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扉頁沒有名字，但寫了幾行感悟。

傭人撿到了，問是誰的。

有個傭人說：“好像是表小姐的，她方才進門拿了書。”

煙蘭隨口說：“這不是表小姐的字，而且也不像是表小姐能寫出來的話。可能是大少奶奶的。”

顏楚筠正好離開，走到傭人們身邊，聽到了這席話。

她當時就想：“煙蘭深藏不露，并沒有那么怯懦無用。”

而現在，煙蘭已經看了信的內容。

信上，章藝苗說：“……你已有庶子，叫我如何自處？若不能打發她母子……最好死了……”

關鍵的字，特意用重筆跡，姨太太掃一眼，就會看到“庶子”、“打發”、“死了”等字眼。

看得半真不真，才是最容易聯想的。

顏楚筠把信收起來，對煙蘭說：“舊賬了，四少爺估計都忘記了。我拿了去，替他還了，你不必提醒他。”

煙蘭道是。

顏楚筠做作了一番，離開了院子。

煙蘭臉上失顏變色，蒼白著一張臉，還在回憶自己看到的那張紙。

顏楚筠叫白霜盯著章藝苗。

當她知道章藝苗去了大太太的院子時，顏楚筠讓程嫂又做了牛乳羹，用大食盒裝了，去大太太那邊。

“……給麥秋和小妹妹嘗嘗牛乳羹，姆媽也吃點，味道很不錯，很滋養。”顏楚筠說，“我上午還給至霄也送了。”

章藝苗眸光一閃。

姜雍齊的姨太太煙蘭心神恍惚坐在房內。

孩子由乳娘抱著，出去玩了；煙蘭把那碗牛乳羹吃掉了。

晚夕，姜雍齊回家，喝了不少酒，精神振奮。

煙蘭服侍他洗漱，他不肯消停和她鬧。

情濃時，他叫煙蘭：“表妹。”

姨太太煙蘭很清楚知道，姜雍齊最近在外面和一個富貴寡婦打得火熱，他偶然還夜宿那年輕寡婦家。

另外有個女子中學的年輕小姐，和姜雍齊來往密切，兩人時常去喝咖啡、上歌舞廳消遣。

煙蘭還以為，他徹底忘記了章藝苗，尋找新的快樂了。

不曾想，他喝醉了還是念叨著章藝苗。

“她有什么好？她到底有什么好？”煙蘭在心里狂吼，面容都有點扭曲。

不比旁人，單比姜雍齊的妻子顏楚筠，章藝苗既不夠嬌媚，也沒什么本事。

偏偏姜雍齊愛她！

愛情這個東西，沒有任何道理，毫無章法，簡直叫人抓狂。

煙蘭又想起姜雍齊藏在畫冊里的那封信。

章藝苗惡毒自私，隱約是叫姜雍齊弄死孩子，或者是弄死煙蘭。

煙蘭確定她看到了“死”這個詞，就是不知道，是要她和孩子哪一個死。

作為傭人，煙蘭替姜家誕下長孫，她已經夠上族譜，是姜家的大恩人了。

表姑娘到底算什么東西？

她只是一個外人！

煙蘭太痛苦了，她必須做點什么。

然而，她又不敢。傭人都有些奴性，是不太敢反抗的，除非逼急了。

煙蘭推開姜雍齊，自己去洗了澡，又收拾姜雍齊的衣服和包。

突然，從姜雍齊的文件袋里，掉出來一個重物。

煙蘭撿起來，仔細一瞧，居然是一把小小匕首。

要是從前，煙蘭會覺得驚訝；現在，她有了心病，萬分驚恐。

斯文儒雅的四少爺，包里為什么藏著匕首？他是真的打算殺了煙蘭，或者孩子嗎？

煙蘭渾身抖如篩糠。

她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上，煙蘭照常服侍姜雍齊洗漱、用早膳。

她試探著問起了匕首：“……哪來的？”

姜雍齊喝多了，人也懵懵的，宿醉頭疼：“什么東西？”

“匕首。”煙蘭說。

姜雍齊：“你翻了我的文件袋？”

“不是……”

“不要動我的東西，聽懂了不曾？”姜雍齊惱火，“你越發蹬鼻子上臉，連我的東西也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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