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累累白骨
“放肆!”喜公公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爆喝出聲。
隨即才發(fā)現(xiàn),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安靜無聲。
甚至就連陛下身邊的福貴公公對垂手靜立,仿佛什么都沒聽見一般。
低頭再看自家主子,只見鄭貴妃面無血色,表情兇狠的瞪著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言的花錦鳶,根本就沒有注意自己的動靜。
只不過,喜公公怎么看都覺得她眼底透出一股色厲內(nèi)荏和瘋狂,讓他渾身發(fā)冷。
而花錦鳶則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繼續(xù)說了下去,“陛下至純至孝,顧念太后,憐惜承恩侯府被同族占去蔭官名額,故而一時糊涂,暗示當年時任太傅的盧中冠將春闈試題暗中泄露于舉子李仲文。”
她輕輕一擊掌,便有小廝捧著厚厚一疊案卷呈到了陛下面前。
“這里是李仲文以及一眾宮婢的口供,包括太后娘娘和陛下身邊的近侍。因案發(fā)時間已久,更多物證皆已被毀,陛下您若有異議,請恕臣無法進一步舉證。”
這一幕若是放在現(xiàn)代,自然荒謬至極。
犯人和審判者系同一人,原告和檢方還直言證據(jù)不足,這般審案,怎么可能審出一個公正的結(jié)果?
然而,陛下卻點了點頭,示意小廝捧著案卷給眾人傳閱。
“花侍郎所言屬實,此事確系朕所為。”
校場上沒有一個人敢出聲,也沒有人真的去仔細翻閱那疊口供。
盧升平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重審,打從一開始就處處透著敷衍。
然而,他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樣,靜靜站著,垂著眼瞼,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小廝捧著案卷依次經(jīng)過眾人。
李顯繃著臉,攏在衣袖里的雙手握緊,竭盡全力按捺住心中的焦躁。
花錦鳶到底想干什么!
重查十多年前的案子,就查出這么一個結(jié)果?
真想問罪陛下,那就在朝會上學那些御史,來個死諫,興許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若是想私了,那便將盧中冠的孫子勸服便是。再頭鐵,難道還能硬和陛下叫板不成?
可花錦鳶偏偏既不公示,又不私了,聚了這么些不尷不尬的人,就大大咧咧的開始說案情!
李顯突然想起刑部去家里請人時,父親以身體不適推脫了,莫非他早就猜到花錦鳶要說什么,所以才有意避讓,不想淌這攤渾水?
只有在大理寺埋頭公務的自己,傻乎乎的一腳踩了進來?
所以這死丫頭今日的目標到底是誰?
想到這里,黑了臉的李顯不由微微抬頭,快速的掃遍全場。
只一眼就看出,全場臉色最難看的人,非鄭貴妃莫屬。
就連算計不成,反被禁足許久的大皇子都比不上她。
李顯微微一愣,一時想不出鄭貴妃和十多年前的舞弊案能有什么牽扯。
就見花錦鳶又輕輕一擊掌,捧著案卷走遍全場的小廝便如出現(xiàn)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既然原告和被告均對以上主張并無異議,那么盧中冠舞弊案就到此為止。接下來,本官就開始審理今日的第二樁案子……”
花錦鳶頓了頓,勾起一抹冷笑,“一樁最早可以追溯到18年前的連環(huán)殺人案。”
她后退兩步,將校場正中間讓了出來。
再次一擊掌。
一群蒙著口鼻的小廝每兩人一組,抬著一具具白骨,魚貫而入。
不一會兒,就將才修了一半的校場擺得滿滿當當!
在場不少人自第一具白骨出現(xiàn)時,臉色就青了。
饒是已經(jīng)猜到今日乃是鴻門宴的李顯,也終于忍不住陰沉著臉,質(zhì)問道:“花錦鳶!你從哪里弄來這么多尸骸?!也不怕污了陛下的眼睛!”
一直穩(wěn)坐泰山的陛下看了他一眼,便淡聲道:“朕也好奇,這些白骨是從何而來,又屬于何人。”
然而他嘴里說著好奇,表情卻紋絲未變。
可這話聽在鄭貴妃耳朵里,卻仿佛萬年玄冰,讓她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花錦鳶不緊不慢的躬身行禮,“還請陛下恕罪,案發(fā)現(xiàn)場尚未完全清理完畢,臣也不能肯定這里的白骨是否就是全部。好在發(fā)現(xiàn)白骨的地點并不遠,若是有新發(fā)現(xiàn)……”
她說著,便側(cè)了側(cè)身,露出身后塵土飛揚的施工現(xiàn)場,笑容森冷,“隨時都可以抬過來。”
“這些尸骸都是在你自己家里挖出來的?!”李顯瞪圓了眼睛,“你殺人埋尸,還……還……”
還這樣猖狂?!
“呵!”花錦鳶輕笑一聲,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李少卿,腦子是個好東西,還請你出門的時候記得帶上。這里最新鮮的一具白骨距今都已經(jīng)超過10年了,那時這里可還不是花府呢!”
尸體徹底白骨化,以花府這片人工湖的環(huán)境來說,大約需要一到兩年左右。
時間越長,就越難確定到具體的年限。
最終確定這些白骨死亡時間的,還是他們的身份。
有武左這樣優(yōu)秀的仵作,可以最大限度的還原這些白骨的生前特征。
再加上本就有了懷疑方向,要想確認它們的身份,可比大海撈針輕松多了。
花錦鳶懟完了李顯,便走到最前方的那具白骨旁。
“陛下容稟,近日臣請了工匠對府中這片閑置無用的人工湖進行改建,不想?yún)s從湖底以及湖心島里挖出了不少白骨。
在請仵作驗明正身后,竟從其中發(fā)現(xiàn)了焦書的尸骨。”
她伸出手示意,“也就是這一具。在座各位也許有人不知焦書為何人……”
“他是當年與花尚書聯(lián)名舉報了我祖父的考生之一。”盧升平垂著眼眸,面無表情的說道,“近日草民翻閱當年卷宗,此人明明早已回鄉(xiāng),其后又外出游學,從此再無人見過他。”
他彎了彎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原來是死在了這里。”
“你們怎么知道這具白骨就是那什么焦書?!就憑幾根殘缺不全的骨頭?!”鄭貴妃突然尖叫了起來。
惹得眾人齊齊看向了她。
“娘娘興許是活人見得多了,不知曉白骨與白骨之間也相差甚大。臣敢斷言,便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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