。
崔耀正在賣力的給絲瓜削皮,聽到這話抬頭看了一眼林小九,見他沒生氣,于是埋頭又去干活了。
等林小九做好了飯菜,沈漣也差不多回來了。
兩人吃了飯之后,他們便乘著馬車去了這里的衙門。
才剛剛到了衙門口,林小九就發現門口這里竟然已經圍了不少的人,看樣子都是來看熱鬧的。
林小九有些震驚于這里竟然會有那么多人,沈漣倒是表現得格外的坦然。
“走吧。”
林小九這才回過了神來,跟著沈漣一起走了。
沈漣路帶著林小九繞到了衙門的后門,同那里守著的官兵表明了身份,緊接著便被悄悄的帶了進去。
那衙役帶著林小九他們直接來到了衙門審問的大堂當中,并且給他們尋了一個外面人看不到,卻足夠林小九他們看清大堂中間情況的位置。
“沈大人,由于今天的案子比較特殊,所以不能給你們安排座位了,還請大人見諒。”那領著他們過來的衙役在離開的時候還同沈漣道了歉。
“沒關系,我們知道情況的,我站在這里就好了。”沈漣倒是不怎么在意,在聽到他這樣說的時候,還笑得格外的和藹可親。
眼看著沈漣都不在意了,那衙役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就離開了。
林小九站在沈漣的旁邊,想問問這審理什么時候會開始,然后就聽到一聲銅鑼聲響起,然后看到不遠處原本散漫站著的衙役們都跑了過來站好了隊列,開始打板。
“威武!”
“威武!”
“威武!”
眼看著這情況,林小九當即就打起了精神,因為他知道審判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一刻鐘之后穿著大紅官服的京城縣令便走了進來,他過來之前先是朝著不遠處的沈漣點頭示意了一下,在看到沈漣旁邊的他時,稍稍打量了他一番,也朝他露出個笑臉來。
林小九同樣也回了一個笑容。
兩方人馬打過了招呼,縣太爺手底下的驚堂木一拍,立即道:“來人,帶人犯和狀告人上來。”
“是!”
很快,兩個蓬頭垢面的人便被衙役們帶了出來,甩著讓他們跪在了地上。
“人犯帶到!”
林小九一看他們的模樣就吃了一驚,只見兩人已經瘦的有些脫相了,若非還能從他們臉上分辨出男女,他怕是也認不出他們兩個到底誰是誰了。
在他們兩人跪下之后,又有一個衙役走了進來,只是他帶著的人是一老一少兩人,老的看樣子已經有七八十歲了,少的怕是只有四五歲。
小孩一進來看到那么多人,他就緊緊的貼著老人家,生怕和她分開。
在他們進來之后,又有一個衙役帶著人進來了,這次卻是一個身材瘦弱的婦人,婦人一見他們就跪了下去,朝著上面的人喊道:“青天大老爺,我家里人死的冤枉,還望老爺給我主持公道,還我家里人一個公道啊!”
婦人的話似乎是引發了那對子孫的傷心處,他們也跟著哭了起來。
頓時,堂上的哭鬧聲響成了一片。
許是覺得這堂上太過于喧囂,這官老爺手上的驚堂木一拍,怒吼道:“安靜,這公堂之上是將禮法的地方,豈能容得了你們放肆!”
那三人被縣令的氣勢嚇了一跳,頓時就收住了自己的聲響,只是眼神還是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既有冤情,那便好好說出來。”縣令一指那老人,直接道:“你們都是來告狀的,但是長者為尊,你先說!”
“是,是,官老爺,我來這里是為了指認這兩個人面獸心的家伙,一個強搶民女,一個蛇蝎心腸,弄死了我的孫女,打死了我的孫子,壓我兒子兒媳喝藥自殺,只留下我們這兩個孤苦無依的老家伙和小娃子。”
縣令聽她說完了之后,又看了另外一個婦人,示意她說出自己的來意。
婦人的臉色極其的蒼白,渾身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此時抬起眼睛看人的時候,壓根就不像是一個活人,反而像是從棺材中爬出來的尸體。
“民婦名喚金花,家里的夫君本是在金水鎮上開雜貨鋪的,只是由于家里的生意太好,遭到了沈家老爺的窺覬,他們就聯合了當地的官員陷害了我家夫君,害的我們家破人亡之后,他們便直接接手了我夫君的店鋪。民婦不求當初被搶走的那些東西歸還回來,只求青天大老爺能給我們做主,讓他們血債血償。”
金花說完狠狠的朝著縣令磕了幾個頭,直到磕出了血跡,她才被反應過來的縣令讓旁邊的衙役給阻止了。
縣令聽完他們的描敘,直接看向了不遠處的夫妻二人,直接問道:“她們所說的是否屬實,你們可認自己犯下的罪行?”
