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欣從悲傷中抬起頭，掛著淚痕的臉上滿是茫然，“為什么要打火機？”
看著云柒手里的三根靈香，更覺得詫異。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覺得云柒十分可靠，于是二話不說就從臥室拿出了打火機。
還是李川生前用過的，楊欣盯著打火機，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
云柒點燃三根靈香，在李川面前晃了晃。
讓他吸入一些煙氣，慢慢的，李川身上的黑霧散去，亡魂變得穩定了許多，就連眼球中慢慢浮現的黑色都褪了下去。
云秋策心里一驚：“小柒，他不是自殺的嗎？怎么一激動也會產生怨氣？”
黑霧其實是亡魂身上的怨氣所化，大多數情況下，人壽終正寢是不會產生怨氣的。
怨氣只會出現在死于非命或者心有不甘的厲鬼身上。
就李川那個慫樣，哪里像厲鬼了？
云柒嘆口氣，搖搖頭，嬰兒肥的小臉竟然有了幾分悲天憫人的感覺：
“他不是完全自殺的，更多是死于心死。”
云秋策摸摸腦袋，感覺自己已經聽不懂云柒說話，也不理解這個世界了。
自殺就自殺，怎么還有這么多說法？
楊欣驚詫地瞪大眼，后退一步，“你們……你們在胡說什么？你們是神經病吧……”
說著她就拉開門跑了出去。
云秋策怕她驚慌失措的情況下把鄰居喊來，趕緊帶著云柒離開了。
李川因為跟在云柒身邊，所以大白天地可以走在日光下。
離開出租屋，他情緒低沉，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云秋策搖搖頭：“我已經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了，怎么一個兩個都在賣關子？”
云柒悄悄地拉了拉云秋策的衣角，示意他小點聲，照顧一下李川的情緒。
“看過女朋友了，接下來呢，是不是應該進入主題了？”云柒問。
李川猶豫半天，點點頭，然后慢慢地抬起眼睛：
“你都知道了？”
“大概能算得出來，”云柒嘆口氣，“其實你離開的很突然，完全是在計劃之外，所以你不放心這個世界上都你來說重要的人，雖然只有那么幾個，但你還是想再去看看他們，希望看到他們過得好。這也是你找我的目的之一。”
“啊？也就是說你只是想看看對你來說重要的人，并沒有什么報仇雪恨的要求？”
李川卻搖搖頭，“現實很殘酷，我不想說。”
靠，又是打啞謎。
云秋策對這個連鬼都裝神弄鬼的世界感到絕望了。
四十分鐘后，兩人一鬼來到了另外一個居民區，同樣也是個老小區，住在這里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因為年代久遠，小區里到處都是私自蓋的棚戶房以及私拉的電線。
雖然凌亂，但是很有生活氣息。
一股炒辣椒的味道從一樓窗戶里傳來。
李川定住，瞇起眼睛認真地聞了聞，淡淡道：“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飄出炒辣椒香味的正是他家的廚房，李川的母親劉萍正在做飯。
云秋策和剛才一樣上去打招呼，當提到李川給他托夢的時候，劉萍眼底的瞳光猛地一顫，然后低下頭避開云秋策的視線。
可憐巴巴地用圍裙擦了擦眼睛，“我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這么一個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以后也是能過一天是一天。”
云柒看向陽臺，發現陽臺上養著很多花，開得很好，顯然主人很用心地打理了。客廳雖然簡陋狹小，但同樣打掃得干凈，就連餐桌上都罩上了白色餐巾布。
于是云柒歪著腦袋，微翹的唇角上噙著一抹笑意，“可是我覺得你生活得挺好的，家里打掃那么干凈，顯然心情很舒暢吧？”
劉萍眉頭一皺，臉上浮現一抹刻薄的神色：“你這小朋友怎么那么不會說話？我剛死了兒子，我有什么好心情？至于房間……我天生愛干凈，以前家里也都是要打掃得干干凈凈的。”
“哼！”云柒不屑地冷哼一聲，推開一個小臥室的門，這里只有一個書桌，一張床，床上罩著白藍相間的床單，看上去纖塵不染。
“咦？”云柒回過頭，滿眼的天真懵懂：“打掃得好干凈啊，阿姨，這是你兒子的房間吧？”
“是，怎么了？”
“你兒子都那么大的人了，房間里竟然什么東西都沒有，這不正常。難道他剛死沒多久，你就把他的東西都扔了?”
劉萍神色出現一瞬間的慌亂，“嗯——對！我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心里難過，就想著把家里整理一遍，看不到兒子的東西，我心里好受點。”
云秋策撓撓后腦勺，總覺得哪里不對。
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失去了唯一的兒子，竟然還有心情打掃。
這個女人心理素質是不是太好了？
他當年養得狗走丟了都哭得要死要活的。
正想著，大門吱呀一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走了進來。
他胳肢窩里還夾著一份報紙，面容滄桑干瘦，眼角耷拉著，三白眼明顯，眉毛濃烈而雜亂。
云柒還沒吭聲，云秋策就湊過去，低聲說：“嘖嘖，這個人一看就是天生的暴脾氣，偏激固執，很可能有暴力傾向。”
云柒驚喜地道：“叔叔最近進步真的好大，這都能看出來！”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跟誰混的。”
老頭一看到云秋策和云柒，神情更加暴躁，低聲嘟囔著質問劉萍：“他們是誰？好好的，把外人帶進家干什么？”
劉萍怯怯地回道：“說是小川以前的朋友，特意來看看我……”
“切！”老頭不屑地冷嗤一聲，“就你那冤種兒子還有朋友？！走走走，我們家不歡迎你……”
他本來是對云秋策說的，云秋策剛擼起袖子想要輸出一波，就感覺一道疾風從臉上擦過。
接著一直躲在云柒身后，低眉順眼的李川竟然化出厲鬼模樣，單手扣成爪，從云秋策身邊飄了過去，直奔那老頭。
一爪子扣住老頭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
“臥槽……什么東西？”老頭看不到李川，徒勞地用雙手拍打著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
劉萍大驚失色：“老頭子，老頭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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