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終，江晚棠也沒能從陸羨嘴里聽到什么八卦。

        因為江爸爸正好檢查完回來了，江晚棠連忙迎上去：“怎么樣？”

        護士跟她說，大部分的結果都要等第二天才能出來，所以要他們明天再來醫院。

        江晚棠點點頭，跟護士道了謝。

        江爸爸因為抽了血，又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明顯疲憊許多，他們幾人就一起回家了。

        葉齊依舊盡職地當個司機將他們送到別墅門口，江晚棠忽然想起來什么，連忙開口道：

        “葉先生今天就留下來吃個飯吧？”

        她看了眼陸羨，笑道：“你跟陸羨都這么久沒見了，也算是為了感謝葉先生的幫助，就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葉齊性格本身比較孤僻，原本想拒絕的他觸及道陸羨的目光，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

        “那就叨擾了。”

        陸羨：“……”

        江爸爸回房間休息去了，江晚棠從冰箱里找出排骨，打算拿它來熬個湯。

        客廳，陸羨和葉齊相對而坐，中間恨不得隔著條銀河。

        “葉齊，你不是還有論文沒寫。”

        “不著急，正好嘗嘗江小姐的手藝。”葉齊依舊看著他那個小小的筆記本，頭也不抬。

        “留下來吃飯也行，不許在棠棠面前提那些信。”

        葉齊終于抬頭了，他盯著陸羨看了好一會兒，仿佛在打量著什么新奇的東西。

        半晌，才慢吞吞道：“陸羨，你變了。”

        葉齊繼續點評：“變得有血有肉了……嗯，終于像個正常人了。”

        他認識的陸羨是一個極其理智，任何時候都可以冷靜地分析局勢，權衡利弊的人，非常漠然，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點兩人非常像，所以兩人的友情也持續了多年。

        然時隔幾年再次見面，葉齊發現陸羨的變化很大，他知道，這一切都取決于陸羨終于找到了他日記里的那個女孩。

        葉齊看向陸羨的表情頗為欣慰。

        陸羨：“……”

        他起身去了廚房，江晚棠正在煮湯，聽到他的腳步聲扭頭問道：

        “你怎么過來了呀？”

        陸羨走上前幫她洗菜，淡聲道：

        “總不能讓你一個人辛苦。”

        江晚棠搖了搖頭：“我爸爸的事情多虧有你們幫忙才能這么順利，不過是做頓飯有什么好辛苦的。”

        小姑娘的側臉柔和，認真地在做菜。長發被她用皮筋扎在腦后，整個人看起來溫柔極了。

        陸羨回神，將菜拿到一邊處理，不過好像情緒不高的樣子。

        江晚棠眨了眨眼睛，“陸羨，你不開心嗎？”

        陸羨略微抬眸，“怎么會這么想？”

        “唔……難道是因為葉齊？”

        江晚棠想來想去，好像只有葉齊了。

        “不是，”

        陸羨否認得很快，又問道：“胡蘿卜切片還是切絲？”

        江晚棠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切絲吧，方便一點。”

        又過了會兒，江晚棠偷偷瞄了一眼陸羨，然后故作夸張道：

        “哇，陸羨，你這技術都趕上大廚的水準了吧。”

        說完之后小心觀察著他的表情，不過殊不知她的小動作都被陸羨盡收眼底。

        “棠棠，你的菜……”

        江晚棠扭頭一看，瞬間驚呼出聲，慌里慌張地關了火。

        “哎呀我給忘了！”

        陸羨看著小姑娘手忙腳亂地忙碌著，眼里終于有了笑意。

        上前溫聲道：“我來做飯，你在旁邊待著就好。”

        江晚棠還以為是自己出糗了，有點不甘心。

        “剛剛那個是意外……”

        “我知道，沒有怪你的意思。”陸羨耐心解釋。

        “油煙對你皮膚不好，以后這種事情我來就行。”

        江晚棠恍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不過，怎么感覺陸羨他很懂的樣子？

        還有之前在醫院葉齊說的什么信，難道指的是陸羨的初戀？

        他之前有喜歡過的人嗎？

        江晚棠想到陸羨自己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就感覺，很會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么，江晚棠覺得自己心里有點酸。

        ……

        這個情緒一直持續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四人坐在一起，竟然每個人都格外的沉默。

        江爸爸睡了一覺醒來原本感覺挺好的，結果飯桌上的孩子們沒有一個吭聲的。

        心中頓時一沉，問道：

        “是不是醫院打電話過來了？要是有什么結果不用瞞著我。”

        江晚棠反應過來，連忙道：“不是的爸爸，醫院那邊沒有打電話，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剛剛就是一下子鉆牛角尖里去了，仔細想想，其實陸羨都二十六了，談過戀愛有過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說陸羨對她已經非常好了，他足夠細心包容，又為了陪她一起給爸爸看病連公司那邊都耽擱了，如此種種……即使心里還是有點小小的不順暢，江晚棠也都壓了下去。

