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什么虎狼之詞
師妹說這些話的用意,師兄再清楚不過了。
可他偏偏就不答應她。
大有你要敢不見,我就餓死自己的氣勢。
于是兩人幼稚地拉扯一路。
陸青斐伸手撫著離珩的喉結,威脅道:“不可以把我師兄餓著。”
離珩果斷道:“那就弄死。”
“不行。”
“有何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
“死了一了百了。”
“不可以。”
…
最后,困倦涌現,陸青斐伏在離珩寬厚的背上,漸漸合上眼,沉入睡夢。
離珩的心魔是一片黑域和一個相貌模糊的女人。
陸青斐知曉那個女人是他母親。修仙世家離家,最有名的無亞于千年前飛升的離崖,也就是那個天道。
離珩母親是二長老的歷練認識的好友,父親是離家一輩極有天賦的修者,為提升修為,父親學先人修無情,殺妻證道。
離珩一人一劍血屠父親一族,叛出宗門,駭驚天下,大開殺戒,公然與整個正道對立。
世間仇恨有因必有果,陸青斐不會阻止離珩復仇,更何況他不殺別人,別人便會殺他。
她也不會過分參與他的事情。
自己的仇,只有自己報,才最解恨。
就像許厘,陸青斐不給她聯系方式,是為了避免許厘遇到麻煩第一反應是求救。
沒有人會一直在你身邊,隨時隨刻拯救你,要學會自己解決問題,學會自救。
離珩被千夫所指,成為世人聞之變色的惡魔,但他在她心里始終沒有變過。
在人間歷練時,常聽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一見定情、先婚后愛、仇人變情人…等等。
其中最火熱的莫過于,才子和佳人從針鋒相對到情意綿綿。
才子第一次遇見佳人,因她為自保選擇殺人,便評價她是個惡毒的女人。
未知全貌,才子以自己淺薄的見識隨意評價他人惡與善,就算后面再如何同情心泛濫、英雄救美,也掩蓋不了他枯竭的精神世界。
此故事是鐘秦修者朋友告訴他,他再告訴他們的。
宴歸來問:“怎么不給我們介紹你的朋友?”
“不行。”鐘秦神色嚴肅道,“他們都喜歡小師妹!”
披著漫天燦爛明媚彩霞的陸青斐咬住牛肉餅,不解地抬眼看去。
“他們先前一直認為小師妹自甘墮落不學無術,上月見著她出手,便喜歡上小師妹,說這不就是話本翻版嘛!”
鐘秦如臨大敵,警惕地左右張望,“他們要是知道小師妹在這里,肯定一窩蜂地下聘禮!”
宴歸來聽得謙然一笑。
伏琉扶著桌沿,笑彎了腰。
就連不茍言笑的謝云寂都忍不住別過臉去笑了。
只有離珩皮笑肉不笑地用膝蓋碰了碰陸青斐。
桌子下鬼鬼祟祟的動作,其他人沒留意,當事人陸青斐可是很清楚。
她瞥了眼他不善的目光,低頭悶笑。
伏琉湊到陸青斐旁邊,八卦兮兮問:“他們是誰,哪個門派的?人怎么樣?”
門派有好與壞之分,人有善與惡之分。
陸青斐:“沒有印象。”
大道認為陸青斐不以善惡評人論事,對世間萬物一視同仁,早就是無情大能。
卻忘記她修的從來不是道。
伏琉:“你再想想。”
陸青斐拿湯勺舀著紅豆湯圓,認真思考說:“衣服是墨綠色的。”
“墨綠色……”伏琉捏著下巴琢磨片刻,“緙絲勾描的對襟,衣袖袍尾提花繡著流云紋?”
陸青斐:“好像是。”
“他們估計是合歡宗的,喜歡一個人是想跟她雙修。”
伏琉若有所思道,“他們看上你是有眼光的,但…戳瞎吧。我告訴你,合歡宗的人都不是真心,他們只想把你當修煉的爐鼎,花言巧語不可信。”
伏琉說著又貼近,在陸青斐耳畔小聲說:“不過聽說合歡宗的修者都很好睡。”
陸青斐腦門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很好睡是什么虎狼之詞。為何突然冒到這個話題。
師姐十分熱情地給師妹分享看男人的經驗,師妹清心寡欲地干掉一碗湯圓。
**
文物修復師,既要了解各朝代文物的主要特征,又要熟悉各類修復材料,掌握相關的化學、物理、材料科學等相關領域的知識,有良好美術能力。
陸青斐不回宗時,便到江珩的地方,她沒用他的書房,直接在臥室地面鋪上厚厚一層柔軟地毯,把書籍放在地毯上,窩在書堆里面,閱讀。
江珩大多數時候回來,看見的都是陸青斐無拘無束地縮在書堆里沉睡。
這天也不例外。
江珩把陸青斐手上的書拿走,將她撈起來,抱上床,蓋好被子,才去洗澡。
浴室嘩啦啦水聲沒有傳到臥室,但陸青斐還是醒來了。
她偏頭,朝偌大的落地窗外望去。
明月沖破黑云的阻礙,晚風拂動花枝,影子在如水月光映照下婆娑搖曳。
睡完一覺,陸青斐不困了,眼瞳籠著淡然的薄霧,她揉了揉眼睛,伸胳膊拿手機,百無聊賴地刷各類新聞。
陸青斐思起以前在考古地做陶瓷修復,將幾百個碎片拼接成一個瓷器,又想起國家記憶里修復五牛圖,一頓涼水沖,一頓熱水沖慢慢把一堆灰不拉幾的紙片變成五牛圖。
轉到娛樂頻道,一位女頂流新劇播出,被眼紅對家雇水軍黑得慘兮兮。
不知道的還以為女頂流觸犯天條了。
…喔,她自己也有很多黑粉,但沒太關注。
陸青斐浮想聯翩,表情有點走神。
江珩出來,便看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茫然樣,不知又想到哪里,一本正經地發呆。
他倦倦地靠著床頭,長腿隨意擱在床沿,長臂一攬將她拉進懷里。
“在想什么?”
