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F.106無邊夢魘
夜?jié)u漸深沉,黑夜徹底籠罩整個大地。一片蒼茫的天空唯有孤獨的月光拂過,仿佛是一股涼意,慢慢吞噬著寧靜的夜晚。
風吹過時,只能聽見落葉輕輕掠過,空氣中也都彌漫著蕭瑟的寂靜。
窗外靜悄悄,一切都似乎在此刻停滯不前。黑夜如同帷幕般壓抑而沉重,令人心如死灰。
凌晨兩點多,值班的護士為池余換下藥瓶后,低聲跟顧遠交代了幾句,“最后一瓶藥已經(jīng)的輸完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你也別太擔心,如果他有什么情況,你直接按病床前的呼叫器就行。”
說著,小護士輕點了下頭,隨后拿著空掉的藥瓶往護士站走。
顧遠重新走回病房后,他依舊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一雙明媚的眸中透著幾分悲傷的神色,目光有些呆愣的看著池余。
池余依舊緊閉著眼睛,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從始至終。
他的臉色實在蒼白的有些讓人心疼,仔細看還能看到右側(cè)臉旁有一處不太明顯的劃傷,紅腫的傷口看起來格外的疼。
在顧遠出神的這幾秒時,被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突然亮起,在昏暗的房間內(nèi)顯得格外的突兀。
顧遠目光微動,稍稍緩了下眼睛的酸澀感后,他無聲的從椅子上站起身,邊往窗前走邊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手機上,未讀的消息已經(jīng)快99+了。
顧遠單手點開微信,看著程至啟給他發(fā)來的消息。
聊天框——
程至啟:[事情我已經(jīng)跟警方那邊了解的差不多了。]
—[放心吧,池余他是受害方,不會留下案底的。]
—[酒吧的監(jiān)控視頻已經(jīng)發(fā)你了,你看一下吧。主要是現(xiàn)在還沒弄清池余被誰帶走的,知情的服務(wù)員也被人下藥了。]
—[這種地方,本來就魚龍混雜。]
—[現(xiàn)在最清楚的就是包廂的發(fā)生的過程了。]
—[監(jiān)控視頻在下面,你…要是受不了就別看了。]
—[池余醒了的話,給我發(fā)個消息。]
看完消息,顧遠半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在聊天界面對話的最后的長達半小時的監(jiān)控視頻。
他深呼一口氣,指尖微微發(fā)顫著點開了視頻。
監(jiān)控視頻很高清,同時帶著錄音,一看就是剛裝的新的。
視頻點開的瞬間,嘈雜的聲音響起,原本安靜的病房瞬間被打破。
孔佳兒跟同行的幾個人的歡聲笑語瞬間仿佛破屏而出。
“我草,性子還挺烈,你們按著他,按著他,還有好幾瓶酒呢!可別浪費了。”視頻里,孔佳兒笑得瘋狂,拿著手里的紅酒一個勁往池余嘴邊灌,“來來來,這可是好東西。”
“哈哈哈哈哈……”
池余被迫仰著頭,紅酒入喉,嗆的他連連咳嗽了好幾下。
只是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池余的絕望與無助。
那么乖的一個人,卻被人這樣對待。
是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疼的程度吧。
視頻進行到一半,桌上的幾瓶紅酒早已經(jīng)見底,而多數(shù)紅酒全部灌給了池余,而其他人看到此刻狼狽的池余眼中全然是興奮。
而池余趴在沙發(fā)上,垂著腦袋,不停的干嘔著。
視頻中,不知道是誰忍不住開口說道:“酒也灌了,佳姐,你把他給我玩玩唄,他這小模樣看的人心癢癢的。”
孔佳兒看了眼池余,云淡風輕的開口:“你問問他成年沒,可別給自己玩虛脫了。”
說話間,幾個人中走出一個男生,他躍躍欲試的往池余身邊靠,瞥了眼腳下的紅酒瓶子。
男生往旁邊踢了一腳,蹲下身,笑著問:“哎,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說著,男生就要上手去拽池余。
然而下一秒,池余似乎緩了一口氣,抬手甩開了男人伸過來的手,他單手扶著沙發(fā)的一角,胸口劇烈的起伏,整個人警惕又無助的看著在場一一眾人。
男人被迫后退了幾步。
池余并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撿起滾落在自己腳邊的酒瓶,對向所有人。
他聲音沙啞喊道:“…你們這么做是犯法的!”
