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是在對不起你自己
云霄仙門的外門大比每隔三年一次,內(nèi)門大比每隔五年一次。僅金丹以下的弟子可以報名。
內(nèi)外門的試煉都是用于更高級的管事或是長老篩選弟子用的。
像他們這樣鼎盛的門派,每年有太多求仙問道的人慕名而來。單看靈根,資質(zhì)上佳收入內(nèi)門,略差的自然是在外門。
還有不少雜役弟子,那是門派的底層生物。但哪怕是知道自己是去給云霄仙門打雜做工的,這些資質(zhì)極差的人也不愿意離去。
修仙是令人神往的。見識過了外面的世界,他們寧可留在大門派長長久久做個伺候人的雜役,也不愿意再回老家當個壽命淺短的凡人。
說不定打雜的時候就被哪位長老看上收為弟子了呢?誰都想一步登天。在云霄仙門,不說這些雜役、外門弟子,即便是內(nèi)門也人數(shù)眾多,競爭激烈。
在小門小派也許一個只有三種靈根屬性比較齊全的偽靈根都能捧著,但在云霄仙門只能做外門弟子。
云霄仙門內(nèi)門弟子最低的入門條件是雙生靈根(指二者不互相沖突的屬性),單靈根的內(nèi)門弟子更是多如牛毛。不少除了靈根極好,還有著特殊的體質(zhì)。
當然,能進入云霄仙門內(nèi)門的辦法除了入門篩選之外,就是外門大比。說是外門大比,其實雜役也可報名。
在大比中奪冠者可以選擇得到豐富的獎勵,或者是向一位內(nèi)門提出挑戰(zhàn),勝者繼承位置,敗者退去外門。
當然,內(nèi)外門得到的資源是有差距的,一般情況下,即便是外門大比第一的弟子,可能也打不過內(nèi)門的吊車尾。
并且這個挑戰(zhàn)的發(fā)起是要在大比結(jié)束之日,相當于連打兩場。此時奪冠的人已經(jīng)精疲力盡,而被挑戰(zhàn)的內(nèi)門弟子卻是精神奕奕。
所以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選擇挑戰(zhàn)內(nèi)門弟子,大都是拿著獎勵走人。畢竟打不過的話,得罪了內(nèi)門弟子不說,連東西也泡湯了。
“師父,這……以我現(xiàn)在的水平能做到嗎?”陳胖子遲疑地問道,“況且我已經(jīng)成為您的記名弟子了,我再去參加外門大比,是不是對別的師兄弟不好?”
外門大比的目的就是展露自己的本領(lǐng),內(nèi)門大比也一樣。比試的目的并不是要奪冠,而是為了博得長老的青睞。
在比試上表現(xiàn)出色的弟子可能會被長老們看中,從而收為記名或者是親傳弟子。
哪怕沒有做成徒弟,只是得到大能的一句指點也能讓這些弟子獲益匪淺。雖然幾乎沒有大能來看外門弟子的比試,但宗門的管事們會。
外門弟子資源本就少,而結(jié)丹是一個坎兒,也許他們窮其一生都無法靠自己修煉到金丹期。
他們的居所靈氣稀薄,他們的收入也不足以購買能夠助他們修煉的丹藥。
拜一個管事為師,以后就有可能繼承他的衣缽,這對于外門弟子或者雜役來說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jié)果了。
陳胖子已經(jīng)是裴乾的記名弟子,并且裴乾還這樣精心培養(yǎng)他,他從裴乾這里的受益,已然超過了普通的記名弟子能得到的份額。
雖然沒有明文規(guī)定有師父的不能參加大比,但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如果他再去參加外門大比,不僅對那些沒有師父的弟子不公平,更是對裴乾的侮辱,就好像——就好像他很不滿裴乾,想換個師父一樣。
陳胖子是非常老實的人,雖然是裴乾叫他要這么做的,他還是心里覺得愧疚。
“你覺得修仙是公平的嗎?”