陸青斐拽回思緒,慢騰騰地移動視線,目光掠過江珩睡褲褲腿下一截線條清晰的骨感腳踝,停留三秒,若無其事地說:
“我在想當年你報仇殺紅了眼,渾身傷血,轉身看見我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江珩下巴抵在陸青斐的發頂,聞言揚眉笑道:“你覺得呢?”
那時他渾身是血,她剛扶住他,他便緊緊抱著她不放,埋首在她肩窩,低低沉沉笑起來。
應該是如釋重負,輕松,以及擔心。
擔心他離開宗門,她就不喜歡他了。
人有很多面。
哪一面真,哪一面假,偶爾連自己也搞不清楚。
可陸青斐覺得師兄的每一面都無比真實。
如果說她在修真界是一場博弈,那么他是她唯一能確定的。
萬千思緒轉瞬而過,輕盈的笑意在陸青斐眸底蔓延開,有水色涌動。
“我猜你在想,我要把師妹的新衣裳弄臟,沾她一身血。”
江珩:“……”
他確實沾了她一身血,然后又賠了她一堆衣服首飾。
提到首飾,江珩拿過床頭柜上的黑色盒子,打開,里面一款奢華定制的女士手表。
他抓住陸青斐的手,慢條斯理戴在她手上,羊脂玉般雪白的肌膚襯得腕表更華麗了。
陸青斐上下打量腕表,詢問道:“情侶表嗎?”
“嗯。”
陸青斐翻身,整個人趴在江珩身上,她手臂撐著他胸膛,抬頭看他,好奇問:
“你是怎么知道江熾和周京淮早就在一起的?”
江熾高中之后就一直在云城,只有過年過節才回京市。周京淮雖然緋聞很多,卻把他跟江熾的關系壓得很嚴實。
江珩撫上陸青斐的臉頰,一如既往的涼,他用掌心暖她。
“他們的車牌是情侶號。”
陸青斐恍然。
原來如此。
她還以為他也是偶然撞見小情侶偷偷約會。
陸青斐又問:“舅舅過生日叫我回去吃飯,你要跟我一塊去嗎?”
她的眼睛漆黑明亮,像氳開的春水,泛著淺淺的笑意。
江珩語調悠悠:“不讓我見你師父師兄,卻讓我見你舅舅?”
“你就說去不去。”
陸青斐腳動了下,無意識勾住他的褲腿,蹭到小腿皮膚。
她的腳也是涼的。
仿佛永遠捂不熱。
“去。”江珩簡明扼要。
言罷他翻過身,把她壓在身下,黑沉沉眸子盯著她:“出點汗?”
“不出。”陸青斐拒絕道,“不想再去洗澡。”
做了肯定得去洗澡,但她現在懶得動。
江珩低沉道:“我幫你。”
他雨點般的親吻落在臉上,沿著眉眼到嘴唇,陸青斐呼吸隨之加重。
男人滾燙的吻印在脖頸,引起一陣酥麻感,他解開睡衣紐扣,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驀然停住。
陸青斐緩過呼吸,發現江珩腦袋埋在自己身上,四處嗅嗅。左聞聞右聞聞,幾乎要把她全身聞個遍。
陸青斐驚奇道:“你是狗嗎?”
哪有他這么聞的。
江珩結實的手臂圈住陸青斐的腰,躺下,再度讓她趴在他身上。
“今晚見了誰?”
陸青斐望著他深黑的眼眸,回想兩秒說:“明爍,我表哥。”
她問:“我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沒。”江珩應得漫不經心。
陸青斐下巴磕在他鎖骨上,臉在頸窩埋了半晌,抬起頭正要開口,卻被男人單手捧著臉頰,吻住唇。
他另一只手搭在她腰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撫摸。
衣料摩擦的聲響接連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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