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楚筠速戰速決。

他就方便很多。很快收拾了，就著河水洗了手。

“吃點蜜餞。”景寒之又說。

顏楚筠：“半夜吃蜜餞？”

“酸梅蜜餞，改改口中味道。等會兒我要吻你。”他說。

顏楚筠再次無言以對。

她含了點青鹽漱了口，才把一顆酸梅放在口中。

“章氏的死，做得很漂亮。”景寒之也含著酸梅，“不管是軍中還是市井，談論的焦點都是郭綺年。”

“咱們將來養女兒，不能驕縱。”顏楚筠說，“你看郭綺年，她……”

景寒之摟住她：“上次說咱們兒子，現在說咱們女兒。咱們生幾個？”

顏楚筠：“我說正經話。”

“生兒育女還不算正經話？普天之下沒有比這個事更正經的。拿到宗祠祖宗面前都可以說。”景寒之道。

顏楚筠甘拜下風。

她沒有在回避，而是和他說：“我隨緣，能生幾個就幾個。”

“你想要幾個？”

“兩個。”顏楚筠道，“一兒一女。”

景寒之：“那我們生兩個！”

“你的正經事說完了吧？可以說郭綺年了？”顏楚筠笑問。

景寒之：“真不想提她，怪掃興。”

顏楚筠：“我真謝謝她，替我解決這么大的難題。”

大太太章氏這一年多像只王八，就趴著一動不動。她明知她兒子可能遭遇了不測，還是沉得住氣。

正院的小姨太太，是個墻頭草。顏楚筠只能再用她一次，而且要對大太太一擊致命。

事情辦起來容易，如何收尾卻麻煩。

幸好郭綺年給顏楚筠遞臺階。

她的“失蹤”、她安排進姜公館的女傭石小嵐、她的隨從孫海生，都幫了顏楚筠極大的忙。

如果沒有郭綺年，沒有章家，顏楚筠不可能把大太太章氏的死嫁禍到保皇黨身上去。

“……我還留著章甫和鄭雅蘭。將來保皇黨那邊如果有什么變動，用得上她。”顏楚筠說。

景寒之：“說起保皇黨，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他們的大本營被我舅舅找到了。我舅舅聯系了晉城的聶督軍，抓了一批擁躉，也摧毀了他們一個基地。”

顏楚筠坐正了幾分：“真的？”

“我之前就懷疑舅舅去了西邊。年初叫唐白送陸夫人，除了撮合顏楚筠和陸菁，也是叫他去晉城做一個買賣，順便接著這個買賣的后續，把我的探子從天津送到晉城。”景寒之說。

顏楚筠：“跟我說說。”

大事上，她一竅不通。

她的眼界太低，只能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撒歡。

外面的大局勢，她不太懂。

景寒之就一一告訴她。

兩個人說了很久的話，顏楚筠聽到舅舅的成功，忍不住松了口氣：“等于說挖了章逸的老巢？”

“他狡兔三窟，還有個雙鷹門，一下子打不死的。”景寒之說。

“成功了第一步也好。”顏楚筠說。

又問，“舅舅什么時候回來？”

“希望他在我大婚之后在回來。”景寒之說。

“為何？”

“怕你后悔，跟他跑了。”景寒之道。

顏楚筠捶了下他：“好無聊的話。”

景寒之笑，壓住她親吻。

越吻越是黏膩，他將她抱回了船艙。

晨曦細微時，顏楚筠睜開微微沉重的眼皮，看到泛白天際的第一抹光。

她渾身酥軟，懶懶不想動。

日頭從河的另一面升起，一開始泛白，而后逐漸金芒萬丈。

青黑河面頓時有了光，寂靜萬物瞬間蘇醒。

她趴在烏篷船的船艙里，看著這場日出，身邊躺著累極了補個回籠覺的景寒之。

人間極致美景，都不及此刻。

她幸福又輕盈。

她的未來，也像這初升的驕陽一樣光芒璀璨。

她不怕了。

天亮時候他們倆回城，趕回松香院吃早飯。

程嫂做了肉絲面。

面條里有門道：豬骨熬煮了五個時辰，肉和骨都要化在湯里了，再用那個湯和面。

故而，程嫂隨便撒了幾滴醬油、蝦皮和小蔥的白面條，景寒之也吃了兩碗。

顏楚筠忍不住想笑。

“你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乞丐？”她說。

景寒之：“程嫂的手藝好。我這個人真有本事，找個未婚妻身邊都有能人。”

一句話夸兩個人，顏楚筠說他油嘴滑舌。

景寒之回城后，公然跟督軍要了三天的假。

理由也非常光明正大：“我要陪我未婚妻。”

督軍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帶著顏楚筠吃喝玩樂，聽戲、購物、跳舞。

接下來幾日，他在督軍府開會，最近不需要出門。

督軍府要辦喜事了，盛柔貞的婚禮就在六月初八。

六月初五這日，夫人終于放了盛柔貞和景叔鴻兩個人出來。

顏楚筠在督軍府吃午飯，見到了盛柔貞。

她被關了快半年。

她安靜得像是面無表情，看到夫人和督軍的時候，照樣稱呼，只是不怎么說話。

夫人想叫她反省。

看她這樣，她并不服氣。絲毫沒有反省，而是積累了一肚子怨恨。

“喜娘要給你改喜服，你安心待嫁，什么都準備好了。”夫人對她說。

“多謝姆媽。”盛柔貞只這樣說。

夫人點點頭。

面對她的沉默，夫人也沒一句多余的話。

她們倆之間，已經不需要任何語言了。

感情破裂到了這個地步，還能說句話，已經是很禮數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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