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書拼命掙扎著，周圍都是人，有工部的，有禁軍，調來清理水渠，疏通暗河。

沈肆面色冷如冰，李尚書被按在臭水里，無一人上前說話。

李尚書感覺自己靈魂要升天的時候，頭被沈肆提了起來，如惡魔般冷寒的聲音響起，“尚書大人有地方躲雨，這些被積水淹了房屋的百姓，他們要去哪里躲雨？”

李尚書狼狽不堪，“你，沈……沈肆你瘋了，你欺辱同僚，我要去皇上面前告你……”

“皇上只給了你三天的時間，疏通不了暗河，本侯會請命，將你們全家埋在暗河底下。”

“你，你你你……”

李尚書是真的怕了。

被沈肆嚇的心驚膽寒。

沈肆就是個魔鬼！

最后，李尚書為了活命，被逼的不得不參與疏通暗河的工程中來。

與所有人一起，掏淤泥。

辰時三刻，暴雨漸漸停歇。

“雨停了！”

所有人臉上露出松了口氣的神情。

“侯爺，暴雨果真停了，侯爺怎么知道這時雨會停？”朱光跟著沈肆，繼續到其他方位通水渠。

沈肆說，“夫人告訴我的。”

朱光訝異，“夫人還知雨何時停？”

沈肆冷凝的臉上，有了一絲淺笑，“我的夫人，懂得很多。”

昨日夫人又是望天，又是掐手指，粗略算出暴雨可能會停歇的時間，方便他利用。

“侯爺，城門被淹了！”忽有禁軍來報。

沈肆擰眉，“無妨，將水引入護城河，守好城門。”

“是！”

城外有護城河，暗河疏通，這些積水也是要流入護城河的。

從地下水渠的建造圖來看，老城區的地下水渠分東西兩面，東面的沈肆已經被人清理過了，疏通不費什么事。

西面的還需清理，故而沈肆帶人前往。

“救，救命。”

沈肆抬手，后面的停了下來，“聽見了嗎？”

“好像有人叫救命？這片的人不是都撤離出去了嗎。”朱光皺眉。

聲音很小，像貓叫。

沈肆又聽見了一聲，他頓時尋著聲音去。

老城區的房屋很擁擠，過道很窄，即便不下雨，很多房子也常年照不到陽光，成片連在一起，陰暗潮濕，被京都世家戲稱為貧民窟。

“救我。”聲音是從一個窄道里傳出來的。

過道很窄，走不了那么多人，沈肆交代，“你們在這等我。”

“侯爺，這片的房屋要塌了，萬一出事……”朱光攔著他。

窄道兩邊的房屋都歪斜了，老舊的木房子，仿佛隨時會塌。

“這是命令。”

朱光知道，他攔不住侯爺。

沈肆進去后，窄道半途中，有一道窄門，因為房屋歪斜，這道門窄小，受到了擠壓，沈肆推了一下，沒推開。

強行推開，沈肆擔心上面的房屋會塌下來埋了這里。

窄門旁，有一扇老舊的窗，沈肆一推，好在，窗能推動。

他推開窗戶，透過窗，看到里面是個女娃。

女娃看到窗外那人，仿佛看到了救星，嗚咽一聲就哭了出來，“救我……”

可……

窗戶太小，只有牢房窗戶大小，沈肆的身量，根本爬不進去。

他看著女娃，“能走嗎？”

屋里已經被積水淹了，女娃踩在木板撘的床上，積水已經漫過木板，她無助的點點頭。

“走過來，你就能活。”沈肆透過窗戶，朝女娃伸出手。

大概是求生欲，讓女娃雖害怕，卻邁出了腳步。

可走到床邊，她就不敢下去了，“水太深了，我怕。”

女娃莫約七八歲，站在床上，積水已經淹到了她的膝蓋。

下地的話，水會淹到她脖子的。

朱光在窄道外焦急的盯著。

想上去幫忙也不敢。

窄道太小，萬一塌了，他和侯爺都得被埋在里面。

沈肆鼓勵著女娃，“我能救你，但你要勇敢的走過來。”

為了活命，女娃只得一邊流淚一邊走下來，積水一下子就淹到了她下巴。

她勇敢的走到了窗戶下。

可是……

窗戶太高了。

她夠不著。

沈肆耐心道，“找個椅子過來，踩上去，我就能抓住你。”

女娃點點頭，她雖不知道沈肆是誰，但她卻相信，沈肆能救她。

她慢慢挪動，去搬椅子，踩上去她就能活。

“別怕，抓到你了。”

沈肆抓著女娃瘦弱的胳膊，將她從窗戶慢慢拉了出來。

可在看清女娃情況的瞬間，沈肆眉頭緊皺。

女娃穿的像乞丐，身上的衣服褲子早就爛了，露出腿上的瘡痕來。

女娃局促的站著，有些濃瘡被積水浸泡過，流著濃水。

沈肆蹲下身，“我背你出去。”

女娃趴在他背后，聲音很輕，“叔叔，阿娘說，我身上的瘡會傳染的。”

“不怕，叔叔身體好。”沈肆腳步未停。

這一片的人，因為環境臟差，就算沒有積水，也會生濃瘡。

打從有了崽崽后，沈肆會哄孩子了。

放以前，他可能直接一只手將女娃提出去了。

“你爹娘撤離了？”沈肆問了聲。

“爹病死了，我的瘡治不好，阿娘說讓我留下，雨停了她回來接我。”

她被拋棄了。

沈肆腳步一頓。

女娃哭著說，“我知道阿娘不要我了嗚嗚……”

沈肆心酸，忽然聽到朱光的喊聲，“侯爺小心！”

‘嘎吱’

歪斜的老房子，還是堅持不住塌了下來。

沈肆還在窄道里。

好在他反應靈敏，瞬間運氣內力，身形一閃，快速掠出巷道。

眨眼間，身后連成片的房屋化作廢墟。

沈肆放下女娃，“來人，先將她帶去安全的地方，再找大夫醫治。”

“得令！”禁軍帶走了女娃。

女娃被禁軍抱著離開，她不眨眼的盯著沈肆，他好像神仙，比廟里的菩薩還靈。

兩個時辰后，地下水渠終于全部清理完，暗河也開始排水了。

地面的積水逐漸往下褪去。

所有人如釋重負松了口氣。

可……

沒等積水褪完，暴雨又下了起來。

京都還有一部分沒有撤離完的百姓，只能往高處躲避，或是躲在家中閉門不出。

地下暗河疏通，能及時排出積水。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預防疾病，預防缺藥少糧的情況。

“侯爺！侯爺，糧倉……糧倉被淹了！”禁軍來報。

沈肆眸色一冷，“皇上不是命戶部轉移糧倉嗎，糧官何在。”

“糧官死了……”禁軍猶豫，“戶部尚書也，也沒見著。”

消息傳開時，呂國公迅速見了一個人，彼時，那人正在瀟湘館左擁右抱。

暴雨人心惶惶，瀟湘館沒生意，只他一人包場。

呂國公怒氣沖沖的質問，“是你殺了糧官，毀了京都存糧？！”

男人勾唇，面相陰柔，一雙眼睛像毒蛇一般陰冷，“京都內亂，送到眼前的機會，我當然要趁人之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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