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存活第四十四日
跑道上,微風(fēng)輕輕揚起李欣悅耳邊的發(fā)絲,撫到少年面上,他卻覺得這風(fēng)吹到了他心里,癢癢的。
“那日的事是真的,不是誰胡謅出來的。”任銘浩怕小姑娘緊張,刻意開了個新話題。
李欣悅被人拋上馬背,在少年翻身上馬后下意識抱住他。任銘浩開口說話時胸膛微微震動,她才發(fā)覺兩人是什么姿勢。
一想到自己扒著任銘浩不放的樣子被看到,小姑娘臉皮薄,立即放開他,端正坐好。
他這般沒頭沒腦,李欣悅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只好問他:“世子說的是什么事?”
“選伴讀那日,送你出宮后,我的確去了三公主那里。”任銘浩面上云淡風(fēng)輕,實則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
悅悅對男女之情不怎么了解,他又說得這般含糊,她能聽得懂自己真正的意思嗎?
李欣悅半低著頭沒說話。
那日她被三公主幾番敲打,多次暗示要有自知之明,別妄想不屬于她的東西。李欣悅后來見到任銘浩時確實慌了,還因著三公主跟他耍脾氣。
如今任銘浩跟她說,他確實在三公主面前大鬧一番。
他是為了自己,才得罪三公主的……
李欣悅抿了抿唇:“世子出手救了我好幾次,現(xiàn)在又為了我得罪三公主,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世子……”
小姑娘說得有些慢,似是在深思熟慮些什么。卻不知,任銘浩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來了。
這句話他看過的!
在那些寫著英雄救美的話本上看過的!
接下來悅悅要說的豈不是以身相許了!?
他準(zhǔn)備好了,是真的準(zhǔn)備好了!
來吧,悅悅快說愿意嫁他吧!
李欣悅忽地仰起頭看他,眸子里滿是認(rèn)真,仿佛是個在跟長輩約定事情的孩子:“世子也到了成家的時候,若是世子歡喜哪家的姑娘,我定會當(dāng)好世子的紅娘的!”
她到現(xiàn)在都沒聽見任銘浩跟哪家姑娘走得近,料想定是他長得兇又冷冰冰的,嚇到他的白月光了。任銘浩待她極好,數(shù)次出手救她。她能做的,便是幫他跟他的白月光親近起來。
報答任銘浩是好事,她也不知為何,每次想到他那個不知名的白月光,心底就有幾分不愉快。
“好!等等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少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忽然驚覺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看小姑娘恨不得把認(rèn)真二字寫到臉上,任銘浩還是不敢相信,不死心地問:“就這些!?”
為什么悅悅的想法老是跟話本上寫的不一樣呢?!
果然還是他說得太含糊了!
他們二人離得很近,再稍微往前一些,李欣悅的鼻尖就碰到少年的下巴。因此,她清晰地看見,那雙狹長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怒意。
李欣悅小聲道:“若是世子覺著不滿意,我們可以再慢慢商量,一切好說……”
小姑娘怯生生的模樣,叫任銘浩心里憋了一口氣。他故意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這報答,我還真不滿意。”
他只想聽見小姑娘要他給十里嫁妝當(dāng)報答。
少年的臉忽然在眼前被放大,李欣悅下意識往后退了退。腳下什么也沒踩到,這才想起,自己是被任銘浩丟到馬背上的,她不會騎馬,更加不敢動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任銘浩溫?zé)岬臍庀⒕屯略谧约侯~頭上……
小手柔柔地抵在他胸膛上,李欣悅頭回避少年的目光:“我的命是世子救的,世子想要什么報答,我、我都不會拒絕的……”
小姑娘的聲音略帶著哭腔,險些沒把任銘浩的心給揉碎。他便是此時提出娶她,她也是為了報恩才答應(yīng),根本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她才嫁的。
任銘浩不想逼她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包括他們的婚事。
“你別怕我,便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任銘浩緩緩坐正,腦海不斷閃現(xiàn)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以及那雙紅唇。
他是有那么一刻沖動想低下頭去的。
少年吐出一口氣,想把腦海里的其他想法全部丟出去。
李欣悅默默離他遠(yuǎn)了一點點,小聲解釋:“我只怕世子生氣,樣子好兇……”
任銘浩的長相原就偏兇,生了氣板起來臉,活脫脫就是個冷面閻王。就算他長得好看,也不能掩蓋他生氣時的可怕。
小姑娘委屈得就是個拿不到糖的孩子。
可就是這樣一句話,輕輕撥散了任銘浩的怒意。把表情放緩,他柔聲哄道:“以后我不會了。”
嗯,只要有悅悅在場,他絕不生氣。等悅悅走了,他再慢慢算賬。
“嘶嘶——”
“小妹、世子小心!”
聽見李德勝的驚呼,李欣悅轉(zhuǎn)頭,只看見一匹棕色的大馬發(fā)了狂,四處撒腿跑。
任銘浩一眼就認(rèn)得,是三公主的馬!
“嘶——”
清荷也被驚到了,兩只前蹄高高抬起,似乎要把背上的人都甩下去!
“抱住我了!千萬不能松手!”
