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賭一夜,第二天還得照樣去搬貨。好些賭鬼短命。
“……這么快?”顏楚筠有點詫異。
她覺得自己才來。
不知不覺,她和景寒之在這里玩了四個小時。
簡單的賭骰子,也如此吸引人,讓人恍惚忘記了時間。
“是的。”景寒之道,“再玩下去,你都要沉迷了。”
顏楚筠駭然:“我不會!”
景寒之笑。
十月天氣,五點天色黯淡,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小小酒攤上,一盞煤油燈昏黃如豆,人影黯淡,誰也看不清誰。
景寒之和顏楚筠在一張油污污的桌子旁坐下,小伙計端了酒和下酒菜。
下酒菜有臭魚、蠶豆和花生米。
臭魚的確難聞。
景寒之卻道:“挺好吃,你嘗嘗。”
顏楚筠艱難張開嘴。
聞著很糟糕,吃下去卻有罕見的咸鮮,的確很好吃。
“再喝口酒。”景寒之道。
酒沒什么香味,又辛又辣,直接沖腦門兒。
顏楚筠第一口,差點被嗆得落淚。可這種濃烈粗野的沖擊感,后勁兒卻是莫名的爽。
比那些后感好、上進慢的酒,難喝無數遍,但舒爽感卻是無敵的。
“……怎樣?”景寒之問她。
顏楚筠重重舒出幾口氣:“你說得對,最簡單的刺激是最快樂的。”
所以景寒之從不做君子,也不將就高雅。
高級的快樂,需要各種努力去獲得;最底下的樂趣,卻這樣容易。
上流社會的人端著,不會來這樣的賭場、喝這樣劣質的酒,也不會吃這樣糟糕的臭魚。
“我沒騙你吧?”他笑起來,一飲而盡。
這種酒,是單純的刺激,很容易醉人。
景寒之喝了兩杯,就放下了。
顏楚筠反而添了一杯又一杯,停不下來。
景寒之任由她喝。
后來她喝醉了,又吐了,趴在景寒之背上,癡癡笑著。
笑得很憨。
從小到大,她許是從未這樣憨笑過,有點可愛。
“景寒之。”她低低叫他的名字,滿口酒氣,卻比夜風還熏甜。
景寒之愛死了她的味道。
他背著她,手用力托穩了她。
“我在,珠珠兒。”
“我不想做外室,也不想生孩子。”她低聲告訴他,“我一怕贏不了他們,二怕生逆子。”
景寒之安靜聽著:“你會贏的,我能幫你;你不是外室;我們可以不要逆子,一個孩子也不要,就咱們倆到老。”
醉鬼聽見到了他的話。
她很篤定說:“你真的會斷子絕孫,景寒之。”
“是。”他笑,哄著她。
“我正好也不想要孩子。”她說。
“那你跟我吧?”他問。
醉鬼卻沉默著。
她的頭湊在他頸側,沒回答他的話,卻輕輕舔了舔他的脖子。
景寒之一震。
車子里,景寒之溫柔將睡沉的她抱在懷里,小心翼翼攏著她,讓她的頭貼在他胸口。
顏楚筠沉沉睡了一覺。
睡夢中很安逸。
她似乎到了一處溫暖的地方,有明亮到晃眼的陽光,有火一樣的木棉花,有一種極其寬大的樹葉。
有點熱,微微一身薄汗,人卻很輕松。
她坐在窗前弄藥。有個人在庭院的藤椅里睡著了,眼睛上蒙了極厚的素紗,像是眼睛受了傷。
他睡得很好,唇角有淡淡弧度,下頜曲線那樣熟悉。
是景寒之。
顏楚筠醒過來,陽光從蕾絲窗簾的縫隙灑入,金芒落地。
她的頭很疼,心情卻輕松。
她居然在夢里,見到了睡覺的景寒之,似乎他也在做夢。
到底誰是夢中人?
顏楚筠啞然失笑。
房門被推開,景寒之端了醒酒湯上樓。
他替她打開窗簾,又推開窗戶:“感覺怎樣?”
“還好。”顏楚筠說。
景寒之:“你昨晚答應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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