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都怪這蔥!
北長衍不慌不忙道:“這片片寒江雪,巧入玉湯爐,不是更有意境么。飛雪煮魚羹,味道也更鮮美。”
他眉眼清和,總給人一種安之若素的感覺。
清池低頭繼續(xù)剝蔥,道:“聽你這樣說,一會兒我更要好好品嘗了。”
“吵架了?”北長衍忽然如是問。
清池沒反應(yīng)過來:“嗯?什么?”
“你和九哥,”北長衍看了看她,“打從今天出城起,就不太對勁。你們吵架了?”他觀察細(xì)致入微,方才見兩人上船來時,神色更加不對。一個深邃寂寥,一個極力掩飾。
清池默了一會兒,無聲笑道:“也不算吵架吧,你看九淵那樣的性子,是個會吵架的人嗎?跟他在一起,再生氣再難過,也吵不起來的。我倒寧愿他大聲吼出來,也好讓我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你若信得過我,你可以對我傾訴,不管什么,我都會認(rèn)真聽的。”他側(cè)頭對她勾起一抹溫柔的笑,“然后我?guī)湍阋黄鹫掖鸢浮K貌蝗菀啄苡龅揭粋心動的女子,怎么能就這么放棄了。”
清池道:“以前我也是你這么認(rèn)為的,但是我發(fā)現(xiàn)好像是我想多了。讓他心動的人是別人。”
北長衍挑了挑眉,道:“若是別人,為何又對你獨獨特別?玄明作亂的那日,他把你抱出來的時候,滿朝文武都親眼所見。那時他身上的氣息就是鬼神勿近,低頭看你的眼神,像在看絕世珍寶一樣。”說到這里,他也有些怔忪,仔細(xì)想了一下措辭,“好像不止如此,疼惜而又悲涼,好像帶著絕望。我許多年都沒再見到九哥有過那樣的眼神。”
清池的心有些痛。她道:“你說我昏迷的時候他能夠那樣,那我現(xiàn)在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為什么卻不能夠?qū)ξ液命c呢?你定是在誆我。一直以來,他對過去都心有不甘,始終耿耿于懷,對我的一切特別,都只不過是寄托而已。你知道為什么他就對我特別嗎?”清池抬起眼,眼睛緋紅地把北長衍看著。
北長衍一怔,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他伸出手指,指上帶著淡淡的溫潤濕氣,去撫清池的眼角,有些心疼地失神道:“好端端的,怎的哭了?”
清池連忙低下了頭,恰到好處地躲開了他的手指,道:“我沒哭啊,是這蔥段太熏眼了。”
北長衍伸手就要來拿她手上的蔥,又被她躲開。她道:“你急什么,還沒剝完呢。”
北長衍嘆口氣道:“別剝了,剩下的交給我吧,熏壞了眼可怎么辦。”
“很快就能剝好了。”清池埋頭絮絮剝著。
北長衍看著她道:“清池,你總該給九哥一些時間。以前的時候,他受過傷,傷痕在他心里,可能沒有那么容易愈合。”
“你是說玲瓏公主嗎?”
北長衍愣了愣,“你知道?”
清池道:“啊,我知道,只知道一些。玲瓏公主與我長得像,她和九淵年少的時候定下了情意。只不過后來,有情人沒能終成眷屬。”
北長衍恍然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他陷入了久遠(yuǎn)的回憶,“年少的時候,玲瓏來北衡,只愿跟在九哥的身邊呢。”
清池好奇地問:“你也認(rèn)識她么?”
北長衍輕聲道:“認(rèn)識,當(dāng)然認(rèn)識,而且過目難忘。要知道以前我和九哥可是同個學(xué)堂里進(jìn)出,幾乎形影不離的。”
清池覺得眼睛有些癢,便抬手擦了擦眼角,道:“那你給我講講他們小時候的事唄。”
“你真想聽?”
見清池點頭,北長衍才緩緩道來,敘說的語氣中也帶著微不可查的淡淡悲傷。
“那個時候,我第一眼見玲瓏便覺得她長得十分可愛,想去親近她,帶她在北衡各處玩。九哥性情很孤僻,不愿與不親近、陌生的人往來,因而很不給玲瓏面子。但玲瓏天生就是個倔強的,磨人的功夫很有一套,偏偏喜歡往九哥身邊湊,見他不高興便變著方兒地哄他高興。漸漸我好像也被排斥在外了,見他們倆進(jìn)進(jìn)出出都是一對兒,也只有在旁邊艷羨的份兒。玲瓏和九哥在一起笑得十分開心,好像九哥漸漸也變得開心……”
清池眼睛又辣又癢,她不停地伸手去揉,揉得滿指淚水,喃喃道:“玲瓏公主可真是幸福。”
“幸福么,”北長衍落寞地笑了笑,“我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但是最后沒有。”
水滴啪嗒落在滑膩的蔥段上。北長衍回了回神,神色變了變,想去拉清池的手,“清池,別用手去揉。”
只是他發(fā)現(xiàn)得太晚了,清池不停地掉眼淚。不知是被蔥段熏的還是因為其他。但是她覺得這樣甚好,好像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允許她不停地掉眼淚。她道:“沒關(guān)系的,沒想到這蔥恁的熏人。”
北長衍有些慌了,道:“對不起,可能我不應(yīng)該跟你說那些,但到底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只是想……讓你多了解九哥一點……”
清池胡亂地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都怪這蔥!”
可是北長衍想把她手里的蔥拿下來,她卻始終緊緊拽著不肯。直到后來,一只修長而冰冷的手伸過來,不容置喙地扼住她的手腕,那分明的手指強硬地把蔥段從她手里拿下。
雪繼續(xù)落下,一切都無言。
浸寒的手指撫摸過她通紅的眼,仿佛能撫平她眼里的熱辣之意,讓她稍稍感到舒坦一些。她抬起眼,視線略有朦朧,但還是感覺到和北長衍完全不一樣的氣息。
處在她面前的人是九淵,不知何時去而復(fù)返。他一手強硬地抬起清池滿臉淚痕的臉,另一只手沾了清水給她洗眼。那張臉上,浸著冰雪般的寒意,斜飛入鬢的雙眉緊緊鎖著。
他的頭發(fā)上,依稀被覆了一層雪白,冰冷得更不似凡間人。那如畫的眼眉里,沉甸甸的全是思量。
清池便癡癡地望著他,他專注而認(rèn)真地做著手里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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