任銘浩雙手扯著韁繩,夾緊馬腹不讓他們都被清荷甩下去。他自己被甩下去倒沒什么,在邊疆當(dāng)兵打仗時受傷便是家常便飯。
可他舍不得悅悅受一點點傷!
他一直惦記的小姑娘就該被他精心呵護(hù)著!
“別怕,我不會叫你受一丁點傷的!”
李欣悅想也沒想就按著任銘浩的話去做,死死抱著他:“世子也別傷到了。”
她聽二哥說過,從馬背上摔下來,最好的結(jié)果便是摔斷腿。這要是不小心摔到馬旁邊,一蹄子下去,可能連命都沒有!
任銘浩是她很重視的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他遇到了危險,自己怎么可能拖累他?!
清荷把人甩不下去,轉(zhuǎn)而發(fā)瘋了似的左右狂奔起來。
任銘浩冷著臉,一邊死死拽著韁繩,一邊竭力安撫清荷。
“別怕。”任銘浩低聲安慰李欣悅。
小姑娘初次騎馬便遇到這種情況,怎么可能不怕?她不懂得騎馬,卻又一聲不吭,叫任銘浩更擔(dān)心她了。
李欣悅緊緊閉著眼,在任銘浩懷里拼命點頭。想起他看不見,顫抖著擠出一個鼻音:“……嗯。”
小姑娘整個人都在他懷里顫抖,任銘浩恨不得立即就讓清荷安靜下來,然后把他的小姑娘摟在懷里輕聲安慰一番!
悅悅還未及笄,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他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出事!
可一旦他急了,清荷是最先知道的,這樣悅悅會更危險!
任銘浩緊抿著唇,不斷拉著一側(cè)的韁繩,同時放緩呼吸,極力讓自己放松下來。
李欣悅死死咬著嘴唇,不敢讓自己發(fā)出一點聲音,怕任銘浩聽了去會分心照顧自己。
她不想死,更不想任銘浩死!
不知過了多久,任銘浩小心吻著小姑娘的長發(fā),輕聲道:“好了,清荷安靜下來了,一會兒李兄弟就會抱你下去的。”
李欣悅還是死死抱著任銘浩沒放,直到聽見李德勝的聲音,眸子才小心張開一條縫隙。
第一眼便看見往上伸手想抱住自己的李德勝,還有身后明顯松了一口氣的六公主和莫如月。
小姑娘放開任銘浩,立即朝李德勝撲去。站在地面后,還特地往身后看了一眼,確認(rèn)任銘浩沒事后,像個孩子般在二哥懷里哭個不停。
“二哥……嗚嗚嗚……”
任銘浩翻身下馬,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方才那一眼,他看見小姑娘臉都嚇得白了,下唇被咬得滲出了絲絲血跡,可想而知她當(dāng)時是有多害怕。
“不就驚了馬么?用得著這般夸張嗎?若不是有你礙著,世子會馴服得更快。”三公主輕蔑地向下撇了撇嘴。
哼,怎么就沒摔死李欣悅那個賤人呢!
這次算李欣悅福運好,遇上任銘浩這個馬術(shù)了得的人救她。
她方才遠(yuǎn)遠(yuǎn)看了全過程,是有些提心吊膽。但任銘浩不愧是她千挑萬選后看上的駙馬,身手出眾是不必說的。她倒不怕任銘浩會出什么事,只怕會被李欣悅連累。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任銘浩還想著要怎么去找幕后黑手算賬呢,結(jié)果她倒是個蠢的,竟自己跳出來。三公主既然想找死,他為何不成全她?
“臣倒是有一事想問三公主。”任銘浩眼底閃過幾分血色,“這些馬匹,臣都是特意挑了些溫順的。若不是有人故意刺激它們,是不會受驚的。三公主的馬,又是如何受驚的呢?”
三公主心底一驚:“我堂堂公主,又怎會在意一只畜牲的事?”迅速回想自己哪里露了破綻,確定沒有后,反而咄咄逼人起來:“本公主尚未追究世子的失責(zé),世子反而在這里質(zhì)問起本公主來了?難道世子以為,是我要害你們嗎!”
“可確實是三公主的馬先受驚,才嚇到好幾匹馬的。”莫如月?lián)P著下巴。
動物都是有靈性的,憑什么三公主就能一口一個畜牲地叫它們?
難道就因著她是公主就該身份高貴看不起所有生物?
還是說因著她是個人會說話,而馬是動物不能說話反駁她?
“還請三公主在殿下面前,給臣、給李姑娘一個解釋。”任銘浩面色愈發(fā)冰冷。
就因為他喜歡悅悅,只對悅悅好,三公主就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下此毒手。可想而知,三公主這是多么的蛇蝎心腸。
這種姑娘莫說要他娶回去,便是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
“世子是認(rèn)定了,這件事是本公主做的?”三公主冷哼一聲。
她是個傻子才會認(rèn)!
她從未覺得這件事是自己的錯。唯一后悔的,便是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威逼任銘浩。她強行把任銘浩留了下來,就算被他看見自己動了手腳,可那時他也來不及去救李欣悅了!
她就想李欣悅死!
只要李欣悅死了,任銘浩才會把心思都放到她身上!
她貴為公主,怎么可能比不過一個動動手指就能捏死的平民?
真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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