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存活第十七日
李欣悅眉眼彎彎,能寫出這一手字的,就只有他了。帶著柳綠拐了個彎,往側門走去。
柳綠仔細觀察姑娘的樣子,大概猜得出是誰寫的小紙條,什么也沒說,跟著姑娘走了。
李欣悅剛走出側門,一雙大手驟不及防從后面拉住她。小姑娘被嚇著了,險些叫了起來,那人在她耳邊輕聲道:“別怕,是我。”
她嘴巴被捂住,不好說話,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任銘浩松開手,眼底有幾分不舍,這還是他第一次摸小姑娘的臉呢。
李欣悅每時都在暗示自己,千萬不能跟任銘浩交往過密。借著夜色,悄悄往后退了兩步,“世子這么晚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任銘浩把她的動作收歸眼底,卻沒有往前一步。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給了柳綠,“這是玉露膏,用于祛疤凝脂。”
玉露膏的名字,李欣悅還是有所耳聞的。
此藥膏用來祛疤最好,便是毀了容的人用,也能恢復八分。若是平時用,尤其是女子,日子久了,皮膚會更光滑。可玉露膏價格昂貴,一般是高門貴族才用得起。
這個東西分量太重,她收不起,也不敢收。
“下午大夫來過了,說傷口不嚴重。任世子的好意,我心領了,藥膏還是請世子拿回去吧。”李欣悅從柳綠手里拿過來,還給任銘浩。
任銘浩是不可能收回的,也知道她不會收下,“這玉露膏,是我娘差我送來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李欣悅覺著手里仿佛拿著千斤墜。
任銘浩似乎還覺著不夠,“若是不想要,我亦可以拿回去還給娘。”說著,便伸手把小瓷瓶拿回去。
“不、不必了!玉露膏我收下了,我很感謝侯夫人,煩請世子替我轉告。”李欣悅猛地縮回手,卻也沒有把小瓷瓶交給柳綠保管。
“好。”任銘浩眼底含笑,又裝作不在意,問了個困擾他整日的問題,“你今日,為何會跟齊姑娘一同出去?”
李欣悅抬眸,面泛難色,猶豫道:“世子……世子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任銘浩失笑道:“我倒想知道,你想說什么假話來誆我?”
“不是不是,”李欣悅連忙搖頭,小聲道,“今日我剛起床,齊表姐就來找我了,說想跟我一起去挑侯爺壽宴的衣服。爹爹沒說過要帶她去,是她自己來的,我、我也沒辦法……”
“我知道不是你。”任銘浩點頭。
李欣悅性子軟,很難拒絕別人,尤其那人還是她表姐。李同庚至今仍沒幫齊氏母女另找院子,其中的蹊蹺她不說,他也就不問。總有一日,她會主動開口的。
“你以后要是見著這些事,立馬跑得遠遠的,別再被傷著了。”任銘浩低聲叮囑。這次幸虧傷的是手臂,這要是傷著臉,可不是這么簡單了。
李欣悅乖巧點頭,“那位夫人怎么樣了?可有她家人眉目?”
“請了大夫來看,說是失心瘋,開了幾副藥。那夫人力氣大得很,兩三個獄卒才能按住她。”小姑娘岔開話題,他也由著她。
自己的媳婦,當然得自己寵!
“那夫人的衣服料子不是尋常人家,別擔心了。”
李欣悅點頭,覺著夫人挺慘的。她嘴里一直念叨著孩子、孩子,可能是接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吧。又想起一件事,抬眸問道:“我離開后,殿下可曾對你說過什么?”
當時任銘浩氣勢挺嚇人的,甚至還有一種當眾指責張杰書的意思。他為她出頭,她很感激,更不愿他因此被張杰書記恨。
“殿下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同我一般計較。”任銘浩嘴角微微上揚。小姑娘還是很在意他的,都知道主動關心起來了。
“此話當真?可有同殿下賠罪?”李欣悅有幾分不信。
尋常人被當眾指責,惱羞成怒也是有的。張杰書是太子,被身為下屬的任銘浩毫不留情說了一頓,在兩個姑娘面前沒了臉面,心里惱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我已經跟殿下賠罪了。”任銘浩覺著李欣悅特別可愛,按下想捏她臉的沖動,“好了,時候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好吧,那世子也請回去吧。”這件事李欣悅幫不上任何忙,只好點頭告辭。
任銘浩沒動,打算等她進去后再離開。
誰知小姑娘走了幾步,忽而轉過頭來,小聲對他說了句路上小心。趁著少年尚未回神,拎起裙角,飛快從他眼底下逃走。
木門厚重的聲音,也沒能喚醒還沉醉其中的任銘浩。
借著燈籠微小的燭光,少年清晰看見她雙頰微紅,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里,他只看得見小姑娘對自己的擔憂。
任銘浩低聲笑了出來,這小姑娘還真是可愛得很,越發讓他不想放手了。望了眼緊閉著的大門,默默打起了幾日后自家父親壽宴的主意。
李欣悅做賊般逃回了屋子,一路上膽戰心驚的。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平日里常跟哥哥們說這話,可到了任銘浩這里,她怎么就這么緊張呢?
