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兒子們，還不知道大太太的貪婪是無底洞，會下意識心軟。

“姆媽，我們都去船舶公司嗎？”大少爺問。

大太太：“我很想你接手船舶公司，你二弟、四弟和五弟幫襯你。

可是你不知道，你阿爸在你祖母去世之前，為了一己私欲，用船舶做抵押，到處借款。”

眾人愕然。

大太太：“船舶公司的賬，由公司去滾，咱們家里是一文錢也不會出。但你若是去管賬，這些債務(wù)你得背啊。”

大少奶奶急了，在桌子底下拼命踩大少爺?shù)哪_。

大少爺吃痛，面上露出幾分躊躇：“我不是怕事，姆媽。只是我沒什么能耐，就怕債越滾越大，反而拖累了整個公司。”

他拒絕了。

大少奶奶舒了口氣。

一聽說船舶公司是個負(fù)累，其他少爺們紛紛表示大哥都不敢接手，他們更加不敢。

顏楚筠淡淡笑了笑。

她知道，船舶公司沒到那個地步。有些債務(wù)，也不重，否則錢莊早已上門堵債了。

少爺們不管，公司就由大太太的親信把持。

當(dāng)然，這個船舶公司維持不了多久。前世，大老爺死后，也是大太太的陪房去管理公司。

沒撐過三年，就關(guān)門歇業(yè)了。

大部分的水路運輸，沒有軍政府后勤處的關(guān)系，或者青幫的關(guān)系，是行不通的。

再加上，鐵路運輸蓬勃發(fā)展起來，宜城很快就修建了四五條鐵路，擠壓了船舶運輸?shù)纳�意�?br />
姜家在這種情況下，活不下去的。

大太太也不想讓船舶公司繼續(xù)經(jīng)營，她只是想把那公司剩下的油水都榨干。

晚飯結(jié)束，眾人離開了膳錦閣。

煙蘭眼淚汪汪問姜雍齊：“四少，咱們怎么辦？”

姜雍齊很是苦悶。

他哪里知道？

大太太和顏楚筠打定主意，要把煙蘭當(dāng)傭人使喚了。

姜雍齊接受不了。他的姨太太去當(dāng)傭人，這是打他的臉。

“姆媽讓我們搬到松香院去。”姜雍齊說。

煙蘭哭道：“但四少奶奶不讓至霄進門，她要把至霄放在大太太院子里。”

姜雍齊看向這個只會拖他后腿的女人，冷冷說：“你不是一直擔(dān)心她搶你的孩子嗎？”

“可我和孩子分開……”

“那你也去姆媽的院子！”姜雍齊冷聲道。

煙蘭怔住，眼淚流淌得更兇了。

大太太辦事很麻利。晚飯后的第二天，家里就開始革故鼎新。

傭人辭了七成。

不少人“奴性”使然。哪怕政府燒掉了他們的賣身契，說他們都是自由身，他們還覺得自己是奴才，一輩子都是主人家的物件。

他們不肯走，在門口磕頭下跪，哭哭啼啼。

車夫們也走了，卻是罵罵咧咧。

大廚房也散了，有個老媽子恨不能跳井，說自己一輩子想替姜公館煮飯的。

鬧哄哄了幾日，終于安靜下來。

煙蘭自己沒奶水了，她照顧不了孩子，只得忍痛和孩子分開。

孩子和一個乳娘去了大太太的正院；姜雍齊和煙蘭搬到了松香院。

姜雍齊住西屋，煙蘭住在東邊廂房，和白霜做了鄰居。

他們倆之所以愿意來，是姜雍齊說：“我一個讀書人，讓我去哪里謀生？顏楚筠她是軍政府的義女，還有藥鋪，咱們得賴著她。”

又說，“她是我的妻，是你的主母，也是孩子的嫡母，她就必須養(yǎng)我們。你明白了嗎？”

煙蘭：“四少，大少他們都要出去找事做。”

“下等人才去找事做。我們姜家，沒這樣的規(guī)矩。一旦我丟棄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更加被人看不起了。”姜雍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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