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楚筠既要照顧她，又需要幫襯她打理家務。

夫人給她的兩個傭人，葛嫂和微明，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她們對督軍府很多事都熟，幫了顏楚筠的大忙。

顏楚筠從不讓自己去想景寒之的下落。

“他會回來的。”她只這樣告訴自己。

她搬到了督軍府，住在張南姝的那棟小樓里。

北城張家發了電報，張南姝的二哥即將“護送”景仲凜回程，順帶接走張南姝。

張南姝不日就要回家。

對顏楚筠來講，這是雪上加霜。

可張南姝不能不走。她本就是“人質”，景仲凜要回來，她就得回去，這是軍機大事。

她什么也沒說。

倒是張南姝哭了幾回，跟她乳娘鬧脾氣。

乳娘一再勸她：“南姝，你不走的話，大帥就落了下風。”

“怎么偏偏這個時候？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我至少要等鐵疙瘩回來。”張南姝說。

乳娘：“容不得你我做主。兩家定好的，改編的十萬大軍都駐守了。”

顏楚筠知道了，也幫襯勸她：“南姝，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咱們有緣的話，還是會聚的。你待我的真心，我從不懷疑半分。”

張南姝看著她很明顯消瘦卻又鎮定的臉，心里更難過了。

“豬豬，你怎這樣難？”張南姝說。

“不是絕境，就不算難。”顏楚筠說，“舅舅快要回家，姆媽會撐過去的。阿之也會回來。”

“他肯定會！”

兩人沉默良久，顏楚筠突然說，“之前在龍華寺，我對阿之和舅舅說，我不喜歡他們任何一個人。但凡我改了心意，叫我不得好死。”

張南姝駭然：“這沒關系！”

“后來阿之去給菩薩重塑金身，還幫我做善事。我想，話如潑水無法收，只是轉移到了他身上去了。”顏楚筠只顧說。

張南姝用力捏她的臉：“你不準胡思亂想。”

顏楚筠眨了眨眼，豆大眼淚滾落：“南姝，是不是我害了他？”

“不是。”張南姝篤定說，“你哭一哭，別憋著。”

顏楚筠痛哭了一場。

她哭得腦殼都疼。

哭完了，張南姝的乳娘給她做了一頓好吃的飯菜。

顏楚筠吃飽了，心情好了不少，對張南姝說：“我去姆媽那邊看看。”

她去看督軍夫人。

夫人的高燒退了，可她沒精神，她甚至不能像顏楚筠這樣痛哭一場。

“……眼睛怎么腫了？”她問顏楚筠。

顏楚筠：“剛剛南姝惹我，我哭了一會兒。”

夫人笑了笑：“哭一哭心里痛快些。”

“您也可以哭一哭。”顏楚筠說。

夫人：“我醞釀醞釀。”

又問她，“這幾日的事情處理得如何？累嗎？”

“還好。”顏楚筠說。

督軍回府了。

這段日子，護城河水都被抽干了。

盛柔貞的遺體，七七八八找到了；景寒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可能是當時爆炸，引發了護城河的水流漩渦，他被水波卷著往旁處沖走了。河水直接通江，又連接海。

再想要找他，希望渺茫。

督軍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景寒之是他最器重的兒子，有能力、有野心，在軍中也有威望能服眾。

在督軍眼里，西府的孩子是繼承叔叔那邊的香火，景寒之才是繼承他的衣缽。

不僅僅是最疼愛的兒子不見了，還是繼承人沒了。

這件事對督軍打擊巨大。

“阿爸。”顏楚筠退到旁邊。

督軍沖她點點頭。

“退燒了。”督軍摸了摸夫人的腦門，“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

“有什么想吃的？”督軍問她。

夫人說：“想吃點清淡的。”

顏楚筠便道：“姆媽，我去廚房吩咐一聲。”

夫人頷首。

顏楚筠離開時，督軍看了眼她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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