還沒等她想到些什么,柳綠進來道:“姑娘,老爺看姑娘來了。”
話音剛落,李同庚在外頭等不及,“悅悅,傷口怎么樣了?深嗎?來給爹爹瞧瞧。”
李欣悅連忙走出去,“大夫來看過了,說沒什么大礙,不會留疤的。”
李同庚十分堅持,勢要看到傷口才肯罷休,“爹爹不信,讓爹爹看到傷口才行。”
“好。”李欣悅卷起袖子,露出那道淺淺的傷口。
李同庚仔細觀察后,才徹底放下心。看見李欣悅先前放下的小瓷瓶,放在手中掂量掂量,“這里邊裝著的,就是從大夫那里拿來的藥膏吧?”
“不是,這是……”少年的名字即將脫口而出,李欣悅及時停住,換了個說法,“這是侯夫人送來的,說是玉露膏。”
聽見名字,李同庚手沒忍住抖了抖,裝作淡定,實則小心翼翼把小瓷瓶放回桌上,“既是侯夫人送來的,就別辜負了侯夫人的好意。”
心下卻在思索,任銘浩前腳剛救下女兒,侯夫人后腳就送了藥膏過來,這小道消息是不是傳得太快了些?這幾日,他不會又來找女兒噓寒問暖吧?
“爹爹說的是。”李欣悅點頭同意。
“好了,爹爹回去了,悅悅這幾日好好歇息,過幾日便是侯爺壽宴了。”李同庚起身離開。
他這趟主要想看女兒的傷,其他事已經聽二兒子說過了。至于齊辛安,他也吩咐過兒子,明日讓他去探任銘浩口風。帶不帶齊辛安去,到時再說。
“爹爹也早點歇息。”李欣悅把李同庚送出院子,回去望著小瓷瓶發了會兒呆,就睡下了。
幾日后,冠軍侯府門前車馬不斷,陸續出現手握權勢之人,身邊也帶著一兩個精心打扮的姑娘。這些姑娘或眉目傳情,或含情脈脈,目光都在那一道挺拔的身影上。
她們都在心里暗自猜測,任銘浩是在等誰呢?
有幾個膽子大的姑娘,前去詢問。任銘浩一心盼著能早些見到李欣悅,哪里會理會其他人了?直接轉頭吩咐小廝,把姑娘們全部請進府里。
終于,李同庚父子三人騎著馬,緩緩進到任銘浩的視線。
先下馬車的是齊辛安。
她穿著正紅色上襦,藕色襦裙的裙擺處,用彩色絲線繡上錦鯉,雙臂一條紅色披帛。面上的妝容極其精致,眉間貼了紅梅妝,左右各戴一支金步搖,更顯得她嫵媚動人。
有了齊辛安的驚艷,后面出現的李欣悅顯得尋常多了。
李欣悅同樣穿著齊胸襦裙,顏色也比齊辛安的素凈許多。襦裙自上而下暈染出粉色漸變,裙擺和衣袖皆繡著銀杏葉。妝容極為簡單,三千青絲上戴了支銀杏發簪。
眾人只被齊辛安的艷麗吸引,可任銘浩眼中自始至終僅有李欣悅一人。
他一直都知小姑娘長得好看,今日裝扮一番,更是把她自身的素雅全部襯托出來,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新。
少年快步走到李同庚面前,斂眸行禮道:“晚輩見過伯父。家父刻意囑咐晚輩,前來迎接。”
李同庚這次不敢有疑,忙回道:“世子客氣了,在下不過一平庸之輩,擔不起侯爺厚愛。侯爺、世子應該等了許久吧,實在是在下的過錯。”
“伯父謙虛了。”任銘浩飛快看了小姑娘一眼,才轉身帶路,“伯父這邊請。”
李同庚點頭,示意李德峰兩兄弟看好兩個姑娘。
到了一個小花園,李欣悅兩個姑娘就跟他們分開走了。任銘浩帶著李同庚父子三人去見冠軍侯,兩個小姑娘則由侯夫人身邊的媽媽帶去后院說話。
進到屋子后,齊辛安的長相衣著,同樣引起不少人注意。
李欣悅站在一旁,乖巧請安,打算默默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侯夫人卻叫住她,“悅丫頭,快過來挨著我坐。”
一些消息靈通的夫人,早已知曉她是任銘浩親自去門口接來的,加上侯夫人待她與旁人不同,不由得為自己女兒籌謀,“侯夫人,恕我眼拙,不知這是哪家的富貴千金?”
見有人出聲,一些想討好她的人也趁機踩一腳,“這位夫人快別抬舉了,京中三品大人們的姑娘有哪個是夫人沒見過的?那兩個丫頭片子,怕是塞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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