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空白旨意，讓白起背上了坑殺數十萬降卒的聲名。蘇代游說范雎，范雎的勸諫，令秦國喪失了滅趙的最佳時機。”

“如今的趙國，雖已不是當年之趙國，卻也不是秦國有機會輕易滅亡的趙國了。”

朱家心中一驚，笑道：“甘上卿就不怕在下將此話傳出去。”

“秦昭王之錯，世人知，后人亦知，緣何不能議論？”甘羅無所謂道：“倒是白起，功高震主，被秦王賜死，飲下了毒酒。”

“農家六大長老，又湊了過去，以所謂的地澤二十四獵殺一代傳奇。”

甘羅轉頭看向英布和季布，問道：“如果你二人是當時的白起，又會如何去做？抗命不遵？還是起兵造反？”

“或者說，你們是王翦和蒙武，對這二十萬楚國邊軍，朝廷無旨意，楚國大軍就在對岸的情況下，又該如何處置？”

英布與季布，面面相覷，端起酒杯飲酒，閉口緘默。

朱家笑道：“說及此事，在下著實佩服甘上卿的膽魄，明知項燕的大軍就在彭蠡澤以東，與王翦對峙。”

“甘上卿還敢將二十萬大軍留在洞庭、蒼梧二郡。在下十分好奇，上卿，真不怕降軍造反？”

“降軍要是造了反，不把我抽空蜀郡糧倉賑濟的佃戶、流民殺光，他們見不到秦軍。”甘羅冷聲道：“我倒想看看，世人心中的家國為何物？”

季布和英布猛的一低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到的話一樣。

朱家嘆道：“朱家只是一介游俠，不懂朝堂，但平心而論，上卿頂著朝堂的呂不韋等人和軍中將士的壓力。”

“冒著降軍叛變的風險，給予降軍將士與秦國子民別無二致的待遇，已仁至義盡。”

英布本想開口反駁，又緩緩低下了頭。

如果這二十萬降軍叛變，王翦腹背受敵。

甘羅的結局，都用不著多說。

“百姓所求，無外乎食可裹腹、衣可蔽體、家有余糧余財，闔家團圓，可惜，這樣的亂世，能讓百姓實現一半的國家，都沒有。”甘羅搖頭道：

“否則，我怎么輕易就讓六郡，歸于安穩。”

朱家憂心道：“可是，上卿治下六郡，短時間內不會征兵參戰；時日一長，上卿之治，難矣。”

甘羅淡淡道：“朱總管，不需要參軍征戰的，那是和平盛世，不是這烽煙亂世。”

“即便是參軍征戰，秦軍將士及其家屬所享受的待遇，絕非東方六國可比。”

“這倒是。”朱家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秦國雖然偶爾也有土地兼并、買賣功勛的情況發生，但整體而言，遠勝六國。

甘羅直言不諱道：“安心過你們的小日子，一年之內，你們會知道，能成為秦國洞庭、蒼梧之民，乃爾等之福。”

季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英布固然不解，卻沒有任何的神色異樣。

倒是朱家，雙眼精光直冒，但也沒有出言試探。

說到這兒，話題轉向了風花雪月。

一壺美酒見底，朱家三人告辭離開。

大司命問道：“大人很看好他們三個？”

甘羅點了點頭，道：“若朱家為農家俠魁，農家或許會成為一個受百家敬仰的門派。英布、季布能為秦將，可為坐鎮一方的大將。”

大司命和少司命黑白姐妹的想法，是甘羅占星律的造詣深厚，一點都沒有甘羅有識人之明。

朱家剛來，說甘羅獨戰羅網四個天字一等殺手，敵人兩死兩傷，甘羅卻毫發未傷。

這足以說明，甘羅現在的實力，已經超出了她們預估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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