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存活第五十一日
□□遠遠看見小妹身后跟著任銘浩,就知道這不是個好差事,偏吩咐他的人是萬不能得罪的。橫豎都是死,他干脆把心一橫,聲音卻越說越小,“軍中急報,侯爺讓卑職請將軍進宮面圣……”
任銘浩覺得快氣炸了。
他好不容易把人騙出來,這才多久就喊他回去商量軍事?其他人就算了,他這位父親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軍務是他這個侯爺決策不了,要他這個將軍協助的?
父親自己有媳婦了可他還沒著落呢!
“軍事要緊,世子還是隨二哥哥進宮吧。”李欣悅輕咬嘴唇,幃帽下的手攥了攥帕子。軍政緊急,耽誤些許都不知會發生什么。哪怕她才出來一小會兒,哪怕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必須讓任銘浩離開。
任銘浩沒說話,周身氣壓低得不像話。李欣悅離他最近,自然感受得到,自家二哥早早躲在石子身后不敢說話,指望他是不可能的。
小姑娘悄悄撩起幃帽一角,仰頭對任銘浩甜甜一笑,安慰道:“以后日子長得很,我們之后再找時間一起出來不就好了嗎?”
任銘浩聽到想聽的話,被擾了興致的不悅總算拂去幾分,面上不冷不淡嗯了一聲。她撩起幃帽的那一笑,盡管竭力掩飾眼中的不舍,他還是看見了。他的悅悅向來是個貼心暖寶兒,怎么舍得看他難過?
他看著她,動作小心地幫她整理幃帽,“好。我跟李二兄弟進宮,讓石子送你回府,這樣可好?”
李欣悅戴著厚重的幃帽,看不清少年用什么樣的眼神看自己,卻不妨礙心底的喜悅一點一點升起,就像等待許久的曇花,在夜里看它雪白的花瓣如何緩慢張開,純潔爛漫,流連忘返。她抿了抿嘴角,壓下了往上勾的弧度,壓不住聲音里的欣喜,“世子心思細膩,安排向來是極妥當的。”
任銘浩眼底的柔情多了一分,趁沒人注意,往李欣悅那邊傾了傾身子,壓低聲音:“能否把清荷借我一用?稍后定當親自送還。”
他刻意咬重“親自”,就是想重申自己是把她捧在手心上,珍而重之。
李欣悅被少年大膽的舉動嚇到,腦海瞬間變得空白,沒怎么留意他后半句,只愣愣點頭,“嗯、嗯……都聽世子的……”
任銘浩看不見小姑娘表情,可她嬌憨的動作難得一見。他很想把幃帽拿下來,把她的神情看個真切。看她的眉毛是怎么彎的,看圓圓的杏眼是怎么睜大的,看粉嫩的小嘴是微微張開還是閉上的。
但他沒有。
他是個極自私的人,不愿心上人的一切被人瞧去。他們周邊圍著這么多人,還有一個時刻盯著的莫魯,更不愿意揭開一窺究竟。
任銘浩狹長的眼睛多了幾絲笑意,聲音些許嘶啞,伸手扶正被風吹歪的幃帽,趁機在她耳邊輕聲道:“今日掃了興致,是我的不是。日后定會尋個時間補償,悅悅可不許惱了我。”
沒等李欣悅反應過來,任銘浩大步走到清荷邊上,翻身上馬揮鞭的動作一氣呵成。
□□見狀連忙上馬去追任銘浩。
柳青上前,看似扶著李欣悅,實際拖著她往前走,“姑娘,我們也該回了。”
李欣悅被推拉著坐上馬車,反應遲鈍地摸了摸狂跳的心臟,劇烈跳動得仿佛下一刻就能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馬車走了好一會兒,李欣悅才漸漸緩過來。直到現在,她都覺著那人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呼出的氣息仿佛透過幃帽直接噴灑在耳邊。不知是她尚未回過神,抑或那不是錯覺,李欣悅總感覺能在那短短的一段話中聽出寵溺,細微而顯得珍貴。
她忽而傻笑起來,小聲重復念著自己的名字:“悅悅、悅悅……”
莫如月先前說漏嘴,李欣悅才知他不是一直喊自己李姑娘,也曾小心幻想過,會在什么樣的時間、什么樣的情況下聽到這句“悅悅”,卻從沒想到今日這樣的場景。當那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李欣悅忽然覺得耳邊有什么東西一下子炸了,像冬日的煙火,在最高點綻放最美的花朵,她的心也跟這朵焰火一樣絢爛。
她沒想到,他竟注意到自己藏起來的情緒,還說以后給自己請罪。李欣悅自問把情緒藏很好,連二哥都沒察覺,就他一人看穿,說不激動都是騙人的。小姑娘低笑著說了句傻子,軍中急報是大事,他也在細心照顧她情緒,又怎么會怪他、生他的氣呢?
估計也沒幾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少年將軍,平日總板著張臉,私下心思極其細膩。
這個新認識讓李欣悅覺得,自己知道了任銘浩一個小秘密,悄悄拉近二人距離。
李欣悅雙頰紅彤彤,圓圓的杏眼偶爾流轉一絲嬌媚,清純得極具誘惑。倘若任銘浩還在這里,看見小姑娘嬌羞的模樣,說什么都要把婚事定下來!
馬車停在門前,李欣悅心思都花在任銘浩身上,全然忘了自己還帶著幃帽。
柳青扶她下馬車,刻意撩開些許,見自家姑娘的臉紅得不像話,只當做沒看見,回屋換衣服時才把幃帽拿下。
桃紅眼尖,一眼看見李欣悅臉上剛褪去的紅暈:“姑娘的臉怎么這么紅?莫不是世子說了什么姑娘不該聽的話?”