孔佳兒無所謂笑了笑:“都來這里了,而且我們也沒對你做什么啊?!酒吧酒吧不就是喝酒的嗎?”
“難道你來這里不是喝酒尋歡作樂的嗎?況且我們也沒對你做什么吧。”
“就算我們對你做了什么,爽的也是你,放心姐有錢,事后覺得委屈,多少錢你開口。”
“而且,你報警了,大不了,我們就說你自愿的。你情我愿的事,大家都喝多了,是不是?”
說著,一群人跟著附和。
“是啊,酒意上頭,而且這里不是你自己來的嗎?現(xiàn)在整什么欲擒故縱。”
“你不會沒做過吧?”
“第一次?”
“看他這樣子,搞不好也是被誰下藥了。”
……
視頻中,池余聽著他們一人一言的污穢詞語,握著酒瓶的手都在跟著顫抖。
很顯然,他們說的事情已經(jīng)超脫了池余的認知。
談話間,剛剛那個男生心癢難耐再一次上前,伸手就想拽池余手臂,然而,池余卻花光了所有人力氣砸碎了酒瓶。
發(fā)出一聲巨響后,池余將尖銳的一面對準了面前的男人。
“我說了!滾!”
孔佳兒無所謂的笑了笑,“沒事,你讓他打,到時候你受傷了,咱們報個警,給他留個案底。”
“他這輩子都別想像個正常人活著了。”
“小弟弟你可想清楚了,到時候你的爸媽,兄弟,朋友都該用什么樣的目光看你啊!嘖嘖嘖,好可憐。”
話音落下的瞬間,視頻中的池余明顯一愣,拿著酒瓶的手都跟著顫抖。
那一瞬間,他在想什么?
而,就在這時候,包廂的門被人用力從外面踹開,謝嶼歸站在門口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抄起一旁的東西砸過去。
“我草你們祖宗!你們碰他一個試試。”
謝嶼歸手中的易拉罐瓶子正中那個男人腦袋,打的那個男人疼得“嗷”了一聲,整個人像狗一樣摔一個狗吃屎。
而后面的視頻,幾乎都是謝嶼歸1V6的畫面,他將圍上來的幾個人一一打了個遍。
然而很快,謝嶼歸原本就跟李向澤打了一架,身上本來就有傷,再加上一對六,很快就有點處于下風。
有一個男生被打急眼了,他眼看弄不過謝嶼歸,果斷將怒氣撒在了池余身上。
男生拎起酒瓶子就朝著池余砸過去。
謝嶼歸見狀直接一個背身用手臂接下酒瓶,酒瓶重擊到了他的手肘,劇烈的疼痛讓他整個人皺緊了眉。
謝嶼歸單手捂住手臂,整個人搖搖欲晃。
這時候,剛才被謝嶼歸撂倒的另外一個男生也看準機會拿起手里的碎酒瓶發(fā)狠朝著謝嶼歸腦袋去。
關(guān)鍵時刻,池余回過神,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拽過謝嶼歸,那個酒瓶與謝嶼歸擦肩而過,卻正中池余腦袋。
謝嶼歸有片刻的恍惚。
緊跟著,孔佳兒同行的幾個男生似乎酒勁上頭,幾個人攢了些力氣,重新站起身朝著倆人而去,絲毫不顧池余的傷。
幾個人的拳頭盡數(shù)落在謝嶼歸身上,但盡管這樣,謝嶼歸還是將池余護住。
那一瞬間,謝嶼歸在想什么?
