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崩了！”

福全的報喪聲，傳遍宮里每個角落。

‘啪嗒。’

太后聞聲，手里的佛珠斷了。

她閉眼嘆了聲，“皇上啊……”

皇后跪在皇帝榻前，望著皇上平靜的容顏，眼角有淚痕滑落，卻未發一聲。

她眼底沉痛，如海水般深涌。

原來悲痛到極致，真的是無聲的。

皇帝駕崩，整個京都都籠罩著一層陰霾。

天空下起了陰雨，仿佛也在為這位年輕的帝王默哀。

“噩耗啊！”

“邊關戰事未平，皇上又……我大秦不得天庇佑啊！”

朝臣忽聞報喪的鐘聲，紛紛趕進宮。

一把年紀的太傅大人，險些從臺階上摔下來。

被同僚及時扶住。

“太后還是向著呂家的，皇上膝下沒有皇子，不知太后有何打算吶？”國公來看太后。

關起門來。

呂國公是一點都不裝。

皇上駕崩，他半分不見傷心。

太后帶著抹額，看起來卻是蒼老很多，她身子乏力，倚在矮榻上。

瞧著國公，目光有幾分凌厲，“皇上尸骨未寒，你卻想著以后了？哀家問你，是不是你派人對皇上……為何不提前告知哀家一聲？”

國公聽出來了。

太后以為，是他毒殺了皇帝？

“難道不是太后您……”國公笑笑，“是誰都無妨，皇上是病逝，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駕崩，臣雖哀痛，但這以后的國君，太后該盡早做決斷才是啊。”

太后聽出不對，“不是你？”

別的，她沒聽進去。

只聽出皇上的駕崩，不是兄長下的手？

很顯然，太后和國公，都認為是對方對皇帝下手。

國公微微搖頭。

表示真不是他。

他只是讓呂擎離開京都，去江陵籌謀。

太后疑惑，“難道皇上真是病逝？”

“或許這就是命數。”國公道，“還請太后節哀。”

太后哼的聲，“哀家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及你想得深啊，皇上膝下無皇子，怕是只能從皇室宗親中過繼一個來了。”

國公臉色微變。

過繼？

這并非他的預想。

皇上死了。

秦氏皇族，沒幾個成器的王爺，眼看皇位無人繼承，太后卻想過繼？

“太后，過繼的終究不是自家的，太后就不怕將來不好掌控嗎。”國公表情意味深長。

太后淡淡的睨了眼，沒說話。

國公又道，“皇上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太后從小養到大，結果如何？皇上仍舊和咱們呂家不是一條心。”

太后擰眉。

“若無血親，終究不親，太后若扶持過繼的登基，再過幾年，你我都會年邁，而新皇正年輕，太后覺得，呂家會有什么下場？”

太后兩眼一閉，“只要呂家不被人揪住過錯，不叫人拿住把柄，便是新皇登基，也不會對呂家怎么樣的。”

國公輕嘲，“太后，您這把年紀了，怎么還說出如此天真的話來？”

太后睜眼，不悅的看他。

縱然是她兄長，說話也該有分寸！

哀家是太后！

國公握緊拳頭，“只有手握權勢，才能家族安穩無憂，權勢在誰手里，誰才有話語權！”

太后不得不承認，國公這話說的對。

過錯，把柄，都只是有權勢的說了算。

你無權無勢，把柄罪責都不過是掌權者一句話的事。

太后沉了口氣，“那你想如何？”

國公頓了頓。

看起來也像是退了一步，“太后若實在想過繼，臣可從呂家抱個孩子來，過繼到皇上名下。”

太后一震，“你，你是想……兄長，你大膽！你這是要謀朝篡位，其心可誅啊！”

“太后，眼下是絕好的機會，天賜良機，不可不把握啊！”國公堅定道，“這是皇上的命，亦是我呂家的運勢！”

太后又跌回了榻上，滿臉復雜。

看著國公臉上勢在必得的表情，和對權利的渴望，久久說不出話來。

哀家雖不想呂家沒落，可也從未想過，要讓大秦江山易主啊！

可呂家的野心，已經超出她的想象了……

“過繼？”

溫九書聽見從宮里送出的消息，冷笑一聲，“呂國公的野心，當真是毫不遮掩啊。”

過繼呂家的孩子，不就是想改朝換代嗎。

“探子來報，呂擎在江陵整頓兵馬，想回來了吧。”沈肆似笑非笑。

溫九書瞧他神色，便知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她微嘆，“若是皇上有子嗣就好了。”

一語成讖。

溫九書當夜便進宮。

在皇后宮里過了一夜。

原因是皇后突然暈了過去。

宮里傳話，召溫九書進宮侍奉皇后。

這是皇后事先留的命令。

若她出事，則傳召侯夫人進宮，不許旁人碰她。

顯然，皇后信不過宮里的人，包括太醫在內。

故而，在皇后暈厥后，宮里匆忙差人去找了溫九書。

當皇后醒過來，便對上溫九書微笑的臉，皇后眉眼間是抹不掉的哀傷，“你笑什么？”

隨即，鳳儀宮伺候的宮人全都跪了下去。

齊聲道，“恭喜皇后娘娘。”

“什么？”

皇后微愣。

詢問的目光看向溫九書。

溫九書說，“皇后娘娘，你有喜了。”

皇后目光顫動，手摸上自己肚子，“怎么會……不是說要來年開春才有可能嗎。”

溫九書勾唇，“也許是娘娘調養的好，這便有了龍嗣。”

“真有了？”皇后不敢置信。

溫九書點頭，“千真萬確，幸而皇后娘娘找的是我，沒叫宮里的太醫瞧，否則現在恐怕全宮都知道娘娘有孕。”

皇后瞇起眸子，“找你，本宮安心。”

如果是太醫診脈，太后勢必會得知消息。

這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也是皇上留給她最后的念想，她一定不能讓這個孩子有半點閃失。

“娘娘知道太后想過繼個孩子到皇上名下，認做皇嗣嗎？”溫九書提醒。

“過繼？”皇后冷了眸子，“過繼皇嗣這么大的事，太后不與本宮商量，就自己決斷了？”

“呵，本宮好歹是皇后，皇上還躺在那，她們就開始謀算他的江山了！”

皇后紅了眼眶，眼神卻格外堅定。

皇上的江山，決不能落在呂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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