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九歌就聽到砰砰砰的拍門聲。

        極不情愿的從床上爬起來，九歌一臉怨氣。她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著。

        “徒孫徒孫，快起來。”老乞丐拍門的手及時的停在了距離九歌的臉一公分之處。

        “嘿嘿，徒孫。”

        九歌打著哈欠轉身，懶得搭理他。

        老乞丐猶豫了一下，跟著進去，大大咧咧的在桌子旁坐下，自顧自的倒了杯茶。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親愛的師祖。”九歌披了件外套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語氣不悅。

        “你那兄長要打過來了。”老乞丐賤兮兮道。

        嗯？九歌詫異，走到窗前看向街道。

        此時的街道沒有昨天的熱鬧，有的只是士兵們的巡邏，比昨晚更加密集的巡邏。

        “九兒。”穆旭見門沒關抬腳進來，看到正在喝茶的老乞丐微微皺眉。

        九歌轉身，又打了一個哈欠：“師傅，坐。”

        穆旭點點頭，在桌前坐下，見九歌眼底的青色，微微皺眉道：“昨晚沒睡好。”

        “唔。”九歌點點頭，沒多做解釋。

        “外邊什么情況？剛剛師祖說我兄長打過來了？”

        穆旭點頭：“是快了。”

        九歌驚訝的看著穆旭，不明白為何他如此風輕云淡，不是說要保軒轅家的江山嗎？

        許是看出了九歌的心思，穆旭抿了口茶沒有說話。

        “師傅。”

        “嗯？”

        “你剛剛喝的是我的茶水。”

        穆旭：“……沒事，為師不嫌棄你。”

        可是我嫌棄你……

        這句話九歌自然不敢說，從目前來說，她還是比較怕穆旭的，畢竟，他是她的衣食父母，有錢的都是大爺。

        中午穆旭讓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一想到顛簸的馬車九歌就覺得腰發酸，坐久了馬車，她現在格外懷念以前的汽車，甚至公交車。

        至于這么早走的原因，穆旭的理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從來都不是魚，所以這趟渾水他暫時選擇不理。

        離開臨安城，九歌看著路上聽到消息又在逃命的人民，心里有些堵堵的。

        打仗最受損的就是人民了，家園在戰火下覆滅，親人在戰爭中犧牲，可是發生這些的緣由往往跟他們沒關系。

        穆旭把九歌的頭掰過來，把簾子放下，認真的看著她，道：“別看那些，有些東西，總得有人犧牲。”

        “可，為什么是他們？”

        穆旭把九歌摟進懷里，聲音沉沉道：“不是他們，也會是別人。”

        九歌把自己縮進穆旭懷里，閉著眼。她想穆旭說的對，無論在哪個朝代，戰爭是避免不了的。也就她從小生在陽光里，長在紅旗下，沒經歷過那些戰爭，但課本里也有難以忘懷的恥辱歷史。

        老乞丐悠哉哉的唆著他早就啃完的雞腿。

        程文則在一旁低著頭，眼里有些嫉妒跟怨恨，她不敢看他們，穆旭的洞察力太強，很容易就會發現她。

        “大老爺，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吧，求求你們了。”

        馬車忽然停下，一個女人抱著一個男孩跪著攔在馬車前。

        九歌要掀開，穆旭剛制止住。程文則提前一步掀開了簾子。

        “怎么了？”

        季涼轉頭見是程文，有些不想搭理她。

        “主子。”季涼直接越她叫了穆旭一聲。

        “不用管。”

        季涼得到命令，一甩馬鞭，厲聲道：“那婦人你讓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女人被馬鞭的響聲嚇得跌倒在地，但想了想自己快要不行的孩子，咬咬牙跪好，哭道：“求求大老爺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們發發善心。”

        說著還不停磕頭，很快鮮血從額頭流下。

        九歌心有不忍，想要下車幫她一把，但穆旭攔住了她，搖了搖頭。

        程文見穆旭沒再說話，以為他心軟了，想著如果這時候展現一下自己的善良，那一定會讓穆旭改變對她的看法。

        這么想著，程文跳下車，把那女人扶起來，柔聲道：“大姐您先起來，您的孩子怎么了？”

        那女人看有人肯下來，緊緊抓住程文的衣擺，哭道：“大老爺，救救我孩子吧，他餓了兩天了，再餓下去就死了。”

        程文見那孩子眼睛都睜不開了，瘦的皮包骨頭，可憐的緊。心中一揪，便道：“大姐你尚等一等。”

        說完，就想去馬車里拿些吃的。

        但那女人死活不松手：“大老爺，求求你了，可憐可憐我的孩子吧。”

        程文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姐你放心，你先送開，我去車里給你拿些吃的。”

        那女人一聽，猛的抬起頭，紅腫的眼睛放光一樣看著程文，道：“車里有吃的？”

        程文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磕磕巴巴道：“有，有些吃的。”

        話音一出，周圍的流民紛紛抬起頭，站起來慢慢靠近馬車，那目光一個個仿佛看到獵物的餓狼。

        程文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轉頭想回到車里，但女人的手拉著她的衣擺不松手，手勁大到驚奇。

        “季涼。”穆旭冷冷的聲音響起來。

        季涼眼神一冷，閃過殺意。

        啪！

        馬鞭聲讓部分流民有一瞬間的畏懼，但是很快，他們再次慢慢靠近馬車。

        九歌在車里看不到外的情況，只覺得外邊忽然安靜下來，空氣中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季涼掃視一眼，一手握住劍柄，準備隨時大開殺戒。

        “等等。”老乞丐慵懶的聲音響起來。季涼的動作一頓。

        老乞丐拿出一包點心，道：“干嘛要這么嚴肅呢？”

        老乞丐把簾子打開，把點心向上拋了出去。流民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一愣神，紛紛抬頭看那包落下的點心，甚至有幾個人蠢蠢欲動想要去搶。

        “走啊！”

        在點心落下的一瞬間，無數粉末隨著落下，被粉末落到身上的人紛紛倒地哀嚎。

        季涼聽到老乞丐的聲音，也不管前邊有沒有人，一抽馬鞭向前疾馳而去。

        “等等，還有我。”程文跟了老乞丐這么久，自然知道他的套路，在點心出來的時候，她就做了防備。等粉末下來的時候，程文想都沒有，直接把那女人踹開，追上馬車。

        九歌悄悄掀開一邊的小窗，看著后邊遠去的流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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