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試探
“你怎么在這兒,喬專家?”蘇牧雙眼微微瞇起,淡淡地掃視了喬易周一眼,好看的眼睛里都是打量和探究的意味。
喬易周笑著,將花放在床頭柜上,白皙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捻著花瓣,沾了一手香味。狹長的眼睛卻若有所思地緊盯著蘇牧,蕩漾著淺淺的笑意,悄悄掠過一絲狡黠的幽光,最后消失于眸底。
沒等來喬易周的回答,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無視了喬某人眼里有些殷切的關心,他順手將門關上后,徑直走向床邊。等蘇牧躺好之后,才不急不緩地將眼光移到喬易周身上。
蘇牧眼神明亮而清澈,似乎從來都不會染上歲月的塵埃,時常都蘊含著一抹執著和堅定。此時他卻冷眼看著喬易周,絲毫不掩飾其中之意。
“好,那這么說吧,你是從什么途徑知道我受傷的消息,怎么知道我在這一間病房,而你來看望我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喬易周悶悶笑了幾聲,“還以為我們是朋友了呢,沒想到再見面時,你對我的警惕竟絲毫未減。嘶,怎么說,還是有些傷心啊。”
“是不是朋友,不是在我,是看你。”蘇牧稍稍揚起了下巴,原本線條分明的臉龐變得更加削瘦,不動聲色地扯起嘴角,眉宇間難掩疏離。
喬易周拖出椅子,坐在床邊,“是我報的警。”
“什么?”
“你們發生車禍的時候,我就在那附近,聽見聲響后我就報警了,之后跟著救護車一起來的醫院。”說及此,喬易周突然皺起了眉頭,原本明媚的臉仿佛籠上了一層寒霜,了無生趣,“這幾天我也來看望了你幾次,沒想到你對我還是這么有敵意啊。”
活像一只被遺棄的小狗,不對,狡詐擅偽的狐貍的形容比較適合他。文質彬彬的皮囊下卻藏著滿滿的心機。
蘇牧狐疑地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嘴角不自抑地抽了抽。
按理說,兩人只像兩條突然相交的線,匆匆相遇出現的羈絆,并不足以擾亂彼此的生活,各有各的軌跡,各有各的去處。但從遇到喬易周的那刻起,他感到自己的生活軌跡就出現了偏差,相交線出現了拐點,有了共同的運行方向。就像往平靜的水面擲出石子掀起陣陣波瀾。蘇牧莫名有種預感,他今后恐怕要與喬易周牽扯不清了。
喬易周看著蘇牧審視的目光,不由得低頭笑了笑,“這種事情不好開玩笑的,警察手里可有檔案啊,我要是騙你,讓你變得更加討厭我了,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屬實得不償失了。要你還是不信,可以問問警察,我沒意見的。”
見蘇牧還在盯著喬易周看,喬易周只好正經起來,“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蘇牧盯著喬易周,突然蹦出這么一句話來。
喬易周聞言驚了一下,沒想到蘇牧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笑著搖了搖腦袋,“我覺得應該是沒有的。”
應該?蘇牧皺起了眉頭,更疑惑了。他又不好直接說出對方為什么在見了一面之后想要接近自己這樣的話,這既沒有禮貌,又顯得自己自作多情。蘇牧還沒有這么心大。
喬易周彎彎繞繞太多,虛虛實實迂回,這樣的避而不談,他也覺得沒意思,再追問些什么也是無趣。或許兩人各自藏著疑惑與企圖,權衡著利弊,在相處中默默地試探著對方,引誘對方先一步亮出底牌,避免行差步錯,維持著自己的體面。就這么順其自然,可能是最好的方法了吧。或許吧。
他沉默著,似是接受了喬易周的解釋,輕輕搓了搓有些青腫的手背,也不看他,“那你去警局做筆錄了嗎?”
“去過了,但是聽說這起案件移交到另一個部門,所以可能需要我再去談話一次。”
蘇牧點頭,“嗯,那謝謝你這幾天的看望,你的花……”
“來的路上看見的,開的正好。之前幾次來的時候看你房間有點單調,怕你覺得無聊,就想著這次來總還是帶點什么,給你裝飾一下心情,擔心你悶得慌。”
“是么,我可以幾個小時保持一個動作,這種程度的無聊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蘇牧沒理他,輕輕合上了眼。
喬易周也沒說話,但一絲笑意卻鉆進了他的耳朵了里。蘇牧恍惚間竟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出奇地和諧,倒真像多年的好友了。
沒多久,喬易周看了看時間,就起身準備走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剛醒也不能太過勞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雖然一直就想找一個更好的時機和你見面,但今天和你聊天也很愉快,我很期待下一次。”
喬易周行至房門,突然轉身,笑著看他:“那束桔梗就托你好好照顧了,給它找個合適的棲身之處了。”
蘇牧不語,只是揚起眉峰看他,他兩手來得輕松,倒是把麻煩留給自己了。
喬易周離開后,蘇牧慢慢躺下,將被子蓋過鼻子,就露出兩只眼睛,烏黑發亮得好看。他后知后覺地感到一陣懊惱,喬易周不管是身材,還是臉都具有迷惑性,這還沒過多久,自己被他三言兩語就降低了警惕。第一次見面自己破天荒出了洋相,第二次見面被對方牽著走,這第三次見面,就已經把對方看成朋友了。
蘇牧竟突然想到四個字,色令智昏。沒由來的念頭令他越發氣惱了,臉頰更是被氣紅了。他直接將被子蓋過頭頂。被子被他頂得老高,明亮溫暖的光線也透過被衾將他的臉灼燒得更燥熱了。
