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極北
云霽體內(nèi)魔氣這才被壓制下去,還在蠢蠢欲動,淺眠中來回做那幾個混亂的夢,未曾有幾個時辰便睡不著了。
不過身上的虛弱減弱很多,妖力漸漸恢復(fù)。而且讓她驚訝的是,沒有大半魔氣的擠占,她的妖力修為竟然不斷地緩慢增長,照這個趨勢下去,興許等魔氣徹底消融時,她的修為也能有最盛時的十之七八。
云霽松了口氣,未來危機四伏,還是自身有些修為才足以自保。
似是察覺到她醒了,門外適時傳來敲門聲,云霽應(yīng)了一聲,房門便被推開,是寒情。
“你還痛嗎?”云霽看他臉色沒那么白了,但仍是有些肅然,不像是輕松的樣子。
寒情一愣,表情松了松,眼底有笑意流露:“早就不痛了。擔(dān)心我?”
語氣倒是和平時沒差。
云霽放心不少,嘴上卻不表露:“是,你要是不小心死了,我可就麻煩了。”
本以為他還要插科打諢或是裝幾句可憐,然而寒情只是回手帶上房門,又是幾分嚴(yán)肅地看向云霽:“一會兒隨我去極北寒天。”
云霽:“啊?”
“你還需要休養(yǎng),這里不安全,我是硬闖進(jìn)來的,天君得知消息隨時會派人過來。”
“那回凡界?”
寒情撇嘴:“凡界那邊一團(tuán)亂,哪有讓你休養(yǎng)的機會。何況那里環(huán)境不適合。”
其實云霽并不覺得自己還有什么好休養(yǎng)的,凡界那邊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失魂者的事還不知道怎么樣。
“不用……”
“必須要!”寒情把她推回床榻上坐著,自己站在她面前,神情又嚴(yán)肅回了剛進(jìn)來的樣子。
云霽眨眨眼,覺得寒情好像從她醒過來之后就有些怪怪的,現(xiàn)在更怪了。
她昏迷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
雖然寒情語氣重了些,但畢竟他為了救她費了好大力氣,弄成那副狼狽樣子,云霽此刻提不起半分要跟他生氣的意思,只順著他說:“休養(yǎng)就休養(yǎng)……但為什么是極北寒天?那是你的……”
看云霽語氣軟下來,寒情腦海里正叫囂著的寒貓貓立刻被壓制下去,半蹲下來,讓她更輕松地看著他的臉。
“天君知道我闖了夭妄灘,肯定不久就要叫我上天界問話。我只有正大光明回極北寒天,才能盡可能打消天君疑慮。況且,天君不能隨意派人闖那么大一方仙域,你在那里,我才放心。”
云霽面露難色。
理是那么個理,可是一想到極北寒天是寒情執(zhí)掌的仙域,她心里就覺得怪怪的。這和弦朔閣對面的雪園可不一樣,可能還有寒情的親人長輩……
以及過去出于對身份的保密,她從來是盡可能少去直接和這些仙域打交道。
見云霽不答應(yīng),寒情有些焦急:“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只是若你不在我能確保你安危的地方,我……會擔(dān)心。”
云霽心里被猛戳了一下。
寒情此時半蹲在她面前,儀表整理過了,只是漏了額上一縷頭發(fā),耷拉在臉頰邊。眉頭皺著,嘴角因為擔(dān)心而有些向下。
他說擔(dān)心時的聲音很輕很低,眼睛不是平時嬉笑時那般瀲滟,卻更顯得幽深,一方深潭墜下去,被其中清冽卻溫柔的水波絲絲纏住,不忍掙脫。
云霽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好。”
寒情松了口氣:“天色不早了,極北寒天離這遠(yuǎn),你收拾收拾,馬上就走。”
見他退出房間,云霽臉上一陣懊惱。
他那張臉長那么好看干什么!
極北寒天去就去了,可若以后他再拿這幅樣子求她什么事……
完全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來!
……
東西都放在儲物仙器里,本來就沒什么可收拾的。云霽下樓,見婆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送他們離開,狠狠剮了寒情一眼。
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寒情聯(lián)合婆婆把她賣了。婆婆都是為了她好,所以寒情……該瞪就得瞪!
寒情一瞧云霽眼神,飛快明白她什么意思,燦爛地一笑。
云霽:……真,真好看。
別過婆婆,二人動身去極北寒天。
極北寒天臨近冥海最北端,與涂山相接。常年千里冰雪覆蓋,風(fēng)物與別地大有不同。
雖說出了個上天入地的寒情,但極北寒天在歸墟一役中受到波及不小,和沉笙執(zhí)掌的昆侖相似,在寒情輩分之上的強者皆已隕落,唯一的門面就是這個帝君。不如涂山那般式微,卻也遠(yuǎn)不似蓬萊那般強盛。再加上氣候不合,極北寒天的子民大多固守自家仙域,比較低調(diào)。
寒情說要正大光明地回極北寒天,他的確做到了。
厚厚的雪面突然倒映刺眼的銀光,隨后排場極大地刮起一陣夾雪的風(fēng),房屋中遍及四處的旗子“呼啦”一下迎風(fēng)招展,不知從哪里傳來各式各樣的號角聲,整齊劃一的“嗚嗚”高鳴,里面夾雜山中傳出的獸吼。緊接著,外圍的守衛(wèi)率先看見寒情,手里舉著各式各樣的冰雕器具高聲呼喊,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一炷香,所有極北寒天的子民都知道他們?nèi)艘娙藧刍ㄒ娀ㄩ_雪見雪化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小主人——回來了。
“走吧。”寒情面色坦然,拉著云霽便走。
而一向來去如風(fēng)靜悄悄的云霽,默默提了提斗篷,遮住半張臉。
正大光明……需要光明到震耳欲聾閃瞎眼嗎?