大概過了幾分鐘,警察就帶著經(jīng)理來到了包廂,這場鬧劇也才進入了尾聲。
而視頻到這里也結(jié)束了。
顧遠按滅手機,一雙漆黑的眸子隱匿在黑暗中,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窗外的高樓。
夜色濃重,月色冰涼。
他整個人緊繃著神情,壓抑氣憤的情緒臨近崩潰的邊緣。
這是第一次,顧遠動了想要殺人的念頭。
他突然有些后悔為什么會有警察的介入,如果可以,他想一一送他們下地獄。
過去十幾年來,這是第一次顧遠動了想要將人置于死地的想法,哪怕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可是卻格外強烈。
如果這次池余真的出事了,他想,或許他真的會這么做。
在是非對錯面前,他腦海里只有池余。
這一刻,顧遠想,他真的是愛慘了池余。
在池余出現(xiàn)在他生命里的那一刻,顧遠便不想失去他。
在他的世界里,是不能失去池余的。
就像游戲中,約瑟夫黑白的相中世界中不能缺少耀眼的黃玫瑰一樣。
……
病床上,池余有意識的時候只覺得渾身冷的厲害。
他獨自一個人往前走,漆黑冰冷的道路上沒有一絲光亮。
哪怕是夢境,都是無光的。
池余一遍遍經(jīng)歷著從前的種種,從他有記憶起,他就已經(jīng)在孤兒院了,沒有人告訴他父母是誰。
他懵懵懂懂的長大,直到被收養(yǎng),最后養(yǎng)在蔣爺爺身邊。
成長的這條路,對池余來說太辛苦了,他拼盡全力到達的高度只不過是別人輕而易舉就擁有的。
池余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路上,他聽到了楊華君的謾罵聲,同學霸凌的威脅聲,還有酒吧中不堪入耳的嘲笑聲。
這些原本被積壓在內(nèi)心深處的噩夢,如今仿佛再也壓不住的全都再一次清晰的回憶了起來。
“不是…,不是…”
病床上,池余痛苦的皺起眉,手用力的攥緊了身側(cè)的被子。
聽見聲音,顧遠猛地回過神,他轉(zhuǎn)過身,快步走到了病床旁,見池余皺緊的眉頭。
他愣了片刻,隨后坐在一旁,伸手握住了池余攥緊被子的手 語氣從未有過的溫柔,“我在,我就在這里。”
“池余,我在。”
夢境中,池余一路跌跌撞撞的朝著前跑,這條黑暗之路仿佛沒有盡頭,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束光突然出現(xiàn)。
見狀,池余拼盡全力朝著那個光點跑去。
一步步,從開始的試探到后面的不顧一切。
直到那個光越來越清晰,最后終于見到了光中見到的身影。
顧遠站在光中,一雙漫不經(jīng)心帶著笑意的眸子是無盡的溫柔。
看見他,顧遠的眉頭微挑,語氣淡淡的笑道:“終于等到了。”
“池余,跟我走嗎?”
說著,他朝他伸出了手。
那一瞬間,池余停下腳步,他站在原地整個人無措又委屈的低下了腦袋,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池余明白,這只是夢。
可是,他不想醒來了。
只是看到顧遠,原本自認為堅強的自己,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往下落,池余哽咽出聲,委屈的不能自已。
夢中,顧遠一步步走向池余,原本伸出手卻將人一把帶入懷里,他摸著池余的腦袋,安撫道:“哭什么,見到我就這么委屈?”
池余搖頭,哽咽道:“不是…,對不起……”
顧遠抱著他的手用力,隨后一個吻落在頭頂,安慰道:“說什么對不起,在我這里,你沒錯。”
“池余,當時為什么不反抗?”
池余閉了閉眼,滿眼委屈的哽咽道:“因為我不想離開你啊!”
“我不想離開你,遠哥,我不想……”離開你。
顧遠問:“為什么不想?”
話音落下,池余抿了抿唇,哪怕明知道這是夢,可是內(nèi)心私藏的愛意他都不敢輕易說出口。
掙扎半晌,池余咬了咬牙,隨后小心翼翼試探著伸出手回抱住顧遠結(jié)實的腰身,腦袋埋進他的肩頭,聲音悶悶道:“因為……,我喜歡你。”
“所以,我不想離開你。”
說著,顧遠單手撐起他的下巴,微微側(cè)頭,呼吸交錯,距離拉近,然后他的唇輕輕覆上,親吻像一陣風,溫柔卻又短暫。
哪怕是在夢里,池余也難免心跳不止。
所以,當孔佳兒說“如果他傷了人,有了案底,朋友怎么看他的時候,”那一刻,池余僅存的理智中全都是顧遠。
如果他有了案底,那也意味著他就不能再留在戰(zhàn)隊了,他再也沒有理由能留在顧遠身邊了。
那一刻,池余是真的放棄了。
他不是不想反抗。
他只是怕,以后再也沒有理由能留在顧遠身邊了。
戰(zhàn)隊中,怎么會留一個有案底的選手。
……
病房內(nèi),顧遠低頭在池余額頭留下一個安撫的吻,“已經(jīng)沒事了,別怕 我就在這里。”
池余眼尾滑過一滴淚,原本緊皺的眉頭終于得到了舒展。
月光下,顧遠雙手緊緊握著池余的手,連看向他的目光都是那么深情,像是一場無聲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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