“啊?師父,這是何意?”
“修仙從來都不是公正的,在外面,修為就是一切。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語權(quán)。哪怕你千辛萬苦得到的靈寶,比你高級的尊者或是有尊者撐腰的人想要,你就得雙手奉上。”
“而在宗門里,資質(zhì)就是一切。就像弟子選拔,宗門只看資質(zhì),任你多么努力都不會得到認可。你看,即便是外門大比的第一想挑戰(zhàn)內(nèi)門弟子,也會輸在疲憊上!
“因為他們知道,哪怕給了外門弟子足夠的時間休息,他也打不過傾盡資源養(yǎng)出來的內(nèi)門弟子。這樣不如速戰(zhàn)速決!
“即便這內(nèi)門弟子是個草包,外門弟子僥幸勝了,但修煉是看資質(zhì)和悟性的。資質(zhì)差的修煉幾個月,可能都不如那些天賦好的一天所吸收的靈氣多。宗門想要的從來都是天才!
裴乾停下腳步:“你資質(zhì)平凡,悟性不佳,即便苦練也不成氣候!
“師,師父?”陳胖子被他打擊得身形不穩(wěn),腳下踉蹌,他苦澀地低下了頭,“對不起,師父……”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抬起頭來!”裴乾定定地看著他。
“你雖然資質(zhì)平凡,悟性不佳,但你一直在勤勉修煉。外面一個月,你在芥子小世界堅持了三年苦修,拿到重劍,你為了適應又花費了半年練習臂力!
“鍛體時,我看著你起早貪黑,在烈日和狂風中淬煉自己,皮膚被燒傷,被割裂,你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像頭豬一樣丑陋!
“我也看到你為了練習重劍,手臂肌肉撕裂,血流了一地,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嚎叫得難聽。你還抱著劍睡覺,把自己的尿壓出來了,真是不堪入目!
陳胖子哪知道自己修煉時還會被師父偷窺,被他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難堪地恨不得鉆進地里。他心里填滿了悲哀:
這樣的丑態(tài)竟然全部暴露在師父面前,師父這樣光風霽月的人,竟有我這樣不堪的徒弟!他一定失望極了。
陳胖子的頭越來越低,他聽裴乾說著,咬著牙不敢發(fā)出聲音,任由眼淚從眼眶中滑到地上,鼻涕拉得老長也不敢擦。
“你付出的汗水血淚我全都看在眼里。但你現(xiàn)在卻連一個小小的外門大比都不敢去!這樣你還想修仙得道?”
“我再說一遍,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你流過的汗,流過的淚,流過的血!”
陳胖子呆呆抬起頭瞪大眼睛:“師,師父……”
他還以為裴乾的責罵之后就是要解除師徒關(guān)系,叫他去參加外門大比也只是一種委婉的說法。沒想到裴乾在對他的努力做出了肯定。
“師父!師父!”陳胖子又哭又笑,鼻涕都流進嘴里了也顧不得擦。
裴乾被他惡心得夠嗆,趕緊撇開眼:“師什么師!我就問你外門大比你比還是不必?不比早點滾蛋,我這里容不下不思進取的廢物。”
“比!師父,我要比!我還要拿第一!”陳胖子哭著喊出這句話,他拿袖子胡亂抹了抹臉,“師父,你別不要我!”
也不知是陳胖子的丑態(tài)還是他的決心娛樂到了裴乾,他嘴角微微勾起,輕快地哼道:“好,我不會把你除名。”
“但我要你拿了第一,去挑戰(zhàn)梅辛!
