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出為情殺人，四哥說的倒是輕巧。”佳玉仰頭，一滴清淚從眼角劃過。

        “為了一個煙花女子，和自己哥哥大打出手。害得國之儲君重傷，一個女子喪命。”

        要是現在胤禵出現在她的眼前，佳玉能拿一把刀，把他腦殼給開了！

        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直視著四阿哥：“這為的是什么情？我看倒是只有恨！”

        四阿哥低頭沉默不語，他早就知道自己這弟妹生性堅毅，性格潑辣。

        本想通過她，來掩蓋十四弟闖下的大禍。誰知她伶牙俐齒，絲毫不肯退讓。

        “主子逃了，那跟著伺候的仆人們怎么回事？”佳玉不放過一絲細節。

        “他們在彩云閣的大堂里尋歡作樂，根本沒陪在十四弟身邊！”四阿哥對這些刁奴已是恨極，將他們全部押入了大牢。

        佳玉幾乎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坐實胤禵這“違背人倫，殘害庶民”的罪名。

        削爵除位都是最輕的，被抓進宗人府里，貶為庶民。一大家子跟著他，去京郊守皇陵。

        那才叫真的慘，自己別說留個后路。若到了那種境地，除非假死脫生才能避禍，否則沒有別的路可選。

        佳玉狠心咬破自己的下唇，緊蹙的眉眼慢慢舒展開來。

        濃烈的血腥味充斥著口腔，刺激著她的大腦。

        電光火石間，疑竇乍現。

        “若說太子和十四爺是沉迷女色，調皮貪玩，才現身在這彩云閣。”她上下打量著四阿哥，“四哥你素來潔身自好，怎么會恰巧在這彩云閣，把控全局？”

        四阿哥輕蔑地笑出聲：雖然確實十四弟妹頗有急智，不同于尋常平庸婦人。

        但畢竟是消息閉塞的深閨貴婦，若她能行走于朝堂之上，便知皇帝已授命自己，全權清查王憲林貪腐之案。

        這王憲林，便是彩云閣的幕后老板之一。

        京中早有風言風語傳開，說這彩云閣便承擔著部分贓銀洗白的任務。

        他已經喬裝打扮，在這彩云閣駐扎許久。

        不過這些軍國大事，他不會細細地跟佳玉解釋。對于她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保住自己十四弟的性命。

        “你只需要知道，我在此出現是合法正當的行為。”四阿哥已經很不耐煩，“弟妹，你聽我的沒錯。將這個事情演變成一樁爭女丑聞，對大家都好。”

        佳玉倔強地偏過頭，在沒見到胤禵之前，她不會草率地作出任何決定。

        “我想看看那個清倌人的屋子。”佳玉攏緊了身上的披風，“讓我看看現場，你若真的是為你弟弟好，那就趕緊先找到他！”

        丟下這句話，佳玉轉頭就走。

        一看四阿哥那副對女子傲慢輕視的樣子，她就知道，與他共謀就是給自己找氣受，自我糟踐！

        盡管自己是他弟弟的正妻，不管自己說的有多么正確，他都會因為自己的性別而封鎖大部分消息。

        只想要讓自己，按照他給的方向去做……

        佳玉穿過重兵把守的院門，推開了那間充滿血腥味的屋子。

        尸體已經被抬走，但屋子里恐怖的景象還依舊留著。

        布幔上沾滿了血，地上一片凌亂。瓷器片炸的滿地都是，地毯上分布著一朵朵血花。

        梳妝臺上還殘留著大片血跡，鏡子上留了一個血手印。繼續往里走，入眼是一張床鋪凌亂的雕花床。

        紅被翻卷，床上懸掛著的香球還散發出陣陣香氣。

        如果忽略零星血跡，這無疑是一個剛剛被顛鸞倒鳳過的床榻。

        佳玉捂住了鼻子，驚悚的視覺景象和強烈的血氣味兒，讓她頓感不適。

        急匆匆走到屋外，呼吸新鮮空氣。新兒從廊下遠遠走來，神色焦急。

        “小姐，我按照你的吩咐。和后巷里的那些人家，了解了事情經過。”

        新兒貼在佳玉身邊，語氣中有隱藏不住的憤怒：“王爺真是太過分，大家都說他是這里的常客。”

        用手籠在佳玉的耳邊，新兒悄悄將經過說給佳玉聽。

        “就在不久前，這彩云閣里還人聲鼎沸。突然里面的花娘就大聲叫嚷，說是有人殺人。然后咱們爺就被人看見，披頭散發地從屋里沖出來。”

        佳玉很疑惑：“屋里就那清倌人一人？他一進這彩云閣，就只待在那女人的屋里，沒出來？”

        新兒點點頭，很確定地說道：“不會錯，東街斜角里第一家，就是在這彩云閣里拉皮條的龜公。”

        “我問的準準的，咱們爺滿身是血的沖出來。多少人都看到了，屋里確實只剩那花娘的尸體。”

        佳玉沉吟半晌，突然意識到這整件事情的不對勁。

        明明四阿哥暗含的意思就是，太子的傷也是胤禵造成的。但是他被撞破殺人之后，第一時間就逃離了彩云閣。

        而且進了這地方，就點了那清倌人作陪，他也沒時間去和太子碰面呀！

        新兒眼尖地瞧見了，外邊有一個縮頭縮腦的黑影。

        她大呵一聲：“哪里的宵小？在這探頭探腦做什么？”

        那黑影一愣，慢慢的從門外踱進來。

        是順天府尹，阿林保。

        “我見你們兩位弱女子在此，怕會出什么意外，就到這里看看。”他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佳玉沒把他放在眼里，向著新兒一人道：“看也看了，我看沒什么名堂，咱們先回府去。”

        阿林保想要攔她，但沒敢伸手拽她，只是硬戳戳地堵在她的身前。

        “你是什么人？敢攔我們福晉的路？”新兒看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就煩。

        “四阿哥說了，只是喊我來了解情況，并沒有我的什么事兒。”佳玉不稀得和他廢話，“你若有異議，盡管找四阿哥去。”

        “滾開！”佳玉瑩潤的臉龐，因為氣惱而染上薄薄的緋紅。

        阿林保癡癡地望呆了，腳步半分沒挪動。

        “走開吧你！”新兒狠狠撞向他的肩膀，將他撞得打了個趔趄。

        倆人也不同四阿哥打招呼，徑直坐上恂親王府的馬車，往回府的方向駛去。

        路上只剩零星的行人和幾個更夫，車子在玉清牌坊門下停了下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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