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回
“司馬大人。”瑯一是冷案司書吏,為人正直單純,是南文御的忠實信徒,現在聽命于司馬貝——因為官大一級。
“嗯。”司馬貝很像模像樣地點點頭。
冷案司負責三司無法辦理的案件,干刑部的活,卻不歸刑部管,簡單來說冷案司直屬皇帝,南文御與皇帝鬧掰的時候直屬南文御。
比方這兩日。
不知什么原因,南文御進宮述職與皇帝大吵一架,兄弟倆誰都不服誰,南文御道:“此事臣自有定論。”
皇帝道:“隨便!”
回到冷案司,南文御命人將一些陳年舊案翻找出來,上上下下忙活多日仍不遂心意。
南文御生氣時,冷案司上下噤若寒蟬,唯獨司馬貝是寒冬里的紅梅,開得明艷風騷。
“東西送過去了嗎?”司馬貝問。
“按大人吩咐,送過去了。”
很好很好。
司馬貝向瑯一攤開手,瑯一愣了下,旋即從懷中掏出一物恭敬奉上。
牛皮紙包著。
還挺沉。
司馬貝翹著嘴角想:老板給的不少啊。
牛皮紙打開,《冷宮繚亂》的書面躍然眼前,司馬貝茫然了,怎么不是銀票?
努努下巴,問瑯一什么情況。
瑯一道:“我就按大人交代的,把書拿給書店老板看,可那老板翻了翻說‘司馬貝貝已經過氣了,現在大家都看一枝春’。”頓了下,好奇道:“大人,‘司馬貝貝’是誰?‘一枝春’又是誰?”
司馬貝蹙眉。
瑯一為人簡單,一根筋致力于協助南文御破案上,旁門左道的書根本不看,莫要提她寫的那些偉大作品了。這也是她當初選中瑯一跑腿的原因。
驟然問起,司馬貝也無從解釋,而且她也想知道“一枝春”是何人。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管它一枝春,兩頭蒜,跟她司馬貝貝搶生意,找死!
書揣回懷里,司馬貝揚長而去。
京城的繁華是司馬貝絞盡腦汁都描繪不出來的——她的筆墨著重在動作戲上——再者說,誰要看風景啊!
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是冷案司編纂,平安王妃,背后有婆母撐腰,上街走路都橫著。在京城一塊磚下去砸倒三頂烏紗帽的地方,她也是實打實的貴人!
大搖大擺進了書店,老板正拿雞毛撣子彈書架上的浮灰,見有新客光顧,笑道:“小店書籍繁多,品類齊全,無論您要……”
不等老板念完詞,司馬貝伸出右臂,修長的指尖夾著一張明晃晃亮晶晶的五百兩面額的銀票,很闊氣道:“一枝春的書我全包了!”
老板一見銀票,兩眼發直,“哎呦哎呦”地一邊說吉祥話,一邊吩咐伙計收拾書。
司馬貝有些納悶,不就是五十兩銀票,至于夸她“九天仙女下凡”“金身羅漢轉世”么,平時生意得慘淡成什么樣啊。
狐疑地看向銀票——
窩草,
拿錯了。
抱著厚厚一摞死對頭的書,臉頰掛著兩行很深很深的淚痕,司馬貝總算明白那句——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等司馬貝回到王府時,都快哭暈過去了,老王妃知道后立刻從錦翠院趕來福昌院,還沒進門就聽見她念:“誰敢欺負我金尊玉貴的寶貝兒媳!”
書自然被司馬貝藏起來了,哭還是要哭的,鍋讓誰背么……
“是不是御兒又欺負你了?”老王妃將司馬貝摟在懷里。
司馬貝雖成了親,左不過十六七歲的女娃娃,自小失去母親,與年邁的爺爺孤苦相依。老王妃子嗣稀薄,做夢都想要個能說體己話的女兒,司馬貝算圓了她的心愿。
“受什么委屈大膽說,有母親給你撐腰。”老王妃輕撫司馬貝后背,安慰她。
司馬貝抽抽噎噎,“不怪夫君,他只是太忙了。”
行了,老王妃一聽就知道又是她那死不開竅的兒子干的好事,找人打聽,知道司馬貝無端被訓斥一頓,做主道:“貝貝放心,等御兒回來母親收拾他!”
司馬貝摟著老王妃的腰痛哭流涕。
母親啊,兒想要的不是收拾南文御,是四百五十兩銀子的虧空。
錢啊——
老王妃將司馬貝稍稍推開,從腕上退下來一只通體紅潤的玉鐲,對司馬貝道:“這是藍巾使臣進貢的紅玉手鐲,價值千金,母親送給貝貝,貝貝別哭了好不好。”
司馬貝端詳那鐲子。
看著就挺值錢。
抽搭搭道:“好。”
晚上,南文逸不知從哪個酒樓回來,沾了一身脂粉味,醉態萌萌地向曹側妃請安。
曹側妃嫌棄地瞥了眼,吩咐丫鬟伺候二爺凈手用膳,南文逸酒興上頭,就著丫鬟細軟的小手摸了一把,驚地丫鬟打翻水盆。
“沒用的東西,還不滾下去!”