下次不能這么處在弱勢了,要扳過他一程來才行。
要不要再買個花瓶比較好。蘇牧迷迷糊糊想著,竟然就這么睡著了。
次日,戴簡竹就打電話給前臺,托人帶話給蘇牧,通知他下午四點前到市局里進行一場談話。
蘇牧匆匆和陸昌林、谷文寂兩人告別就準備出發了。
“牧哥,你別擔心,咱們又沒做錯事兒,正常回答就行。但最好能知道是哪個龜兒子撞的我們。我這幾天躺在床上j就一直想著這個事情,飯也沒吃好,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谷文寂氣呼呼地拍著床單。
蘇牧用手呼嚕呼嚕谷文寂的頭發,“是嗎,我看你也沒瘦啊,臉怎么還圓了一圈呢?”說著,兩只手就移向他的腮幫子,同時往外扯。
疼得谷文寂直咧嘴,往后退了一大步,成功解救出泛紅的臉頰,邊揉邊嘟囔,“那醫院的飯菜養人啊,這就和食堂的飯菜一個道理。”
陸昌林無奈搖頭,扯著谷文寂往椅子上坐,“行了,別貧嘴了,你什么時候能遂你爸給你取名的心意,別老是咋咋呼呼的。”
不給谷文寂委屈巴巴地反駁,他轉頭又提醒蘇牧:“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很多道理不說你也是懂的,我放心。對方目標明確,就只打算拿走我們的樣本。但這個事情很嚴重,我已經和公司還有教授匯報了情況來,其他的事你別擔心,你盡量配合警察,快點抓住犯人,這才是最要緊的。”
蘇牧點了點頭,心下了然。
15:55,蘇牧到達定遙市公安局。
門衛處那個上次同戴簡竹一起來看望蘇牧的小民警,大老遠就看到了蘇牧的身影,邊笑著邊揮手,向他跑去,“你好,是蘇牧先生吧。上次就是我和戴隊長一起去醫院的,不知道你還記得嗎?”
“你好,我記得的。”蘇牧嘴角蕩起彎彎的弧度,迎上他遞來的手。
“我叫李洲,我們戴隊長在里面等著了,你跟我來吧。”
蘇牧笑著應答:“好的,麻煩了。”
李洲邊走,邊寬慰蘇牧,“這次就是額外了解一下情況,我們手上有些證據,你就結合自己所知道的事實,只管回答就行了,沒什么大問題的。”
蘇牧本人倒沒什么在意的,這起車禍事發突然,但對方明顯就是準備妥當且有預謀的,他沖著swv來,而拿到了樣本,自己就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與其說自己是來提供線索的,倒不如說他是來獲取更多的線索,蘇牧比較想知道對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走到會客室,蘇牧驚訝地發現,喬易周竟然也在。對了,他之前說過,警察會再找他談話一次的。
“蘇先生下午好,好巧你也來了。”喬易周笑著同蘇牧打著招呼。
蘇牧雖然想著,這一點也不巧,但還是要給喬易周一個面子的,勉強迎上對方的桃花眼,微微頷首,沒超過3秒。
倒是戴簡竹挺驚訝的,“易周,原來你和蘇先生認識啊。”
蘇牧對于此時此刻的場景,怎么說呢,震驚倒不至于,畢竟這點程度的事情還不足以令蘇牧有所反應,那就只有無語,反正是無語極了。
他舌尖頂了頂腮幫子,有些氣不吐不快。蘇牧扭頭看向喬易周,朝右側些微微歪了歪頭,挑起左眉,那揶揄的表情明顯是要一個解釋。
見蘇牧扯著嘴角望著他,喬易周抬起雙手,都要無奈極了,走到蘇牧身側,為兩人做起介紹,“蘇牧,這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好友,現任刑偵支隊支隊長,”隨后轉向蘇牧,蘇牧也看著他,倒是看他要怎么介紹自己的身份。
“這位是蘇牧,是,”喬易周頓了頓,舔了舔嘴角,露出更大的笑容,“是我的朋友。”
喬易周側身耳語:“你是不是也覺得巧的過分了?”
蘇牧沒理他,徑直走向戴簡竹,開口:“戴隊長,那我們開始吧。”
二十分鐘后,案件的原委大致弄清楚了,蘇牧問道:“戴隊長,我有個不情之請,我可以去看看案發現場的監控嗎?”
戴簡竹猶豫了片刻,下意識望向喬易周,見對方攤了攤手,便側身為蘇牧帶起了路,“那你跟我來吧。”
喬易周順勢跟著蘇牧二人的步伐,悄悄走到他的身側,想解釋些什么,被蘇牧用眼神刮了一下,小聲說道,“行了,我也沒說什么。”
喬易周識趣的閉上了嘴,跟在一邊亦步亦趨的,但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技術人員將視頻錄像來回倒帶了幾次,最終定在案發時間附近。經過技術處理,眾人看清楚了肇事車輛。
“那看樣子就是這輛車了。可惜了,周圍環境太暗,司機又穿著深色衣服,遮擋嚴實,”戴簡竹指著電腦上一輛白色的汽車,“小張,放大一下車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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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先生,你看看你認識這輛車嗎”
蘇牧確實不認識這輛車。
“那沒辦法了,我們先這樣吧,到時要是有什么進展,或是需要你的幫助的時候,就再麻煩你走一趟了。”
“好的,辛苦戴隊長了。”
蘇牧和喬易周一起走到市局大門。喬易周開口:“原來已經六點了,蘇先生準備要去哪里,如果有空的話,是否可以賞光和我吃一頓飯呢?”
蘇牧在前面走著,卻沒有轉頭。
喬易周當他沒聽見自己說話,重復了一聲,“蘇先生?”
蘇牧停下了腳步,突然轉過身來,他盯著喬易周,突然嗤笑道:“喬易周啊喬易周,你到底還在隱瞞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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