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樓畫月，我入魔了
清池要離開的時候，金光絲絲繞了出來，似乎想拉住她的衣角，最終她衣角飄飄，卻再也沒回頭看一眼。
她出了妖魔道。這古老的法印禁制早該換一換了。
清池離開了不周山，去了凡間，后再也沒回來。
妖魔道兩度被開啟，妖魔濁氣泄了出來，在凡間化而為妖。
清池獨(dú)身一人行走于世，斬妖除魔從來不會手軟。但她的心變得麻木狠辣，手段殘忍，吸盡妖元妖丹化為己有，短時間里功力暴漲。
妖魔祟亂怕她懼她，也有服從于她。
妖魔散落于人間各處，尚未統(tǒng)一。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妖魔統(tǒng)領(lǐng)。
清池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終于，她有一天遇上了玄明。
那時玄明已是附近一帶的妖魔首領(lǐng)。可他手下妖魔都喪于清池之手。
玄明看見她時，驚疑不定。
這個女娃最后還是和他走上了一樣的道路。可是他苦苦修行了數(shù)百年，在清池面前竟感覺到實(shí)力相差過于懸殊。
大家都是一條路上的人，清池也不覺驚訝，黑色眸子動也未動，直勾勾地盯著玄明，勾起一邊嘴角笑道：“我猜，總有一天我們會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果不其然。”
玄明道：“既然現(xiàn)在你我為同道中人，就不該再自相殘殺。我們大可以攜手對付共同的敵人。”
“我何時與你成了同道中人？”
“你現(xiàn)在不也是妖魔中的一員嗎？”
清池點(diǎn)頭含笑：“是啊，可你沒聽說，我是一路殺著來的嗎？”
玄明臉色一變，看來今日一戰(zhàn)是在所難免了。
清池收斂了笑，周身氣息亦跟著陡然一變，青鋒劍上黑焰重重。
玄明還沒做好作戰(zhàn)的準(zhǔn)備，就見眼前一花，清池眨眼已至他身前。
玄明飛快往后撤退，勘勘擋過這一擊。
清池再接再厲，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jī)會，不多時玄明已負(fù)傷，妖力流失慘重。
最終他被清池擒在手里，清池指甲發(fā)黑，死死掐著玄明的脖子，涼薄無情地看著他，道：“我為人的時候你斗不過我?guī)状稳靥优埽F(xiàn)在我為魔了，不管你修煉多少年，也還是斗不過我。”
玄明眼里閃過憤恨不甘，他也受不了這宿命，凝結(jié)妖丹試圖與清池同歸于盡。
清池動作卻更快一步，另一只手直接穿過玄明腹部，空手從他丹田里取出妖丹。
那閃爍的光芒頓時把玄明的臉色映得灰敗。
清池轉(zhuǎn)而把玄明的妖丹化為己有，憑空多得了幾百年的修為。天陰地煞興奮得把他身上最后一絲妖力都吸盡。
玄明瞬間由一個精神十足的中年男子變成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佝僂老頭，臉上布滿了皺紋，連站也站不穩(wěn)，匍匐在清池腳下。
他滄桑道：“種什么因得什么果，你注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清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輕聲道：“從你們身上我學(xué)會了一個道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說罷她揮劍起落，玄明便徹底沒了聲息。
清池獨(dú)身一人在世間游蕩，當(dāng)她走到冥界時，冥界以為是有敵人來犯。
黃泉河對面，忘川帶著一眾鬼差做好備戰(zhàn)狀態(tài)。
清池淌下黃泉河水，一步一步走過，河水幽幽，凝聚著怨氣，卻終是不敢子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朝她撲過來。
清池走過了河中心，身子頓了頓，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一看。
身后迷霧藹藹，什么都沒有。
她失笑，自言自語道：“我竟習(xí)慣了站在這里回頭么。”
忘川看清了她的模樣，陡然一震，吩咐鬼差道：“速去請冥王過來。”
樓畫月這些年在冥界閉關(guān)突破修為，本以為清池好生地在不周山路遙臺上修行，她跟著沈御一定不會有問題。
等她能沖破沈御的結(jié)界，約摸也是幾百年以后的事情。
活了太久，不甚有感覺，時間會這么匆匆。
再一相見，又是物是人非。
樓畫月閉關(guān)出來，看見黑衣黑發(fā)的清池，眉心有墮入魔道的紅色印記，很美，可是他的心很痛。
清池站在他面前，周身氣息沉沉，再無往昔半分仙風(fēng)道骨，連笑起來都這么動人心魄又霍亂眾生。
樓畫月伸手去捋清池耳邊的發(fā)絲，聲音里夾雜著些微的顫抖，道：“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清池道：“樓畫月，我入魔了。”
樓畫月張了張口，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一勾手臂，把清池抱入了懷里。她還和從前一樣冰冷，可身上僅剩的馨香柔和都消失得干干凈凈，取而代之的是滿身殺伐和血腥氣。
樓畫月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墮入魔道者，終將萬劫不復(fù)。
他的懷抱讓清池找到了短暫的停靠的安寧，帶著若有若無的玫瑰花香。她恍然間憶起，在不周山山門下，他擁抱她時的光景。
清池瞇著眼，淡淡的悵惘從心頭來。她低聲道：“對不起，最后我還是沒成為你想要的樣子。”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最對不起的人不是別人，是你自己。”
樓畫月說，你誰也不欠，你就欠你自己。
清池笑道：“往后不知什么時候，可能我就會漸漸記不起從前的事，將來我若傷你，你不要靠近我，記得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好么。”
樓畫月手臂箍得她發(fā)緊，讓她有些窒息。
清池又道：“趁我還有記得起的時候，我來找你，是想和你道別，也想來謝謝你。”
樓畫月道：“你全都知道了？所以最后你選擇了入魔？”
“謝謝你當(dāng)初的良苦用心。最后我還是找到北九淵了，他在妖魔道里，我進(jìn)去看過他了，約摸離成形出世也不遠(yuǎn)了。”
“從開始到最后，你全都是為了他。我好像沒有理由不幫你，總不能讓你每日都淌黃泉河水受煎熬，我看著也難受。”
“對不起，當(dāng)時我一心沉醉其中，忘記考慮你的感受了。”清池云淡風(fēng)輕地笑笑。
樓畫月修長蒼白的手指緊緊扶著清池的雙肩，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道：“你為什么要入魔？為什么不先來問問我，我明明等著有朝一日你知道了關(guān)于北九淵的真相以后會來找我問個明白，我會和你一起解決，會和你并肩作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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