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開身子，往旁邊擠過去，那匕首擦著她胳膊劃過，劇烈刺痛清醒著顏楚筠的腦子。

她看到了一個粗布衣衫的人。

先時，她差點沒認出來，庫房里光線不是很足；待看清，她驚出一身冷汗。

顏絮芳拿著一把短匕首，削鐵如泥。

劃傷了她胳膊后，顏絮芳臉上沉著而冷靜，繼續刺向她。

半句話不說。

庫房不大，顏楚筠無處可逃，知道自己躲避會失去先機。她的手摸到了貨架上的藥粉，迎著顏絮芳沖了過去。

因顏楚筠不躲反沖，顏絮芳的匕首很利落扎進了她的肩膀，深深陷入肉里拔不出來。

顏楚筠忍著劇痛，一手按住她拔不出匕首的手，一手將藥粉狠狠灑入她的眼睛。

顏絮芳吃痛，想要逃，顏楚筠反而控住了她。

她不顧自己的疼痛，將顏絮芳的雙手反剪；用了吃奶力氣，把顏絮芳按在地上。

直到局面暫時穩定，顏楚筠才大喊大叫：“來人，快來人！”

她聲音尖銳。

二掌柜和伙計們聽到了，都吃了一驚，急急忙忙跑過來。

庫房的門被反鎖，只有個天窗。

顏楚筠還在大喊：“殺人了，快點救命，快點！”

年輕麻利的小伙計們，疊了人墻，托舉一個身手靈活的小伙計，讓他翻過天窗進了庫房。

小伙計進來后，沒第一時間去找貨架后面的顏楚筠，而是先打開了反鎖的門。

二掌柜等人全部涌了進來。

顏楚筠穿了件銀白色短襖。

短襖被劃破了兩處，棉絮與鮮血到處都是；而被她按在地上的人，已經快要掙脫了。

小伙計等人，立馬去抓住那兇手。

見顏絮芳被抓住，顏楚筠眼前一陣陣發昏，她躺在地上。

二掌柜差點嚇死：“東家，六小姐！”

顏楚筠渾身痛。

劇痛，發冷。

她流了很多血，心跳得很快，快得她心慌意亂。

“我沒事。”她低聲對二掌柜說，“沒有刺中要害，就是痛。打電話到我的院子，叫白霜來。”

二掌柜道是。

藥鋪最近才新裝了一部電話，二掌柜還不太會用，哆哆嗦嗦打了，接線員問他接哪里，他差點忘記了顏楚筠那邊的號碼。

王月兒只是跟二掌柜說幾句話，她帶過來的女工就不見了，接下來就是刺殺。

此刻，她比二掌柜鎮定，問顏楚筠：“東家，您府上號碼多少？”

顏楚筠有點迷糊，告訴了她。

王月兒代替二掌柜，接過了電話，告訴接線員號碼，終于打通了。

“流了很多血，東家起不來了。”王月兒告訴白霜。

這段日子，顏楚筠幾乎不回松香院，住在景寒之的別館，白霜就沒跟著。

“我馬上來！”白霜道。

白霜掛了電話，先打給軍醫院；又派副官出門，去軍政府找少帥，告訴他一聲。

一個小時后，顏楚筠人到了軍醫院，肩頭匕首拔了出來，血流淌得太多，她臉色慘白。

沒有性命之憂。

胳膊上的傷口，長但不深；肩頭貫穿傷，看上去很嚴重，卻不致命。

“稍偏一點，就刺傷脖子了，萬幸萬幸。”軍醫很后怕告訴景寒之。

景寒之臉色陰沉。

他小心翼翼握住顏楚筠的手，再三問她：“珠珠兒，你痛嗎？”

顏楚筠：“痛。”

又說，“我念個藥方，你叫我的二掌柜按方抓藥，煎好送來。這是我祖父自創的藥方，對傷口愈合有很好的效果。”

還說，“我還有個外傷的方子，可惜我的二掌柜不太擅長制藥。要是張逢春在家就好了。”

她慢吞吞說著話，語氣溫柔，似早春拂面的風。

景寒之快要窒息的心口，緩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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