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我趕到的時候,正在逼迫五少奶奶換簇新的大紅喜服,她結(jié)婚時候穿的。讓她穿著投繯,給五少爺殉情。”馮媽說。
程嫂是個面人兒,此刻也很生氣:“這是什么禽獸爹媽?虎毒尚且不食子。”
馮媽:“宗族里有個規(guī)矩:誰家守寡,立個貞潔牌坊,是可以免一部分賦稅的。”
程嫂和半夏微愣。
她們倆沒有田地,一輩子做下人,不跟賦稅打交道,并不知道有這個規(guī)矩。
“現(xiàn)在還有嗎?”程嫂問。
馮媽:“現(xiàn)在的軍政府,已經(jīng)蠲了這項。不過,存在了幾十年的規(guī)矩,深入人心。就像前幾年剪辮子,很多人要死要活的。”
當(dāng)初強(qiáng)制剃頭留辮子,有人哭得死去活來;如今要剪辮子,又哭死一部分人。
說到底,改變習(xí)慣是極其痛苦的。
在宗族里,守寡、豎貞潔牌坊一直都是一種光榮,甚至有實際的好處。如今哪怕沒了好處,它的光耀也在人心里。
不守寡,就是給娘家、婆家抹黑。
顏楚筠:“五弟這才過了七七,怎么傅家就來鬧?”
現(xiàn)在軍政府不給守孝了,但民間還有過七七的說法。
七七一了,塵埃落定。
“是知道了五少奶奶去歌舞廳做事。”半夏道。
顏楚筠:“……這是哪里透出去的風(fēng)聲?”
傅蓉受傷后重回歌舞廳,已經(jīng)不做舞女了,而是幫襯著孫管事做教習(xí),伴舞的舞女日常歸她管。
薪水和做舞女差不多,只是沒有額外的賞錢收入。
——額外的賞錢,才是大頭。
傅蓉目標(biāo)是成為孫英蘭那樣的大管事,她不計較薪水薄,做得認(rèn)真負(fù)責(zé)。
傷還沒好,就每日早出晚歸,很辛勞。
也不知道這事怎么傳到了她娘家。
“誰知道,可能是咱們家的傭人去說的。”馮媽道。
顏楚筠換了件衣裳,去看傅蓉。
傅蓉?fù)Q了衣裳,重新梳了頭發(fā),正坐在餐桌前喝一碗小米粥。
瞧見了顏楚筠進(jìn)來,她站起身:“四嫂吃過了嗎?”
“吃過了。”顏楚筠道。
傅蓉也差不多吃飽了,放下碗筷,請顏楚筠到她房里坐。
五房的條件比四房差,院子也小很多。和姜雍齊相比,姜卉桐更加不受器重,大老爺在世的時候就很忽略這個兒子。
姜卉桐沒有娘,爹和祖母又不疼,像只野狗一樣,自己刨食求生存,什么手段都敢用。
當(dāng)他意識到,比起惡聲惡氣,漂亮的面孔、溫柔的話語,可以讓他得到更多好處的時候,他就一直用這個辦法去磨人。
現(xiàn)在,他終于死了。
“……四嫂,謝謝馮媽她們救了我的命。”傅蓉聲音有點嘶啞。
顏楚筠:“不用客氣。我不離開這里,就會照拂你一二。”
傅蓉又道謝。
顏楚筠:“你娘家是知道了你去歌舞廳做事,對嗎?”
“對。姆媽那邊的管事婆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說給了我大嫂聽。我大嫂來打聽卉桐七七的事。”傅蓉眼睛浮腫。
可能不是故意。
大太太并不想讓兒媳婦死。
傅蓉住在家里,是一個樁子,守住宅院,還能拿點錢給大太太。
大太太心里沒有牌坊,她不介意。所以,應(yīng)該不是她授意婆子去告訴傅蓉的大嫂。
“你不要難過。”顏楚筠道。
傅蓉:“我不難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回不了頭。往后都要靠自己。”
顏楚筠:“你說得對,我們都要靠自己。如果,你想換個事做……”
“我現(xiàn)在挺好,不想換,孫管事夸我有天賦。”傅蓉說。
顏楚筠不再說什么。
傅蓉跟她講了講她娘家鬧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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