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禮
魏澤言話音一落,后花園瞬間安靜得可怕。
他那句話未免太過離經叛道了些。
圣人之言,豈能叫人輕易評判?
可這云麓先生出身書院,怎會不明白這些話的嚴重性,那他……
在場眾人里有聰慧點的,很快就想到魏澤言此舉是否另有它意,不約而同陷入了沉思。
反觀鐘宏亮,先是愣了一會兒,下意識想要提出異議,可還未開口,便已被身側的范蔚青打斷了。
范蔚青行了一禮,恭敬道:“云麓先生所言極是,學生受教了。”
說著,又推了一下鐘宏亮,催促道:“還不趕緊叩謝云麓先生的提點?”
鐘宏亮雖然不知道范蔚青為何要他這么說,但是仍舊聽話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弟子禮:“學生在這里謝過先生指點了。”只是眼睛里終歸還是帶了些許不甘。
魏澤言全當做沒看見,點了點頭。
好戲結束,也恰好到了宴會正式開始的時間,在場眾人皆各自散開,三兩結伴移至坐席去坐了。
魏澤言看向阿柒,又看見了站在一旁探頭探尾盯著此處的商思詠,眼中流露出些許探究。
而商思詠這小子也被魏澤言盯得全身發毛,下意識就要往身后退。
這個時候,阿柒動了。
她走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又恭恭敬敬地向行了一個弟子禮,聲音無比感激,只是眼睛里有些怯閃,道:“學生夏棋,在這里感謝先生出手相助了。”
阿柒話音一落,范蔚青眼中便閃過一絲亮光,卻未開口言語。
魏澤言聽了,眼中則流露出些許詫異,可又迅速消失,回:“無礙。”
“那學生便先行走了。”阿柒平靜地說完,拱手告辭,隨商思詠一齊離開了。
見阿柒離開,范蔚青剛提步領魏澤言去,卻忽然發現,那人疏離淡漠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到了自己身上,足叫他背脊發涼。
范蔚青被盯得不安,猶豫了片刻,鼓起些勇氣,試探地問:“先生可還有哪些吩咐?”
那人沉默了片刻,旋即范蔚青便聽到那人聲音清冷地開口,道:“開學后,你且也交十遍《君子論》給我。”
還在揉臉的鐘宏亮立馬不自覺張大了嘴巴,連帶臉上的疼都自動忽略了,你叫他怎么相信,堂堂書院出身的先生,居然會動不動就讓學生抄書。
可魏澤言臉上卻看不見一點異色,平淡極了。
鐘宏亮咽了咽口水,回頭看向自己的表兄,見范蔚青同樣是一臉驚詫,下一瞬仿佛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有些激動地道:“學生多謝先生指出錯處。”
鐘宏亮愈發不解,這么一會兒工夫,表兄這是哪里出錯了?
卻見魏澤言輕移一步,語重心長地道:“你懂了便也好,那也就不算辜負我一番心思了。”
鐘宏亮仍舊云里霧里。
可范蔚青豈會不懂,雖然心疼自己未來會腫成豬蹄的手了,但是面上卻是不顯,恭敬回道:“先生站站了許久,想必也累了,還是先行入席休息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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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插曲過后,眾人翹首以待的金蘭池宴便正式開始了。
可阿柒坐在一旁走神,無論那些人如何高談闊論,她一概聽不進去。
商思詠把胸前的衣襟抓了又抓,眉頭彎曲得像是在打架,一臉欲言又止,半晌,才扯了扯阿柒的袖子,悶聲說:“阿柒,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阿柒驚訝:“為何這般說?”
商思詠小心地抬了眉:“要不是我,鐘宏亮根本不會找你麻煩,全都是我的錯。”說到后面,他聲音低得極近于無。
阿柒愣了一瞬,這才意識到他口中的那個人名是誰。
見商思詠眼圈紅紅,就要落下淚來,阿柒看了眼周圍,見鄰座都好奇地看了過來,她面上頓時發起了燒。
于是一邊從袖子里掏出帕子,一邊趕緊溫聲寬慰道:“你怎么還哭了?這件事哪里是你的錯?把果汁潑到他身上的人是我,與你又有和干系?男的家家,怎么天天要哭鼻子?”
阿柒知道鐘宏亮找她麻煩固然有商思詠的原因,可她又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只會將過錯推到旁人身上。
自己有錯在先,認錯并請求原諒本是應該,只是她也未有料到鐘宏亮反應會那般劇烈,不由分說就要打她,在這一點上,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要不是云麓先生忽然出現,鐘宏亮那一巴掌要是真的打在臉上,沒有十天半個月哪里能消得了腫?
更何況依照自家兄長的脾性,見她挨了打,哪里會善罷甘休,定會提槍上門向鐘家討個說法才是。
她已經從先前范蔚青口中得知了他鎮國公府世子的身份,以及他和鐘宏亮之間的親戚關系,自然會擔心影響鎮國公府和安陽侯府的關系,尤其是怕范蔚青對侯府生惡。
前世,父兄出事,安陽侯府樹倒猢猻散,她也被約束在那一方黑屋子里,不得自由,只是偶爾聽到屋外的婆子們閑聊。
她知道,大燕與齊趙二國開戰后,大燕長時間處于劣勢,要不是書院師生齊齊出山,怕是大燕早就亡國了,那更不要講后來收回失地的事情了。
而在這場長達數年的大戰之中,首先扭轉局勢的就是緬良一戰。
其中最關鍵的一環,就是當時接替亡父爵位,成為新鎮國公的范蔚青。
孤身入敵營,這何等勇毅?
舌戰群儒,苦心陳述其間利害關系,僅憑一張鐵嘴,周旋于趙國謀士將領之間。
大齊思慮再三,權衡利弊后,最終選擇了妥協,與大燕秘密簽下緬良之約,在即將開戰的緬良戰場上臨時選擇避而不出,保存兵力,任由大齊獨自一國面對大燕。
而大齊,也因為盟友的臨陣脫逃,而潰不成軍,一敗再敗,直至敗無可敗,最后被大燕反攻,打得元氣大傷,只能求和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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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安撫好商思詠,金蘭池宴也在此刻正式落下帷幕,賓客皆自行離去。
商思詠再三確認會有人來接阿柒,這才戀戀不舍地乘著自家奢華無比的馬車離去。
至于最后是誰得了金蘭池宴的頭名,在阿柒看來已經不甚重要了。
于她而言,如何挽回鎮國公府和安陽侯府之間的關系才最為重要。
可她現在就是寄住在安陽侯府的一個小小表親,如何能夠求見堂堂鎮國公府的世子?
就在阿柒愁緒如麻之時,卻有一奴仆走近,確認過阿柒身份后,將一物什交給了阿柒。
阿柒解開系帶,往袋口里瞧去,雙目立馬瞪圓了。
立馬攏緊袋口,她不敢置信問那奴仆:“這東西是誰讓你給我的?”
在得到對方是范蔚青派他送過來的回答后,阿柒深吸了一口氣,旋即重重呼出。
這、這還真是一份大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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