曹側妃動怒,南文逸笑容蕩漾,“娘,這丫頭長得俊俏,您就放我房里唄。”
無視南文逸的荒誕,曹側妃開門見山:“福昌院那邊吵架了知道么?”
“啊?”南文逸是真的醉了,拿筷子夾菜,菜沒動筷子掉了。
“司馬貝哭著跑回府,說是被南文御狠狠訓斥一番,都沒臉在冷案司待下去了。”
聽見“司馬貝”三個字,南文逸來了興致,“好啊,那就讓他們合離……反正我那小嫂子模樣水靈,留給我做通房也是不錯的,嘿嘿嘿……”
曹側妃有時候恨不能將南文逸塞回肚子里,她怎么生了這么蠢笨的兒子。
嘆口氣,謀劃道:“只要他們夫妻離心,南文御沒有子嗣,他再出現什么意外……兒啊你還是有機會的!”
南文逸打著哈欠:“我當什么事呢,娘您知道嘛,您這就是戲文里說的‘賊心不死——’”
“啪”
沒想到曹側妃真的甩他一巴掌,跌坐地上的南文逸滿臉驚愕。
“我又是為了誰,想我堂堂侯府大小姐,在這王府里做側妃,你知道我有多恨嗎!南文逸這個爵位你強也得搶,不搶也得搶!明白嗎!”
許是從未見過曹側妃這般面孔,南文逸一手捂著臉愕然點頭。
老王妃走后,司馬貝四仰八叉地躺在羅漢床上研究對手。
別說,寫得是比她好看。
情節帶感,節奏很穩,就連場景都刻畫的細致入微,讀來身臨其境,難怪她被比下去。
又往后翻了幾頁,司馬貝發現一枝春寫的橋段跟她的《狼心殿下別寵我》里的某些內容及其相似,一個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
飛快看完故事,司馬貝“啪”地將書合上,漂亮的杏眸微闔,恨恨道:“小混蛋,敢抄我!”
接連翻了好幾本,大火的那幾本都跟她的成名作有些相撞。
司馬貝盤腿坐著,一邊看一邊怨念地罵罵賴賴:“別讓我逮找……你死定了……為什么不讓他倆在一起!”
一晚上受兩次打擊,司馬貝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蜷縮在大迎枕上,一動不動,毫無生機。這時被老王妃叫過去苦口婆心念了足足兩個時辰的南文御站在珠簾后面,見“哭得差點背過去”“為保你面子將自己委屈得不行不行”的司馬貝像只小兔子躲在角落里。
內心五味雜陳。
他并非故意斥責她,只是那案卷不可寫得……淫詞靡靡,這種東西污人耳目,冷案司的卷宗是要流傳后世的,若讓后人看見……咳咳。
他站在原地不動,丫鬟們也不敢多說什么,淺淺福身后便退下。
小兔子,啊不,司馬貝毛茸茸的小腦袋不安分地拱著迎枕,發出一些委屈又不甘的哼唧聲,南文御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
要道歉么。
“司馬貝。”一道低沉的男聲在身后響起,司馬貝驀地回頭,只見南文御不知何時挑開珠簾,站在地上看著她。
他還未換衣服,一襲氣派的玄色蟒袍,外罩一層薄紗,玄色莊重,蟒紋威嚴,襯上他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整個人冷酷徹骨。
司馬貝從羅漢床上爬起來,心虛地摸摸鼻子。
雖然但是……讓南文御背鍋是她不對,可她并沒有直接跟母親告狀啊,都是母親自己猜的,那她就不算……
“對不起。”見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上,兩只眼睛腫的像核桃,南文御松拳,低下頭。
“誒?”司馬貝迷茫了。
“我不應該在外人面前駁你面子。”
“……”
“雖然你我二人并無感情,然夫妻本為一體,若我們夫妻不睦,傳出去于王府無益,我以后不會在外面訓斥你了。”
“……”
“哦。”
任務完成的瞬間,南文御如釋重負:“你休息吧,我回房了。”
南文御和老王爺一樣,在“情”之一字上興味索然,若非皇帝賜婚,司馬爺爺一口咬定司馬貝與他有過肌膚之親,他并不想成親。
對司馬貝,他只有奉養她一世周全的責任,除此外再無其他。
兩人雖成親,卻一直分房而居,司馬貝睡在主屋,他住在書房,兩人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
南文御轉身離開,司馬貝驀然開口:“等等。”
“嗯?”南文御扭頭,劍眉擰著,有些許疑惑。
“你,既然承認錯誤,是不是應該……給我些補償……”其實,說這話的時候,司馬貝挺沒底氣的。
如果一些補償能讓她開心的話,南文御并不在乎身外之物,很快答:“可以,你想要什么?”
絞著袖子,眼神閃爍:“五,五百兩銀子。”
“好,拿著鑰匙去賬上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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