        想通了之后，江晚棠的臉上又重新帶了笑意，給江爸爸夾了菜。

        “我今天就煮了湯，剩下的菜都是陸羨做的，爸爸多吃點。”

        她這點細小的表情變化，其他人或許沒注意到，但陸羨卻看在眼中。

        吃好飯后葉齊告辭，江爸爸攬了洗碗的活，江晚棠閑著無聊，就拿著手機窩在沙發里打發時間。

        陸羨坐在她旁邊，時不時看她一眼，過會兒又抬頭看她一眼，江晚棠依舊沒什么反應。

        于是他又往她身邊挪了挪，江晚棠皺了皺眉。

        “你擠我干嘛？”

        陸羨面不改色：“看電視。”

        江晚棠干脆起身，“那你看吧，我上樓去。”

        陸羨也不說話，跟著她上了樓。

        等江晚棠回到房間要關門時，被身后突然出現一只手擋住。

        “你又干嘛？”

        “你是不是不開心？”陸羨跟著她進了屋，反問道。

        江晚棠坐在梳妝臺前卸妝，聞言微怔，但很快就搖了搖頭。

        “沒有的事。”

        這梳妝臺原本是陸羨的主桌，被她臨時拿來充當梳妝臺了，上面擺滿了化妝品護膚品。

        陸羨就站在那看著她摘下耳環，又把發圈從頭發拆下來，瞬間長發如同瀑布一般散落。

        又見她拿梳子慢條斯理地將頭發梳順，拿出來一個簪子，就像變魔術似的隨手在腦后綰成了個低發髻，但比起馬尾，這種慵懶的低丸子頭似乎更加適合她，耳邊的碎發更是給她平添了幾分溫柔眷戀的風姿。

        陸羨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么，就那么安靜地看著她。

        直到江晚棠拿了睡衣要換，看了眼依舊杵在這兒的陸羨，忍不住出聲提醒。

        “我要換衣服了。”

        “沒事你換。”

        嘴比腦子快，江晚棠瞬間羞憤：“流氓！”

        陸羨忙回神，關上門之后走到她面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嗓音清潤。

        “跟我說說，今天晚上為什么突然不開心了？”

        江晚棠張了張嘴正要反駁，就被陸羨先一步道：“我看得出來，別想撒謊。”

        他不怎么說還好，這么一說江晚棠瞬間就想起他之前種種，當即就把話脫口而出：

        “你當然看得出來，這些話不知道都跟哪些小姑娘說過……”

        嘟囔完，江晚棠甩開陸羨的手就拿著睡衣準備去衛生間，被他一把扯住手臂，再往回輕輕一拽，人就倒懷里了。

        細腰被桎梏著，來不及掙扎就聽見陸羨沉沉的聲音。

        “你剛剛的話，什么意思？我跟誰說過。”

        狹長的眸子黑漆漆地盯著自己，江晚棠莫名生出一股心虛，移開目光。

        “我隨口一說……”

        “棠棠，你是不是誤會我什么了？”

        這是個肯定句，末了，陸羨又補充道：“是不是葉齊跟你說了什么。”

        江晚棠原本想搖頭，但想到那些信……她便點了點頭，直直道：

        “對，葉先生都跟我說了，你還有什么想解釋的？”

        “……”陸羨沒想到葉齊真的把話都告訴江晚棠了。

        想到那些信，他的臉上就不斷升起熱氣，耳廓滾燙，難得一見的青澀。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好再瞞著你。”

        “其實早在十幾年前我們就——”

        “砰！”

        樓下忽然傳來巨大的一聲響，打斷了陸羨的話。

        江晚棠連忙拉開門跑到樓梯口，就看到江爸爸捂著心臟倒在了地上。

        “爸爸！”

        她驚慌地大喊，飛一般地跑下了樓梯，跑到江爸爸身邊，語氣慌亂不已。

        “爸爸你怎么了？！”

        “你別嚇我！”

        陸羨就慢了江晚棠一步，連忙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又通知了葉齊聯系專家。

        江爸爸緊閉著眼睛，嘴里一張一合地不知道再說什么，完全沒有聲音。

        江晚棠不敢亂動，跪在江爸爸的身旁緊緊握著他的手，淚如雨下。

        陸羨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撫道：“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但女孩此時完全聽不進去，她滿腦子只有江爸爸，重復地說著：“爸爸，你千萬不要有事。”

        陸羨起身回房間拿好衣服還有江爸爸的相關證件后，救護車也趕到了。

        江晚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好在陸羨十分鎮定，與醫護人員說明了情況。

        急救室門口，江晚棠目光呆滯地盯著那亮起的燈牌，短短一個月里面，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等在門外。

        而她的爸爸，也再一次面臨死神的宣判。

        身上忽然被披上了一件外套，江晚棠僵硬地扭過頭，陸羨站在她身后，仿佛是她最堅強的后盾。

        “別怕，我們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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