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批
現(xiàn)身之人抬起頭來,竟是一張駭人的鬼臉,鬼臉人神情恭敬,將手中的竹筒遞出。
云霽神色悠然,取出竹筒中繡著霜色嵐氣的絹布,抖開瞧了一眼:“青鸞族的小公主不見了?”
鬼臉人點頭:“似乎是離家出走。有傳言稱看到她往凡界來了,她的護衛(wèi)緊隨其后。”
“我沒記錯的話,青鸞小公主的護衛(wèi),是江渚的客人。”云霽竹筒輕敲手心,“她說什么了?”
鬼臉人答:“江渚汀主倒是沒多說客人的事,只是叮囑您,當心離愔和他徒弟,多長個心眼,她得空便來凡界看您。”
云霽挑眉,揮手將絹布化為湮粉,將竹筒遞回去,笑意盈盈:“我知道了,會小心的。我不在云島的時日,一切照常。哦對了,這些日子多少避著天界一些!
“屬下明白!惫砟樔它c頭。
云霽點頭,又交代了幾句細枝末節(jié),便往林子外走,然而才走了幾步,即將拐出林子之時,瞧見前面四五個人人影,與此同時傳來聲音。
云霽腳步一頓。
幾聲難聽的刀劍摩擦橫七豎八,像是故意弄出來嚇唬誰。
“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四個舉刀帶棒的強盜將一富貴公子圍在中間,兇神惡煞地威懾。臉上瞧著都有些興奮,估計是好久沒撞見那公子哥一般落單的肥羊。
“諸位別動怒,別動刀,啊呀也別動武,有話好說,有事可以商量,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接著是一道好聽且柔和得多的聲音。如此對比之下,鬼臉人忍不住“唔”的一聲。
然而鬼臉人看向云霽,發(fā)現(xiàn)她一臉驚訝地看著聲音來處。
“主人?”
云霽沒應(yīng),靠在一棵樹旁,慢慢露出腦袋,仔細認清了那幾人——尤其是那富貴公子的臉。
這人甚是眼熟,而且陰魂不散啊。
云霽發(fā)覺那人眼神瞟來,立刻縮回腦袋,然而到底晚了一步,那人毫不掩飾的聲音傳到所有人耳中。
“云霽!”
一陣風(fēng)過來,吹得并不算粗壯的樹輕輕搖動,徹底強調(diào)了一番沒辦法被樹干全然遮住的云霽。
“你們——認識的?”強盜見公子招手,瞇著眼睛看向云霽藏身的樹。
“認識,她有錢嘛。”
云霽只想把他束帶扯下來封住他的嘴,順便請他好好看看自己。
霜色衣衫看似簡單,仔細瞧瞧卻是天界都少見的名貴布料,衣擺、衣袖和束帶處恰到好處地繡了雪花暗紋,是象征身份的族徽。柔順黑發(fā)半束,發(fā)冠是極為剔透的冰玉,其上鑲嵌了極北寒天特有的雪花石。
到底誰看起來比較有錢?
兩個強盜對視一眼,聽了寒情的話便篤定他倆相熟。一人舉起刀緩緩靠近云霽:“既然是認識的,那你也別走了!”
今個兒哥倆撿著寶了,這兩人不但人傻錢多,還一個兩個都這么水靈,可是上好的品相,能賣個好價錢。
干了這一票,說不準能去柳月樓逍遙一個月!
云霽看也沒看那強盜一眼,只是略顯疑惑地看著寒情帝君——他在這和兩個凡人玩什么呢?
緊接著,云霽看到站在強盜背后的寒情微微一笑,猛然一驚,大意了!
寒情帝君是要捉拿她的人,而她前幾日才在他手中栽了跟頭,而今居然對他放松了警惕。
在云霽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寒情動了動手指,那氣勢洶洶的強盜頓時眼睛一翻暈倒在地,隨即消失。
“放心,只是送他們?nèi)パ瞄T。畢竟我還要謝謝他們,成功將你引出來了!
寒情笑嘻嘻地走到云霽跟前。
早在方才寒情叫她時,云霽便遣走了鬼臉人,由是如今林中只有云霽和寒情兩個清醒的人。
云霽看了看四周,經(jīng)上次一回,她并沒把握能順利脫身。畢竟她直到現(xiàn)在也沒搞明白,寒情那日究竟是如何封住了她的魔氣妖力。
就如同現(xiàn)在如何讓她放松了警惕一樣。
“天界還不死心嗎?”云霽冷笑。
寒情攤手:“天界自然不死心咯,你不知道,天君如今還在到處找你呢——不過他不讓我?guī)ш犃耍吘刮疑洗我粺o所獲!
“那你?”
寒情笑道:“你忘了嗎?我們還有賭約。當時我說的是‘就算你跑了,我依舊能把你抓住’。”
云霽有所察覺,瞬息之間消失在原地,然而當她再次現(xiàn)身于裕安城中一處隱蔽小巷之時,寒情緊隨其后。
他動作隨意地將云霽阻擋在他與磚墻之間,語氣輕佻地繼續(xù)前一句未盡之言。
“所以啊,我得先放跑你,再抓住,才算贏了賭約啊!
……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兩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去。
一挎著籃子的大嬸目瞪口呆地望著這邊,隨后像是看見了什么臟東西一樣從來時的巷口走掉,便走邊罵。
大致意思是世風(fēng)日下,這小郎君小娘子都這么放肆了。
“……”
云霽抬眼,鼻息之間滿是寒情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面色絲毫不慌,反而有淡淡笑意。
“把我抓去天界,對你有什么好處?”
