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等他說完，才道：“爺爺，我剛才在走廊里見到云柒了。”
“哦？她也來了？海州云家造勢造了那么久，以前有個小天女云纓，這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銷聲匿跡了，聽說是出國了。呵呵，估計是實在瞞不住露餡了，可見云家炒作是有先例的，這個云柒也不過是第二個云纓而已，不足為懼。”
“她身邊還跟著個道士，我記得她以前在玉清觀待過幾年，玄空大師那幾年也掛靠玉清觀，會不會……”
季凌風雖然對玄學沒有那么大的興趣，但是接受家族熏陶多年，該盡的義務還是會盡，所以很認真地和爺爺討論起來。
“你想多了，玄空大師怎么會看上她？一個奶娃娃，再說她要真有天賦，早就被玄空大師收做徒弟了，玄空既然選擇云游四方，可見玉清觀里沒有他中意的后生。”
“哦。”季凌風點點頭。
***
鶴鳴山上，青磚黛瓦的廂房里，有一老和尚，一老道士，還有幾個俗家打扮的老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
老和尚是鶴鳴山上雙華寺的主持慧智大師，老道士是鶴鳴山上天師府的掌教無為道長，其他幾位俗家打扮的老人，則都是當今玄門協會中的負責人，也都是一些老玄師。
云柒爺爺按照資歷本來也應該在此列，但是他退休得早，退休之后就不再過問玄門中事，所以玄門協會如今已經沒有云家的人。
無為道長翻著名冊：“海州云家、南部季家，京城姜家……幾乎所有的世家都派了弟子過來，還有一些散修小戶，光是參加論道大會的年輕后生就有三百位之多，加上已經小有名氣的中年玄師，總共五百名，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多。”
無為道長搖搖頭，“沒必要那么多人，玄門中真正有天賦的鳳毛麟角，我們要和密宗正面對抗，真正能依賴的也就是這些天才，人海戰術沒意義。”
“我看也是，我建議先弄個考驗，剔除掉一部分人，把人數精煉在一百人中最合適不過了。”
“說到考驗我忽然想起之前山下小村子的鬧鬼傳言，昨天村民們上山尋求幫助，不如就把這件事當作前期考驗，不成功者直接刷掉。”無為道長說。
慧智大師附和：“山下村子鬧鬼的事我也聽說了，不是什么大事件但也不簡單，作為前期考驗再合適不過。”
幾人拿定主意后這才離開。
第二天所有入住酒店的玄學師們就接到了通知。大家的反應各不相同：
“什么前期考驗？我們大老遠的來了，面都沒見上，先給個考題。”
“你要是能力強，對自己有信心，也就不怕這些考題了。”
“說大話誰不會，別到時候第一個被刷下去就丟人了。”
……
酒店餐廳里，玄學師們聚在一起吃早飯，云柒手中剝著一個雞蛋，小臉快要埋到粥碗里，眼皮子上下黏連難舍難分。
云秋策聽其他人的對話，提醒她：“說是山下村子鬧鬼，讓大家幫忙解決，相當于前期考驗。”
云柒迷茫地抬起頭，艱難地分開眼皮，“嗯？小柒可以回去補覺了？”
“你這是啥耳朵呀，一會兒我抱著你，趴我肩膀上睡。”
正說著姜星走了進來，昨天在大廳和其他玄學師鬧得不愉快，再加上她是論壇上公認的，本次論道大會雙子星之一，人氣自然地高。
走進餐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除了云柒，小團子正艱難地磕著腦袋，在打瞌睡這方面不得不說她是天賦異稟。
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看就要栽進粥碗里了，偏偏能在別人提心吊膽就要伸出手扶她的那刻，把圓乎乎的小腦袋從粥碗里抬起來。
下一秒又驚險地埋了下去，再下一秒又艱難地抬了起來。
對面坐著的云秋策幾次都把手伸到半空中了，見她自己抬起腦袋只能收回去。
清風道士和云秋策一人手里捏著一個雞蛋，都忘了吃，隨著云柒小腦袋的頻率，一會兒呼吸綿長一會心跳急促。
好半天，云秋策拍拍胸口，“哎呀，心臟受不了！”
姜星走進來，像是特意走到云柒身邊似的，驕矜略帶挑釁的目光瞥過來，回應她的卻是一顆圓乎乎黑發柔順不斷往粥碗里做仰臥起坐的小腦袋。
她略有些泄氣，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這時，季凌風也走了進來，他倒沒有特意去云柒身邊找存在感，只是站在門口，淡漠而高冷的視線看似隨意地瞥過來，看到云柒小雞叨米似的小腦袋，不屑地低語：“哼，小孩子！”
鬧鬼的小村子就是在繞城公路上看到的那個，不大，掩映在青山碧水間，說不上景色特別優美，但是農田阡陌，房前屋后，倒也有一股子愜意的田園風情。
村子里突然涌進來那么多玄術師，村民的神情都是略微有點震驚但也不是很震驚，因為已經接到了山上道佛兩院傳來的消息，將村子鬧鬼這件事作為對一批玄術師的考驗。
被當作了考題，村民們也不生氣，本來就是要請玄術師過來看看的，這一下免費來了幾百人，嚇也能把鬼嚇走。
一進入村子，大家各自開始展示本事。
有的從村民手中買了一只雞，當場放了雞血，嘴里念念有詞。
有的則從隨身的包里拿出黑驢蹄子；
有的念經；
有的掐訣：
……
互不干擾。
姜星和季凌風都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在村子里走著。
云秋策抱著云柒走進村子，云柒已經睡了一路，微寒的春風吹得小團子直往云秋策懷里縮。
“小柒醒醒，睡了一路了也該醒了。”
云柒迷迷糊糊地抬起小腦袋，趴在云秋策肩膀上犯了一會兒癔癥，呆呆地，也不說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瞇著，像只吃飽了曬陽臺的小奶貓。
“唉唉，待會兒好好表現，咱這群人里肯定混入的有49局特使。”
“說不定玄空大師也在，玉清觀也只是回復說聯系不上，可沒說他一定不來。”
“對，這種怪脾氣的高人，最喜歡裝不起眼，就跟少林寺掃地僧一樣的道理。”
大家竊竊私語，每個人臉上都是難得的認真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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