一走到這片冰天雪地上,寒情似乎放松不少。帶著云霽穿過街道,街邊站了不少聽到動靜來圍觀的人。
云霽有點不習(xí)慣踩雪,于是寒情走得很慢。這下子倒是更方便她看極北寒天的環(huán)境。
不少穿著厚厚棉襖的寒族人站在一座又一座低矮的磚房中間,磚房大多漆成白色,人站在旁邊,皮膚都白皙得很。身上棉襖也是白色,小孩子的衣服上還有雪兔毛雪狐毛裝飾。放眼看去,只覺得茫茫一片白,一眼看不出哪里是雪、屋子還是人。
云霽披著寒情的白色斗篷,看了看旁邊一身霜色的寒情,看來白色在極北寒天深得鐘愛。
那些寒族子民本來聽到寒情回來,都興沖沖地到街上迎接,然而一見他旁邊有個云霽,紛紛止步,隔了段距離小心翼翼地打量著。
“他們沒有惡意,只是害羞。”怕云霽誤會,寒情低聲解釋道。
大概害羞是寒族人的某種天性,寒情則是其中的串種。一路上都沒有人上前來搭話,直到寒情停在一座莊子門前。
那里早有幾個人等在那里,一見寒情走近,都圍了過來。
“小情,可有些陣子沒回來了啊。”一個年歲稍長的女子笑著道。
有陣子沒回來?
云霽一怔,就在不久前,寒情還跟她說回極北寒天有事,離開了好幾天。
如果這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是有陣子,那按照寒情幾個月甚至個把年四處亂跑的習(xí)慣,豈不是該叫幾輩子不回?
她仔細(xì)想了想,覺得三界對“有陣子”的概念應(yīng)該都差不多。這女子顯然是無心之言,那么既然如此,就是寒情上次離開,并沒有回極北寒天。
云霽莫名,這個干嘛要說假話?難不成他去了什么地方是不能說的?
寒情絲毫沒察覺自己一不小心露了餡,笑笑對云霽道:“這是我五嬸,雪錦。”
云霽一聽便知:“原來是雪錦上仙。”
寒情又介紹了其他幾個親戚,都是目前極北寒天還算有些名氣的仙者,估計平日里事務(wù)就是丟給這幾位代勞的。介紹完寒情才道:“我這位朋友受了傷,我?guī)貋硇蒺B(yǎng)幾日,你們叫她云霽就好。”
幾人明顯愣了愣:“噢……既然是小情的朋友,云霽……姑娘隨意就好。”
一聽便知道是聽過她魔尊的名字,云霽也不奇怪,只是笑了笑就沒再說話。
看寒情的態(tài)度,似乎并不與這幾位長輩多么熟稔,那她就更無所謂了。
“雪園一直給你打掃著,直接住就行。”雪錦道。
“謝了五嬸,那我們就先進(jìn)去了。”寒情點點頭,拉著云霽進(jìn)了園門。
云霽回頭看了一眼門口憂心忡忡的幾人,問寒情:“你和他們關(guān)系不好嗎?”
寒情道:“不熟而已,我幼時不常在極北寒天,照顧我的也不是他們。”
云霽剛想問他在哪里長大,卻看見了這個雪園中的景致,微微一愣,才明白凡界的雪園幾乎就是照著這個模子造的。
“極北寒天的屋子,要么是你剛才看見的磚屋,要么是冰屋冰殿。不過我不太喜歡,就造成這樣。”寒情道。
這么一看才發(fā)現(xiàn),其實這園子的景致與凡界的莊園也并不相同,云霽沒見過這種風(fēng)格,卻莫名覺得有些親切,一磚一瓦恰到好處,很是喜歡。
寒情給她選了一座獨院,寬寬敞敞,各式狀似冰雪的植物錯落有致,滴雪垂冰,見之便覺得閑適慵懶。
云霽很是滿意,覺得寒情愈發(fā)稱心。
然而沒過一會兒,方才在門口的雪錦就進(jìn)來找寒情,說收了天君的信兒,讓他去天界一趟。
云霽瞧寒情一眼,這才幾個時辰,天君竟把他盯得這么緊。
“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寒情沖她笑笑,動身去天界。
云霽自己披著斗篷在雪園里亂轉(zhuǎn)。極北寒天的冷果然名不虛傳,即便她有妖力護(hù)身,卻仍能明顯感到冷意,披著斗篷才舒坦。
不知天君會問寒情什么,知不知道寒情闖入夭妄灘的時候帶著她。
天君派人守著夭妄灘,自然是為了提防她跑回去,可見絕對還沒滅了要抓她的心思。
過去她從未想過天君為何抓她,如今對魔氣有了些了解,加上在凡界的所見所聞,云霽猜測,一定與那些暗中收集惡念的勢力有關(guān)。
連天君都如此小心的勢力……
云霽想得頭疼,猛地仰頭決定休息休息,卻突然有所察覺,看向雪園后面一望無際的冰山。
她皺起眉,不確定地看著那邊。
她剛才好像感覺到……那里有什么東西。
那東西,讓她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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