寒情信口:“都是為了三界大義、天道之威,討伐魔尊是本君身為帝君義不容辭的責任——那是我說給天君的話。放心,我不會把你抓去天界,因為對我沒什么好處!
云霽一疑:“那你?”
這個寒情帝君,和傳言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所以他過往種種果然是裝的,可奇怪的是他在云霽面前不裝。而且如今看來,他顯然并非和天界全然一條心。這倒是出乎云霽意料之外。過去她一直以為帝君由天君封任,自然聽命天君,于是從未與幾位帝君有過接觸。
“當初在夭妄灘,我只說要和你賭,卻并未說明籌碼。如今看來似是我贏,那便說了正好……你在看哪里?”
寒情低頭瞧了一眼,瞇起眼睛。
云霽本在思索如何脫身,分了只耳朵聽寒情的話。方才走神沒注意,他這一問才讓云霽注意到眼前。
啊這這這。
還挺好看。
由于身高緣故,此時云霽的視線,剛好對準了敞開的領(lǐng)子里面精致漂亮的鎖骨,以及鎖骨下面精壯的肌肉線條。
領(lǐng)子興許是方才強盜推搡時扯開的,他生性散漫,一時沒注意,方才看云霽眼睛瞪著那里,這才瞧見。
結(jié)果寒情發(fā)現(xiàn)云霽回神之后,非但沒有挪開目光,反而多打量了幾眼,自己先覺得窘迫,臉上微熱,想伸手合攏衣領(lǐng)。
這云霽真乃……奇、奇女子也!
緊接著,兩人同時睜大眼,一人捂著鼻子,一人瞳孔地震看著對面指縫間流下的血。
寒情的手停在半空,低頭看看胸前,確認自己其實僅僅露出了鎖骨和一小塊胸口而已:“不是,你、你看見什么了?”
然而隨即,云霽面上露出痛楚,喉嚨里竄上一股腥甜,頭疼欲裂,初次見到離愔時的難受感覺又涌上全身。
這到底是什么!
云霽能夠感覺到是什么東西刺激了魔氣,使之產(chǎn)生強烈反應(yīng)。強忍難受,云霽隱約察覺,這細微的痕跡似乎是……惡念?
寒情見云霽如此,同樣驚訝,下意識伸手扶她。
然而此時云霽口鼻流血,手上沾了不少,寒情一扶,沒什么防備地將一點腥紅蹭到手上。
寒情全身仙力頓時凝滯了。
血色蹭到皮膚,淡淡的血腥氣鉆進鼻腔,寒情一震,一手勉強支著云霽,全身僵住。
云霽頭痛還未散去,卻突然覺得被寒情扶著的胳膊一陣刺骨寒涼,寒情的仙力毫不吝嗇地爆發(fā)出來,她心下駭然,猛地甩開寒情離開磚墻,手心竄出一股黑壓壓的魔氣。
寒情已經(jīng)全無方才悠閑自在的風(fēng)流氣,一手扶著額頭,恰好睜開斂著的眼睛,朝云霽看了過來。
原本陽光的臉被寒霜一樣的惡意籠罩,頓時顯出如同刀刻、寒如堅冰的一面。
對上眼神的瞬間,云霽腦中又是一陣刺痛,魔氣如水波圍繞周身,擋下對面劈來的一道冰刃。
幸好這次沒有暈倒!
云霽快速點了自己身上幾個穴道止了血,對寒情的異狀一頭霧水。
剛才不還說著賭約呢?怎么突然發(fā)瘋打起來了!
周圍磚墻已經(jīng)籠罩了泛著熒光的寒冰,寒情毫不留情面地召出冰刃,接二連三劈向云霽周身魔氣的防御。
若在平時云霽自然不會被動,只是她時時刻刻忍著讓她幾乎站不起來的頭痛,完全使不出力還擊,連防御都是勉強支撐。
——這人是個什么瘋病!說翻臉就翻臉!
“帝君!寒情帝君!寒嬌花!你冷靜!”
打不過也跑不掉,云霽只能嘗試喊話。原本只是死馬當活馬醫(yī),沒想到寒情聽到動靜,居然真的停了下來。
他眉心束起一道深深的紋,緊縮的眉頭連帶眼神顯得更加冰冷。
云霽稍微緩過來一些,摸了一把嘴角的殘血:“你不是要抓我,是要殺了我?”
寒情沒有說話,而是緊緊盯著云霽手中散出的魔氣,然后猛地抬頭與云霽對視。
這次云霽看清了,他眼中不是冰冷,而是濃郁到了極點、似乎頃刻間就能招致山崩地裂的瘋狂!
寒情上前兩步,一把抓起了云霽一只手,頓時刺骨的陰寒從手腕相交處滲透到云霽全身,她感受到體內(nèi)的魔氣飛快躍起,又瞬間被壓下。
“污穢,就不該存于世上!”
云霽面色一寒。
污穢,指魔氣,還是身帶魔氣的她?
怒氣牽動了體內(nèi)暗藏的力量,魔氣涌了上來,云霽猛地甩開寒情的手,這才看到方才那一抓,將她手腕劃出一個傷口,正在緩緩滴血,一滴血滴在了寒情幾近蒼白的手上,刺痛般鮮活。
寒情緩緩轉(zhuǎn)臉看向云霽,眼中的瘋狂摻雜了迷茫和掙扎,自喉嚨深處傳來的聲音低啞不似平時:“吞噬了你,就有力量,無垢的力量……”
“污穢的,明明是隨意斷人生死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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