李欣悅想起馬車上的胡思亂想,臉再度不爭氣地紅了,又羞又怒:“我哪里有了?就你嘴皮子厲害。”
“怎么沒有?婢子看就有哩!”
說笑打鬧間,媽媽進來報:“姑娘好。殿下差人送了匹白馬給表姑娘,姨太太得知姑娘也在習馬,想請姑娘過去瞧瞧。”
按照劇情,張杰書是太子,又對齊辛安上心,送的東西定是上品,齊辛安憑借這匹馬在京城一時風光無限。
李欣悅跟齊辛安不和是眾所周知的秘密。齊氏現在請她去,就是想炫耀一把。她又不傻,自是不愿意去。可齊氏是長輩,她哪里能拒絕?李欣悅默默嘆口氣,面帶微笑道:“姨母發話,我當然要去的。”
整理好后,李欣悅跟著走了。她還沒踏入小花園呢,就被蹲在門口的齊氏一把拉住,直接喊起來,“哎呦,我們一群人這曬了好久,可算把悅姐兒等來了。”
她早聽說了,這個看似乖巧的侄女可是把侯府世子緊緊攥在手上,連自己女兒都不曾認真瞧上一眼。可憐她那早逝的姐姐,生下的女兒沒她一星半點的溫順聽話,底子里竟是這般浪dang的人!要不然任銘浩會一大早跑來,就為了教她習馬?
齊氏才不信這鬼話!
“可不是!”一位姑娘開口諷刺,“真真是個嬌貴的,叫人一番好等吶!”
李欣悅應聲望去,認出說話的人是誰。
這位姑娘是少傅嫡女年雙雙。家世顯赫,直接被選為四公主伴讀。她為人高傲,之所以會來,無非是沖著那匹馬。齊氏先拿她開刀,年雙雙嫉妒齊辛安得了張杰書的禮,順勢把氣撒到她身上。
李欣悅瞄了后面幾位姑娘,通通不是公主伴讀,便是有能力拿下太子妃的人選。看來她這位姨母的算盤,打得可是啪啪作響啊!她可不是以前忍氣吞聲的李欣悅,四兩撥千斤,輕巧把問題丟回給齊氏。
“姨母是家里長輩,來見姨母定要打扮一番,免得在長輩面前丟了臉面。”
“還是悅姐兒這張小嘴最甜。”齊氏面上的笑容滯了滯。想給李欣悅臉色不成,被反將一軍。她在這里住了許久,怎么就沒看出來,小丫頭片子長了張厲害的嘴呢?!
李欣悅羞澀一笑,心里明白齊氏恨不得撕了她。齊氏話里話外擠兌她,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她身后還有座大靠山,誰怕誰都不知道呢!
齊氏張了張嘴,被齊辛安開口打斷,才不情愿閉嘴,“既然都來了,就不浪費諸位時間。”
她是看李欣悅不順眼,卻也沒主動招惹她。太子隱約透露過,世子妃很可能是李欣悅。她冷眼觀察一陣子,這兩個人絕對有貓膩。就沖這一點,齊辛安這段時間都不敢對明目張膽針對她。
其他人才懶得理,如果不是這匹馬,這個破地方求她們來都不會來!
白馬被馬夫牽著出來。這馬幾乎渾身全白,唯獨四只蹄子都有點雜色。眾人不禁想,若是連四個蹄子都是雪白的更好了。饒是如此,也算匹難得一見的好馬。加上太子的名頭,羨慕妒忌恨搶占心頭,摸著白馬愛不釋手。
齊辛安被圍在中心得意極了,心底還是不甘。前日校場任銘浩給李欣悅騎的那匹馬渾身雪白,如果送的是那匹,她們絕對會比現在更羨慕自己!
拒絕送人頭的李欣悅站在邊上,打算找個時機溜走。
齊氏剛在李欣悅身上吃過虧,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拉著李欣悅往中間走,故意提高聲音:“悅姐兒怎么躲在角落里,難不成被冷落了?這可不行!”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李欣悅不好掙脫,“姨母夸張了……”
“哎呀,瞧我這記性,都忘了昨日悅姐兒從馬上摔下來!”不待她說完,齊氏立即搶道,還牽起李欣悅的手噓寒問暖,“悅姐兒替我家安姐兒受過一劫,此時怕是嚇壞了。”
替齊辛安受過一劫?
李欣悅覺得被摸過的地方都起了小疙瘩,忍住想吐的沖動,裝作不解問:“圣上說了,三公主被人挑唆才故意針對我的。小輩不明白,姨母這話是何用意?”
齊氏心下一驚,她怎么忘了這事是圣上定奪的?!圣上已發話,這話不是明晃晃的質疑嗎?又驚又怒之時,有人來稟:“姨太太好、各位姑娘們好。任世子帶了馬來,說要送給姑娘。老爺出門未回,老奴只好來找姨太太了。”
齊氏找到脫身之處,“那我就去看看吧。姑娘們尚未議婚,不好見外男。”拉上齊辛安,挑釁般看了李欣悅一眼,“世子同殿下相熟,安姐兒跟我一起吧。”
任銘浩來送馬,定是同殿下一樣討她女兒歡心。李欣悅這段時間不是跟任銘浩走得很近嗎?這次她倒要看看,李欣悅還怎么囂張!現在齊辛安正春風得意,即便不是送給女兒的,她也要把馬搶過來!
李欣悅這個相貌平凡的,又怎么讓她能蓋過齊辛安的風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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