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楚筠隨口問：“誰？”

“是青幫的大公子。”小伙計說。

顏楚筠抬眸。

張逢春看了看她臉色，說：“我去看看。”

顏楚筠站起身：“不用。賬本你送松香院，叫馮媽幫我對一下。我去招待他。”

周君望在稍間坐著喝茶。

天氣暖和了，他換了件單長衫，天青色的。

鬢角理得很整齊，頭發還是全部梳在腦后，露出一張英俊的面。下頜有棱角，越發彰顯氣質。

溫潤中也有鋒利。

顏楚筠走進來時，他站起身：“大小姐。”

“君爺。”顏楚筠微微頷首，“有事嗎？”

“我小姨不太舒服，有段日子了，還是想請大小姐問診。”他說。

顏楚筠一向不會拒絕病人求醫，但她不想去周府，就說：“君爺，太太她能下地走路嗎？”

“不太能。”

“您家有汽車，那就攙扶著坐車來。我在這里等。”顏楚筠道。

周君望輕輕笑了笑，黑色瞳孔安靜得森然：“大小姐，您對我有誤會，才防備這么深。我豈會害您？”

顏楚筠沒想過和他撕破臉，便道：“我今日事忙，不出診。請太太來這里，也是正當要求，君爺。是您太多慮了。”

周君望苦笑了下。

他望向她，眸色漸濃，薄唇輕輕抿了下：“還是想請大小姐出診，診金不會少了您的。”

顏楚筠乃大夫，來回拉扯了幾句，就同意去問診。

她讓白霜同行。

乘坐周君望的車，路上問了問周太太的病情。

周太太身體不太好，這次是長時間睡不安穩，心角隱隱作痛，頭疼欲裂。

顏楚筠去見了周太太，發現她更消瘦了。

前世她的壽命不長，今生她身體也不佳，看上去沒多少歲月了。

顏楚筠和她不算熟，僅僅是醫者對病人的憐憫。

她先給周太太診脈。脈細軟數，舌苔薄白。

“……這是心脾兩虛，虛熱內擾，沒什么大事，太太放寬心。”顏楚筠說。

周太太仍是個很嚴肅的女人，聞言不笑，只是淡淡說：“每次你一來，我病就減輕三分。”

顏楚筠笑了笑：“這是我和您的醫緣吧。您的病，正好都是我會的。”

“還有你不會的病？你可是少神醫。”周太太道。

顏楚筠：“……”

“可見緣分這東西，想有就有，想沒有就沒有了。”周太太道。

她倒也不是故意擠兌顏楚筠，而是略有所指。

顏楚筠不生氣，也假裝聽不懂。她又問了周太太的一些病情，比如說何時開始的，發作時候情景等。

問診結束，顏楚筠仍是說無大礙：“舒郁安神，降火除煩即可，我開一副藥，吃半個月。半個月后，我再來復診。”

她開了太子參、合歡皮、柏子仁、酸棗仁等，重點是和陰益氣、調暢心脈。

開完了藥，顏楚筠預備告辭時，周太太留她吃飯。

“君望，你陪陪少神醫。”周太太道，“吃頓飯。車馬勞頓的，別總是餓了肚子走。”

“真不用了周太太。”

“吃頓飯又不耽誤事。”周太太沉了臉，“哪怕是你祖父，也沒你這么固執。”

顏楚筠不以為意，只是笑道：“家里真有點事。改日吧。下次來復診的時候，若時間充裕，再叨擾不遲。”

她不等周太太再說什么，轉身走了。

周君望還送她，向她道歉。

“我小姨有點急躁了。她身體是不是不太好？”周君望問。

顏楚筠如實道：“你們多順著些她，別叫她難過。”

又問，“這次應該是大動肝火了，為什么呢？”

周君望沉默片刻，苦笑：“我阿爸得了個新姨太太。”

顏楚筠聽了，想起周君望前世有好幾個太太，都是龍鳳花轎娶進門，不分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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