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柒顯然沒來得及梳頭，一根頭毛倔強地翹著。
睡眼朦朧，卻還是努力保持清醒，奶音甜軟：“哥哥——”
看向云昭——
雖然嚇得不輕，但是眼底清明，沒有嚇出毛病的樣子。
還好，為家里保留住了難得的學霸苗苗。
要不然家里年輕一輩派出去的代表就是云秋策和云匡，多少有點災難。
云昭咬了咬唇，眼底瞬間沁出大片的水光，卻倔強地不讓自己哭出來。
“沒事了，不用害怕，你見到的是多面人，一種很小很小的鬼。”
云柒盡力用自己的話語安慰著他，寬解著他。
告訴對方那東西不可怕，很小很小。
云昭看向她，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欲言又止。
哥哥被嚇得失語了？
不應該吧。
云柒瞪著大眼睛也看過去，四目相對。
云昭細長優雅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現在能開口說話了嗎？]
他用眼神認真地問。
云柒：……
噗！遇到這種事，學霸哥哥也變得呆萌可愛了。
“可以了，可以了。”云柒連忙收斂笑意，認真地說，腦袋歪著，關心人的目光毫不掩飾，讓云昭心里暖融融的，又有點不好意思。
低下頭，斂眸沉思，好半天才道：
“小柒，抱歉。”
云昭是理科直男思維，加上不愛說話，向來言簡意賅，但是是個豁達敞亮的人，不遮遮掩掩。
云柒瞇起眼睛，臉上頃刻就掛上兩道月牙，梨渦里像是藏了什么醉人的美酒，讓人看得入迷。
“哥哥，沒關系的，小柒喜歡哥哥。”
剛進門的倆活寶正好聽到這一句，立馬交換一下眼神。
那么小就顏控！
云昭這么清冷的性子，剛回家就得罪人，卻能讓小柒這么快原諒，還附贈甜美微笑一個，還不是因為他那張臉。
想想就生氣，都是云家人，你帥得那么突出有意思嗎？
云秋策不爽地把飯盒放下，嘟囔著：“云昭，飯給你帶來了，你慢慢吃，小柒我們就先帶走了。”
說著，不等人說話，就直接下手去撈。
小柒被他攔腰抱起，掛在胳膊上，像是掛著一個可愛掛件。
云柒奮力地踢踢腳，“不要，我想和漂亮哥哥說話。”
其實，云昭這個時候還處在關鍵時期，看似已經沒事，實則是被嚇過頭了。
稍有不慎就可能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云匡痛心疾首，“我不是你的漂亮哥哥嗎？”
云秋策和云匡長得也好看，但不是云昭這種清雅俊秀型的。
于是云柒搖搖頭。
云匡很受傷地捂著心口離開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們兩個。
云昭慢條斯理地喝著粥，淡涼好聽的聲音描述著事情的前因后果。
云柒聽完，小臉沉靜如水，點點頭。
“多面人，一種小鬼鬼，喜歡剝奪人的臉，在正宗的玄學中很少有人知道它，因為它以前只在巫術相關的文籍里有記載，現在也只在偏遠地區的儺文化中有殘存的痕跡。正宗玄門又很傲慢，看不起那些山野傳說，其實所有的鬼怪傳聞，以及衍生出的玄學不都是出自山野嘛。”
幾萬年前，誰還不是大荒世界的一粒浮塵。
云柒搖搖頭，嘆口氣，小大人模樣。
一旁安靜吃粥的云昭偏頭看看她，原來這么厲害的小團子也有理解不了的事情。
頓時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凡人，和小團子的距離拉近了一些。
于是鼓起勇氣想要像云秋策和云匡那樣自然而然地揉揉她的小腦袋，腦海中卻想起了昨天剛到家對小團子的冷眉冷眼。
心中窘迫，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斟酌半天才問出一直想問的話：
“一行十二個人，為什么偏偏是我？”
云柒瞇起眼睛，“哥哥，多面人是很低級的小鬼，冤魂怨氣所化，在某些地方的儺文化中被歸位傀儡一列，它這里……”她指了指腦子，“不太夠用，殺戮嗜血的本能大過思考，所以它纏上你可能只是因為你的臉比較好看。”
云昭蹙眉。
哦，想起來了，那只冰冷的手劃過臉龐，嘴里說著想要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低下頭，尷尬起來。
以前都說他是冰山，是面癱。
他還覺得這樣不好嗎，一張冰山臉走天下，嚇退不少人，也就沒必要將時間浪費在乏味的社交上。
現在看看，人有的時候還是要多笑。
要不然，鬼都會盯上你。
云昭不安地把飯盒放在桌上，認真地問：
“那它還會來嗎？”
“來也不怕呀，哥哥，有我呢。”云柒瞇起眼睛，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像是陽光撕裂烏云，金光普照大地，可愛到刺眼。
“如果你聽我的，晚上帶我一起出門，當場就能把它揍得哭爹喊媽，不過現在也不晚，照樣可以把它揍得哭爹喊媽。”
“嗯。”
以前哭爹喊媽這種詞，云昭是不屑用的，就算聽到也會高冷地評價上一句用詞淺薄。
但是現在卻覺得十分形象，多面人那種嚇唬人的鬼，就應該被揍得哭爹喊媽。
傍晚時分，云昭出院了。
身體上只有些小磕碰，主要的問題還在于心理，醫生給開了一些安神鎮定的藥，吩咐在家里好好靜養。
回到家，云昭的情緒更加穩定了。
云家的飛檐廊角、雕廊畫棟，以及地磚上的驅邪符箓，都讓他感覺安心一些。
所以他親自牽著小團子走進房間，“從考察地帶回來的行李都在這里，你想要看什么告訴我一聲就行，我幫你拿。”
行李攤了一地，要是以前，對于有重度潔癖癥的云昭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云柒松開了手，邁著大步伐從各種行李上走過。
大多是考察用到的資料以及換洗衣服、球鞋等。
都整理得井井有條，衣服和球鞋刷得干凈，用塑封袋隔開裝著。
從行李上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鬼氣，看來多面人已經跟了他一段時間。
“都是正常的行李，除了有股子鬼氣之外，其他的都沒問題……”
正說著，云柒抬頭，看到了書桌上的那張合照。
眼睛危險地瞇起，奶音不屑，“原來在玩躲貓貓啊。”
云昭不明就里，見她打開一盒朱砂，把大拇指使勁地在上面摁了摁，接著大拇指就重重地在合照上抹了一下。
頃刻間，一股淡漠的黑氣出現在照片上，慢慢幻化成一個人的模樣。
云昭嚇得后退一步，喉嚨深處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說不出話來。
合照上竟然多出一個人，就在自己身邊，一只手還搭在自己肩膀上。
而他渾然不覺，只顧著看鏡頭。
接著，多出的那人瞬間變成鬼臉，脖子詭異地扭轉90°，和脖子平行。
每個動作都像極了牽線木偶，有種詭異的滯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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