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見識淺薄，具體有些什么東西，婢子也說不清楚，但想來應該都是極珍貴的。像有串珍珠珠串，那珍珠居然是粉色的，而且是一樣大小，婢子遠遠瞧了一眼，都覺得美的難以形容。還有鞋子上的珠子，據說是什么東珠，竟然有鵪鶉蛋那么大……”

        隨著丫鬟蘭兒一句接著一句的描述，淑妃的臉一點點黑了下來。

        祝思憐的臉更是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她們也不是沒有得過太后的賞賜，像祝思憐最受寵愛的時候，太后娘娘就曾賜過她不少的寶貝，卻沒有哪一次有這么豐厚的。

        只是去參加個選駙馬宴會而已，有必要這么夸張嗎？

        母女倆越想越氣憤。

        淑妃城府極深，縱使恨的牙齦出血，好歹面上還能克制。

        祝思憐雖然也有心計，但畢竟輸在年紀小，還難以做到像她那樣自由控制喜怒。

        重重一拍桌子，她扭曲著一張俏臉，破口大罵道：“祝靈韻那小賤人算什么東西，給我提鞋都不配，太后那老虔婆為了給那小賤人做臉，居然賜下這么多寶貝，她是老糊涂了還是得了失心瘋？她是不是忘了我們方家……”

        后面的話她沒能說完。

        淑妃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還警告的看了蘭兒一眼。

        蘭兒立刻低下頭，一副自己什么也沒聽見的樣子。

        祝思憐一把落下自家母妃的手，不滿道：“母妃，您干什么呢？我又沒有說錯……”

        “本宮還想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呢！”

        淑妃拿手指頭戳著她的腦門，語氣難掩后怕，“這里是皇宮，不是方家，你這么口無遮攔的，萬一讓人聽見了，難道是嫌咱娘兒倆死的不夠快？”

        祝思憐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闖下大禍，但她嘴上并不愿承認，“這是您的寢宮，里面全是您的人，就算聽見了又怎么樣，難道他們還敢出去胡咧咧不成？”

        說話間，她斜了在場唯一的外人蘭兒一眼，“除非她活膩了。”

        蘭兒哆嗦了下，越發埋低了頭。

        淑妃見她冥頑不靈，只能半提點半教訓的拍了她一下，“隔墻有耳不知道嗎？”

        祝思憐悻悻的哼了一聲，這才勉強忍耐住，不再言語。

        警告完女兒，淑妃這才轉向蘭兒，隨手拔下頭上的金釵遞了過去，和風細雨道：“七公主脾氣有點急，有時候難免有失言的時候，但其實本非出自她本心。剛剛應該嚇到你了，這個算作給你的補償，你別往心里去。”

        “婢子不敢。”蘭兒立刻跪了下來。

        淑妃紆尊降貴的走過去，親自將她扶了起來，又將金釵強行塞進她手里，看似溫和實則強硬的說道：“你要是不收，那就是在記恨七公主了。”

        蘭兒一僵，隨后將金釵默默收起，福身一禮，“謝娘娘賞賜。”

        淑妃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這就對了。”

        溫和的又安慰了蘭兒幾句，淑妃始才假裝不經意的說道：“對了，你再給本宮說說，太后娘娘都給九公主賞賜了什么吧。不知道具體叫什么沒關系，你形容下模樣就行了。”

        蘭兒也沒多想，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她只是做灑掃的粗使丫鬟，并沒有什么人會去特意防著她，她又是存了心要告密的，只要稍微多留意一點，就能將一切都觀察的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那些東西叫什么沒關系，淑妃家世非凡，一聽她的描述就能猜出。

        祝思憐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是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

        她只要打扮好自己就行了，用得著去管祝靈韻那個小賤人穿了什么嗎？就算知道了具體的搭配又有什么用，難道自己能叫她不那樣穿搭嗎？

        再說了，縱使真想使壞，直接買通人去把那些東西破壞掉就行，需要問那么細致嗎？

        這樣想著，祝思憐忍不住就翻了個白眼。

        淑妃看見了，但并沒說什么，而是將一切都打聽清楚，這才命人將蘭兒送出去。

        祝思憐早等的不耐煩了，這邊蘭兒前腳剛走，那邊她就皺著眉頭說道：“母妃，您浪費那個時間干什么呀？打聽清楚那個小賤人怎么穿怎么打扮，難道您還能叫她那天不那么穿著打扮不成？有那功夫，您還不如直接買通人，去把那些東西破壞掉呢。”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顯然早就憋壞了。

        “你呀，現在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淑妃不輕不重的教訓了她一句，這才耐著性子和她解釋，“這怎么是浪費時間呢？母妃不是一直教你，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咱們既然要對付祝靈韻，那自然要將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這樣才能做到一擊必中，一擊必殺。”

        兩個“一擊”，八個字，她說的溫聲細語，卻難掩凜然殺氣。

        祝思憐兩眼唰的一下亮了，“母妃，您是不是已經想到怎么對付那個小賤人了？”

        淑妃確實已經有了一個歹毒計劃。

        不過她并沒有立刻公布答案，而是端起桌上的清茶淺啜了一口，慢條斯理的問：“你知道對一個女子，尤其是尚未出閣的女子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嗎？”

        祝思憐愣了一下，遲疑道：“外貌？才情？”

        淑妃搖頭，一字一頓說道：“是清譽。”

        本朝風氣雖還算開放，但對女子還是有頗多束縛的。尤其是未出閣的女子，你可以沒有絕世容顏，可以沒有過人才華，但絕對不能沒有白紙一樣清白的閨譽。

        尤其是出身世家名門的女子，名譽甚至重逾她們的性命。

        世家名門女子都尚且如此，皇家作為至高存在，自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將心比心的說，九公主確實很會討人的喜歡，這是她的能耐之處。”

        淑妃先肯定了祝靈韻的長處。

        不等自家女兒黑臉，話鋒忽的又是一轉，“可就算她再能討人喜歡，若是做出當眾脫掉衣裳這種傷風敗俗的事，難道陛下還會再喜歡她嗎？人是很容易受環境影響的，屆時所有人都對九公主指指點點，深感丟臉的陛下只怕厭棄都來不及吧。”

        “可怎么才能讓她當眾脫衣裳呢？”祝思憐一語問到關鍵處。

        淑妃微微一笑，“本宮這里有一種藥，無色無味，但只要皮膚上沾上一點，就會奇癢無比，八尺壯漢都受不住，到時候往九公主衣裳上一灑，還怕她不當眾寬衣？”

        祝思憐遲疑的問：“您打算讓蘭兒下手？”

        淑妃點點頭，“她是祝靈韻宮里的人，人又沒什么存在感，不會有人特意防她。唯一令人詬病的是，她只是個粗使丫頭，沒什么見識，本宮怕她到時候搞混了，方才反反復復的追問她提點她，以便她能將那些穿著打扮記到骨子里，這樣就不怕弄錯了。”

        祝思憐這才恍然，由衷道：“母妃，您也太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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