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叔你騙人

        殘酷真相下，三個人還是打起精神把剩下的活干完，回家的背影任誰都能看出幾分落魄。

        摸了一把栓在門口的猛犬大壯，陳田田三人在院子里把連體衣上的泥土沖洗干凈。

        走之前馬老師看三個人都不像會做飯的樣子，挺身而出，主動承擔了做飯的重任。

        “都來吃飯吧，廚房里也沒什么食材，大家隨意吃吃，品鑒一下我的手藝”馬老師解下圍裙，招呼三人趕緊來吃飯。

        桌上已經擺好了三道菜，番茄炒蛋、炒土豆絲、地三鮮，看上去倒是色香味十足。陳田田覺得是不是今天起得太早鼻子不靈，感覺聞不出香味。

        “小飛來嘗嘗，我是不是比上次有進步？”

        “辛苦老師了，我都餓壞了，”唐夢飛給老師捧場，面不改色夾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陳田田和孟天揚也跟著夾起。

        “怎么樣？”唐夢飛從馬老師日常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期待。

        “好吃，老師您手藝又精進了。”唐夢飛也不嚼了，趕緊咽下去，連連發送彩虹屁。

        孟天揚和陳田田臉上：沒想到飛哥你是這種人，睜著眼睛說瞎話。

        “田田、天揚你們也快吃。”

        陳田田確定不是自己鼻子的問題，嘴里是一種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味道，又咸又甜，還很苦，飛哥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唐夢飛給陳田田和孟天揚打眼色，兩人也不敢多問。

        趁著馬老師去廚房倒熱水的功夫，唐夢飛迅速和二人解釋：“馬老師味覺退化，平時師母都不讓他下廚。來這他才有機會下廚，二位多擔待，”余光看著廚房方向，雙手在胸前做了個抱拳的姿勢。

        無視遠處陳大壯渴望的眼神。陳田田一口菜三口飯，做個乖乖地干飯人。

        壯啊，姐姐這次真的是為了你的狗命好，你可得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

        “大家吃飯呢，那我來發布一下明天的選擇，”楊導笑嘻嘻開口，“明天的選擇是蓋房子還是趕集，明天是咱們鎮上的十日集。馬老師應該看見了，廚房里的米面糧油都不多了，是不是需要采購一下呀，當然大家也可以繼續選擇蓋房子。”

        “楊導，你直接說明天讓我們去趕集不就好了，”孟天揚沒忍住吐槽。

        “我們是非常人性化的節目組。”意思是我們給大家充分的自主選擇權。

        竟然還一臉驕傲。

        收獲了三張無語表情后，連馬老師都微微皺眉，暗嘆小楊怎么變成這樣了，文字游戲不可取。

        “我們選趕集。”唐夢飛作為代表，滿足了楊導的儀式感。

        “既然大家選擇了趕集，我提前把明天的向導安排給大家。”楊導向旁邊招手，“小虎，快過來。”

        “三，楊導，”一個看上去也就八九歲，虎頭虎腦的男孩跑了過來。

        “這是你們明天的向導小虎，小虎啊，來和哥哥姐姐們坐一起。”

        “我們明天讓小虎當向導？這孩子才多大，還在上小學吧。”

        “別小瞧，小虎可是十里八村的萬事通。而且現在是農忙時間，相信大家也不忍心耽誤老鄉田里的農活。”

        一頂大帽子壓下來，也只能接受身高一米二的小虎向導。

        “好，那你們熟悉一下，我就不打擾大家了，”發布完明天的選擇，楊導功成身退。

        “等等！楊導！”楊導的反應被他們解讀為心落荒而逃。

        “還有什么事？”

        “我們應該叫楊導還是叫小武哥？”聽見他們喊小武哥，楊導眼珠轉了轉沒說話，等待下文。

        “我們住的是你家老房子吧？我們下午種的地也是你家的，對吧？你這么對我們合適嗎？”義憤填膺·孟天揚，“我們這么努力，可是你給我們住的房子腿都伸不開，是吧飛哥？”

