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志杰正在倒酒的動作一僵，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極為古怪。
  但石樂既然開了口，那他就肯定得聽。
  所以深呼吸了下后，顧志杰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正準備一口悶下，結果酒杯卻忽然被陳言伸手按住。
  沒去看顧志杰的臉色，陳言一臉溫和的同石樂說道：“樂哥，喝酒的面子我是肯定要給你的，無論多少，該喝都得喝，哪怕今天喝死在這里，那也是我自己的問題。
  可我跟這位顧先生之間發生的問題，卻絕對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你之前不在包間，所以對具體的情況并不了解，這位顧先生可是明確說要讓我好看的。
  按照這位顧先生的意思，我今天吃了他多少東西，那今后便要十倍百倍的償還給他。雖然他沒有說的很明白，但我能感覺的出來，若是不償還，那他就要弄死我。
  樂哥，我這個人一向愛憎分明。朋友來了有美酒，敵人來了有刀槍。雖然我很愿意賣你的面子，我也認為你的面子非常值錢，但……對于敵人，我從不會心慈手軟。”
  說到這里，陳言并不理會包間內一下子凝固起來的氣氛。
  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緩聲繼續說道：“樂哥，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你，但我大概明白你為什么會對我另眼相待。從他們的反應上我能看得出來，你對我的這種平等的態度，讓他們非常震驚。
  而他們又明顯以你為主，所以無論你說什么，他們都會聽。但我不是你們這個圈子的人，所以我認為，我應該不需要遵守你們這個圈子的規矩。我只要遵從自己的本心就好，總不能讓自己受委屈，對吧？”
  石樂皺了皺眉，開口道：“陳言，志杰這個人的脾氣，我是了解的。我也清楚，你們之間如果有什么矛盾，那肯定是志杰的問題。但凡事要從多方面去考慮，最好不要得理不饒人。
  咱們的圈子很小，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互相之間拉拉關系便都能說得上話，若鬧得太僵，其實誰的臉上都不好看。你以前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但你以后總要成為圈子里的人。
  既然會成為圈子里的人，就要習慣和光同塵，要學會妥協。當然，我能理解你的情緒，可人不能被情緒左右，而應該成為情緒的主人。或者你說一下如何才能原諒志杰？我保證他能做到。”
  陳言搖頭道：“樂哥，或許你習慣了一言九鼎，也習慣了只要是你發表意見，那你周圍的其他人就必然要按照你的意志去行事，但對我來說，這是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你對我另眼相待，自然是因為我有價值。我的價值大到了讓一些人無法忽視的程度，所以你要做出拉攏我的姿態，以示對我的重視。和茵茵沒有關系，和你個人的感官也沒有關系。”
  說到這里，陳言伸手指了指周圍的其他人，繼續說道：“他們會表現得如此客氣，包括顧先生之前言之鑿鑿的要讓我付出代價，現在卻又不得不端著酒自罰三杯賠罪，也完全是由于你的態度，而并非是他們自己心頭所想。
  他們并不知道我的價值在哪里，也不知道我的重要性從何而來，僅僅因為你表現得很重視我，于是他們就只能也重視我。我說這些的意思是，你重視我的原因，在于我擁有值得被重視的價值，這是我自己通過努力得來的。
  既然我的價值不來自于任何人的施舍，那我當然就可以擁有自尊。若我沒有值得重視的價值，我相信這位顧先生甚至會有直接找人弄死我的打算。而我有了價值后，卻要和他一笑泯恩仇？這是不是有點太扯淡了？
  樂哥，我愿意給予你足夠的尊重，但我希望你也要給予我足夠的尊重。尊重這種事情，是相互的。今晚的酒，在座各位的，我都能喝。唯獨顧先生的酒，我不接受。”
  顧志杰臉色鐵青。
  其他幾人的臉色則非常精彩。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竟然有人敢這么不給石樂面子！
  而對于陳言半步不肯退讓的表態，石樂也并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勃然大怒。
  反倒是沉思了一會兒后，沉吟開口道：“那好吧，既然如此，你和志杰之間的事情，就由你們自己去解決吧。你說的也有道理，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價值，那我確實不可能用現在的態度去面對你。
  以志杰的脾氣，你們之間有過直接的沖突和矛盾，你又沒有相應可以和志杰硬碰硬的背景，那志杰也確實會往死里去整你。所以你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可以理解。不過有一點……別鬧出人命。”
  陳言點頭道：“這個你放心，除非顧先生犯了失心瘋，要跟我既決高下、也決生死，否則我們這點破事，還不至于上升到生死存亡的高度。當然，有鑒于顧先生對茵茵一直以來的騷擾，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我會讓顧先生付出足夠的代價，以便他以后再也不敢打茵茵的主意。”
  “我還真就不信了！雖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也不清楚樂哥為什么對你這么客氣！但我自問對這片土地還算了解！在這片土地上，我惹不起的人不多！
  而那些我惹不起的人，我恰好全都認識！凡是我不認識的人，就一定都是惹不起我的人！我倒要看看，你能讓我付出什么代價！”
  顧志杰被陳言這一番話刺激的完全失去了理智。
  主要是陳言連石樂面子都不給的做法，讓顧志杰只覺得自己的臉仿佛正在被當眾抽打一般。
  至于石樂被駁了面子后，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主動對陳言進行了退讓的做法，已經沒辦法提醒顧志杰注意了。
  他今晚接二連三的丟臉，本就只剩下最后一根弦繃著。
  眼下這根弦徹底斷了，除非是真正的大禍臨頭，否則根本無法讓他恢復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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