陳胖子一驚,內(nèi)門人才燦若繁星,只說去歲收的那一批弟子,進入內(nèi)門的就足有四十多個,最差的也是雙靈根。
而內(nèi)門弟子的排名是內(nèi)門大比中的排名,每五年一動,不提那些已經(jīng)成為大能或大能弟子的,刨除新進內(nèi)門的這幾批,榜單共排到471位。
這其中不乏卡修為等級故意呆在內(nèi)門的,比如說梅辛。他是筑基大圓滿,排在第63位。陳胖子知道,梅辛是看上了二長老親傳弟子的位置。
或者說不止是梅辛,許多人都看中了這個位置。
二長老洛深是武力值僅次于裴凌波的化神大能,也有人說他早就已經(jīng)突破合體期,只等這次出關(guān)就是渡劫期大能了,修為深不可測。
他座下還未收任何一個弟子,又是云霄仙門的執(zhí)法長老,可以說手中隨意漏點資源都能把條蠢豬捧成金丹,怎能叫人不眼紅?
哪怕是得他青眼相看,收做記名弟子,輩分上也是其他人的師叔了,更能和陳一凡、葉銘之類的天之驕子稱兄道弟。
而今年正值一個十五年之期,既有外門大比,又有內(nèi)門大比。小道消息傳聞二長老會在今年內(nèi)門大比之前出關(guān)。
多少雙眼睛就盯著這個內(nèi)門大比呢。要陳胖子把梅辛從內(nèi)門弟子的位子上趕下來,裴乾這招可謂殺人誅心。
陳胖子再笨,此時也領(lǐng)會了裴乾的意思:“您是說……”
“難道你不想報仇嗎?他是怎么對你的?想想現(xiàn)在還在沉睡的小鼠,想想你曾經(jīng)吃過的那些苦。”
“就因為他有天生的資質(zhì),他能夠進入內(nèi)門,他可以對你為所欲為,你的小寵瀕臨死亡,你身受重傷,卻不會有人罰他,因為他是內(nèi)門弟子!
“你看,他們最多是找一個替罪羊送進無望峰,而他依舊能逍遙地過他的日子,因為他是內(nèi)門弟子,即便他的舅舅不是執(zhí)法堂管事,其他人也不會為了你去得罪一個有著無限可能的‘內(nèi)門弟子’!
“他做了多少惡事永遠不會被人知曉,而這一切,都是基于他內(nèi)門的身份。”
“你就不想叫他失去這個依仗,像一條蛆蟲一樣被打落泥地,從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嗎?”
此時的裴乾面帶微笑,眼中卻不含一絲笑意。他就像一個天生的惡魔,在引誘著迷途的羔羊墜入深淵。
陳胖子攥緊了手中的玄鐵重劍,他認真地看著裴乾:
“師父,我會參加外門大比,我會拿到第一,我要挑戰(zhàn)梅辛,我要堂堂正正的打敗他!但我不要內(nèi)門弟子的位置。我不需要這樣羞辱他,我只要他把自己的罪證告知天下!”
裴乾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你一個外門打了他的臉就已經(jīng)是莫大的羞辱了,還叫“不需要這樣羞辱他”?
而且他這個記名弟子太過老實了,到這一步還是想的要把梅辛的‘罪證’公開,難道他真以為其他人不知道梅辛做的那些破事嗎?
這些人只不過不愿意去管罷了。大能不會關(guān)注這些小事,而管事的也不在乎。只要不觸犯他們的利益,何必去得罪一個有能力的內(nèi)門弟子?
但裴乾很喜歡這樣的陳胖子。他的幾個干爹帶著濾鏡看他,總說他是“一顆赤子之心”。
在他看來,陳胖子這樣才是名副其實的赤子之心。重情重義、踏實肯干,最重要的是他有仇報仇,卻不過分狠戾,即便是受了那樣的委屈,還保持著一顆向善之心。
“很好!你真的很好!”裴乾贊嘆,雖然天真又笨拙,但陳胖子實在對了他的胃口。
陳胖子還以為裴乾在說自己夸下的?冢峙呐男馗骸皫煾福覍χ貏σ呀(jīng)領(lǐng)悟了一些,請你給我特訓,我不能在比試上給您丟臉!”
“這是自然。”裴乾頷首,露出一個小惡魔似的微笑,他當然會“好好訓練”陳胖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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