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四少奶奶，穩不住幾天，太得意忘形了。說不定督軍府的關系也要黃。”

“她只是認的義女，督軍夫人哪里真會把她當回事？可悲，她自己還不知道。”

眾人說三道四，有些也傳到松香院。

程嫂和半夏急得睡不著覺。

尤其是程嫂，嘴上都長泡了，不停念叨：“這要是虧了……大家都說會虧的……”

顏楚筠不以為意：“虧了就虧了，千金散盡還復來。”

只白霜一個人知道，顏楚筠還有一大筆錢，景寒之給她的，存在銀行保險柜里。

一萬銀元，也就是一根大黃魚，她賠得起。

她還有九根剩下的。

不到一個月，顏楚筠收了上萬斤的土藿香，把附近六省各處大藥市的土藿香都買光了。

周冉生也如愿買到了一千斤黃連。

就在這個時候，藥市開始有了苗頭。

才到五月中旬，宜城就熱得驚人。

落地的金陽似火，照得林影生煙，庭院花草樹木都奄奄一息。

姜家老太太中了些暑氣，顏楚筠拿出土藿香，熬了藥給她喝。

喝完，老太太通身舒泰，夸獎顏楚筠：“你醫術真不錯。”

“頭疼腦熱的小病，我還是會治的。”顏楚筠笑道。

老太太等沒人的時候，偷偷問她：“家里、外頭都在說你在買土藿香。這事，可靠嗎？”

顏楚筠是督軍夫人的義女，暫時的“紅人”。

紅人的一舉一動，備受關注。

加上顏楚筠的大掌柜到處說她壞話，極盡渲染，為將來搶奪她鋪子埋下伏筆。

她的“丑事”，人盡皆知，大家都在笑話她。

老太太沒罵她，還問她是否靠譜

顏楚筠心中發暖，用力點頭：“靠譜！”

又說，“祖母，等我賺了錢，給您買一套碧璽首飾。”

“老婆子缺你的碧璽首飾？”老太太不屑，卻又笑了，“你有心就行了，錢留在自己身上。”

顏楚筠這天走的時候，突然覺得老太太非常寂寞。

這種寂寞，她很早就體會得到，卻一直說不明白。

直到今天。

顏楚筠突然領悟：“如果前世沒死，我后來會不會也突然變成祖母這樣？”

——兒子涉嫌害死了老太太的小女兒，深深傷害了她。

她對兒子死了心，心灰意冷，卻又不會真的去對付他。

因為，做母親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孩子可以弒母，但虎毒不食子。

太痛苦了，老太太對兒子兒媳、對孫兒孫女都無半分親近。

顏楚筠的兒子讓她為了他和他父親的前途，關掉藥鋪，也是給了顏楚筠致命一擊。

只是顏楚筠沒老太太看得開，她被氣死了。

又過了幾日，外面開始有人哀嚎。

顏楚筠讓白霜、桑枝和半夏都出去打聽消息。

“……碼頭上黃連成災，火車站也是每天都進來黃連。”白霜告訴顏楚筠。

顏楚筠失笑：“好戲開始了。”

商人逐利，市場若無管控，它會失控到把所有人都卷進去，再毀掉。

正如現在的黃連藥市。

顏楚筠還記得，前世她的藥鋪在大掌柜周冉生的威脅逼迫下，也把賬面上所有的錢都拿出去買了兩百多斤黃連。

一塊銀元一斤買的，最后三文錢都沒人要，全部爛在庫房。

“昨天黃連還一塊五一斤，今天一塊二了。”白霜告訴顏楚筠。

顏楚筠：“現在賣的人，至少還有賺，明天又是一個價。”

不用等“明天”，這天傍晚，黃連就降到了一塊銀元一斤。

現在賣，都只是剛剛保本，白白折騰一番。

顏楚筠氣定神閑：“現在賣，至少本錢保住。”

白霜：“藥行那些人都在罵，但出手賣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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