        唐夢飛：其實我伸得開。

        但還是堅定地在楊導質疑的眼神里點點頭。

        “你們都知道了啊，”楊導好像早就料到現在的局面，熟練替換苦情臉，“我這也是沒有辦法，誰讓咱們沒有經費，”說完看了陳田田一眼。

        陳田田瞪大眼睛看過去，表達抗議。

        “我這都是義務奉獻出來的。當然我期待，不，我相信你們未來能攢夠蓋房子的錢，再一個你們種的地肯定沒有我二大爺老莊稼把式種的好，這你們得承認吧？”楊導擺事實講道理。

        看對面的氣勢弱下去，楊導乘勝追擊，“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夢想就是長大以后，有能力建設家鄉。你們過來的路上應該也都看到了，這里位置偏。也是因為地勢偏，附近的特產又大同小異。地理位置好的村子早就發展起來了，像我們村就真的很難起來。現在村里幾乎沒有年輕人，剩下的都是老人小孩。說句實話，我和我哥走出去的時候也沒想過會回來，但是年紀越大越能感覺我們的根還在這里，所以我們希望它能變得好一點。這次能在這里拍攝，我承認我確實帶了點私心，希望能讓觀眾們看看我美麗的家鄉，哪怕有只有一點點幫助。我在這里厚著臉皮懇求各位老師鼎力支持。”

        說到這里，楊導深深地鞠了一躬。本來帶著幾分刻意的苦情臉，也帶有幾分真心，眼圈更是有點發紅。

        看著對面的年輕人聽了自己的話，頗為動容。楊導內心：計劃通。

        他剛才說的都是真話，內心也確實希望這次錄制盡可能幫一幫老家的鄉親們，但是鏡頭前多少帶了點表演的成分。

        “三叔，你就說只要來了，明天我要啥就給我買啥，你也沒說要寫作業啊，你騙人！”

        就在陳田田他們反省自己以小人之心誤會楊導，滿心愧疚的時候。突然響起的哭聲打破了眼前溫情的氛圍。

        “小虎，怎么了，來之前不是說好了絕對不哭。”楊導對破壞氣氛的罪魁禍首有點氣急敗壞。

        “這個爺爺說要看著我寫作業，”小虎哭著指認真正的罪魁禍首。

        原來就在楊導對三人組情感升華的時候，小虎同學遭受了馬老師的連續轟炸，從數學到語文，從學期排名到假期作業。

        馬老師一輩子教書育人，要說退休之后最遺憾的就是遠離了教學崗位。因此在退休后也常年關心家里、親戚里，乃至小區里孩子的學習情況，最愛的就是板起班主任臉嚇哭每一個熊孩子，方圓半里無人不知，也算是馬老師退休之后的新追求。

        一看見小虎上下亂轉的眼神和笑嘻嘻地表情，馬老師就知道這孩子有事情沒交代。

        果不其然，從插科打諢到一問三不知，最后在馬老師的壓力下，忍不住號啕大哭交代經過：楊導，就是他三叔用十根棒棒糖，并且提前預支一半，許諾楊小虎，只要明天領他們去集市，就可以想要什么買什么，只要花的是陳田田他們的錢，他三叔下次就再給他買一模一樣的。

        可惜碰到熊孩子克星馬老師，計劃還沒開始就夭折了。

        三人組聽了楊小虎的交代后，面無表情看向楊導，給你家種地，蓋房子，帶孩子，你還想著我們兜里的錢，你還是人嗎？

        “小虎就靠你們照顧了，明天我再來接他。”楊導看氣氛渲染不下去了，收起苦情，露出真實面目。“小虎啊，一會我讓查查哥哥把你作業送過來，別哭了，眼睛哭腫了，一會寫作業該看不清字了。”

        楊小虎哭的更大聲了。

        周圍的攝像小哥也沒想到是這個發展，一時間不知道現在應該拍楊導動若脫兔的背影、楊小虎同學看見他三叔就這么拋下他的錯愕，還是三人組今天出現了很多次的呆滯表情。

        楊小虎同學向看起來好說話的三人組發動種花狗狗眼求助，三人組只能表示愛莫能助，最終沒能抵過被馬老師接管的命運。

        這個晚上馬老師輔導楊小虎聲音和屋外的蛙叫蟬鳴融合在一起，舟車勞頓的年輕人卻沒有精力聆聽點評，在土胚房中很快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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