沈老爺抬起頭來看向縣令,沒有說話。
沈夫人卻是撐著最后一絲倔強,堅持而決絕的道:“民婦不認。”
縱使經歷了那么久的牢獄之災,在牢里吃了那么多的苦,沈夫人依舊覺得只要自己不認罪,那他們就拿自己沒有辦法,自己也不會被判死刑。
“好。”縣令說了一個好字之后,緊接著看向了那隊兒孫,繼續問道:“他們都不認罪,你可有其他的證人,證明這事是他們做的?”
老婆子說完那番話之后,眼睛一直盯著沈夫人和沈老爺的方向,眼睛里全是怨恨的神色,顯然對他們已經是恨極了。
此時見他們不認罪,她恨不得上前去撕了他們,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眼下聽著縣令這般問,老婆子的眼睛當即就是一亮,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也散發出了幾分光亮來。
“有有有,我有人證,我有人證,他們可以證明他們做過那些惡事,也能證明是他們害死了我一家老小。”
“既然有人證,那就直接帶上來,莫要在這里耽誤本大人的時間。”縣令的一聲令下,很快門口便走來了兩個衙役,他們兩人共同壓著一個中年漢子。
原本沒有什么反應的沈老爺他們,在看到這個剛剛出現的男人之后當即就失控了,口中哆哆嗦嗦的喃喃道:“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難道不該死了嗎?”
男人聽到沈老爺的話,當即就扭過了頭來看向了他的方向,看著他的樣子也有些害怕。
“來者何人,來此所謂何事?”
縣令手底下的驚堂木一拍,眾人的思緒都被強行調了回來。
男人哆哆嗦嗦的道:“我是何二牛,曾經在沈老爺的手底下做過事,當時幫著他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今天前來,也是為了說出沈老爺做了些什么事,然后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縣令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既然你能做證,那你就拿出證據來。”
男人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本子,以及一個染血的絲巾來,遞到了縣令面前。
沈老爺看著那東西的瞬間,原先就不好看的臉當即就變成了慘白。
在衙役將那些東西拿上去交給了縣令之后,何二牛才小心翼翼的解釋道:“這染血的絲巾便是當日那被強搶的民女所留,上面寫明了他的遭遇。那本子是沈老爺同當地官府結交的證據,上面寫明了他們來往之間的賬目,以及每次犯了什么事,交給了他多少錢的記錄。”
縣令聽到他的話,先是看了一眼那絲巾,只見那上面用血染成的字句,一字一句都是在控訴沈老爺的無恥以及沈夫人的陰毒。
而那賬本上的記錄也如同這何二牛所說的那般,不僅記錄了沈老爺何時何地,什么時候行的賄賂,還記載下來了這是為了什么而行的賄賂。
所犯之事絕不是眼前這兩件,余下被弄得家破人亡,還未來告狀之人起碼還有七八件。
縣令越看越生氣,最后直接拍著板子,看著面前人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不,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我不是,我沒有做這事啊!”
縣令冷眼看了他們一眼,直接發出了最后的判決,“沈氏夫妻這些年來作惡多端,惡毒極致,今日我便在這里判處你們以斬刑,擇日問斬。”
沈夫人徹底的慌了,如果她不死,她也許能見上自己的兒子一面,可是眼下她要死了,她便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了!
“不,不,大人,我沒有做那些事,這些都是老爺做的,都是他讓我做的,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我只是聽他的話而已。”
“你,你這個賤人在說什么?”沈老爺本來還處于震驚當中,眼下聽著沈夫人的話,當即就扭過了頭來,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臉上。
還是旁邊的衙役上來勸阻,沈老爺才停下了繼續撲打的動作,然后抬頭看向面前的縣令道:“大人,不是我做的,這些都是這個毒婦鼓動我做的,都是因為她,所以我才會做了那些錯事,還望大人明察,放小民一條生路。”
縣令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了,他們竟然還能自顧自的狗咬狗起來,不由嗤笑了一聲,然后看著兩人道:“不管是你們誰做的主張,也不管是你們誰的陰謀,只要是你們做了,你們都逃避不了刑罰。此事無須再議,退堂!”
“威武!”
沈夫人和沈老爺被拖了下去,等待著他們的則是擇日問斬。
剛剛留在堂上的原告人,除了跟著沈老爺他們做了壞事的何二牛被罰了之外,其余人都讓他們自行歸家了。
三人在堂上喜極而泣,像是要把這些年的苦楚都哭出來一般,哭得撕心裂肺,聽得人心底發酸。
林小九在旁邊聽著也不是滋味,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不忍再看。
沈漣目送著沈夫人他們離開的方向,然后朝著旁邊的林小九道:“走吧!我們回去。”
“嗯。”
兩人被衙役領著從后面離開了,并沒有驚動其他前來觀看的百姓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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