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尋望他一眼：“你說得對，我確實不經意間把她和鳳思吾比較了。”

白書之沒懂：“啊？”

“若是今天躺在床上的是鳳思吾，我想她定不會這么要死要活的，折騰自己又折騰別人。”

白書之和林墨雙雙閉嘴。

那您這要求也太高了，人那才是正常水準，鳳思吾現在那……根本不正常好么！

怎么能拿小變態的標準要求普通人呢！

白書之和林墨的眼神里都充滿了譴責。

鳳思吾嘴角抽了抽，這什么話，是在夸她嗎，怎么聽著這個怪怪的？

*

齊蘭珠再次醒來，已經是夜幕降臨。

屋里已經點上了蠟燭，暖融融的燭光映照滿屋，頗為寧靜安詳。

鳳思吾見她醒了，伸手扶她起來，給她倒了杯水。

“現在感覺如何？還要不要尋死了？”鳳思吾睨著她。

齊蘭珠呆呆的，只是沉默。

鳳思吾嘆口氣：“其實夜凌尋那么說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不想看著你輕易地放棄生命。我覺得他說的很對，女人只有自己愛自己，不自輕自賤才能活得好。

遇上這種事，并不是你的錯，你不應該為這件事買單，就算要有人負責，也應該是齊家，和把你送到齊家的人才對。他們才是罪魁禍首，你要做的，是讓他們為這件事付出代價，而不是替他們死，替他們去贖罪。”

齊蘭珠聽了，又想掉眼淚。

鳳思吾將手帕遞了過去：“別哭了，把眼睛哭瞎了可就麻煩了。你要全須全尾的好起來，然后去找那些人的報仇，讓他們在你面前賠罪。”

齊蘭珠用手帕捂著自己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扯了扯嘴角：“好，我保證我不哭。”

鳳思吾滿意地點點頭。

齊蘭珠這才慢慢道：“我當然想找他們報仇，我恨他們，我恨不得讓我身上受過得罪，全部一分不少地讓他們也嘗一遍。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扒他們的皮，抽他們的筋，放他們的血，讓這些人渣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報應遲早都要到他們頭上！”

“你當然可以。”鳳思吾握住她的手。

“不，你不知道，”

齊蘭珠慘然道，“凌王妃，我真的無比的羨慕你，你學問好，身手也好，就像是這世上就沒有什么可以讓你害怕的東西。

不管人家如何議論你，非議你，可我看著你現在就是你靠自己的力量活著，誰的臉色都可以不看，但我……我不一樣。

我離了齊家，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們把我怎樣搓圓揉扁都可以，只要一根繩子，一塊布條，我就能毫無還手之力地被送給別人當玩物，他們肆無忌憚，因為他們知道，我，根本沒有力量，能報復他們。”

鳳思吾愣了愣，沒說話。

“現狀就是這樣，”

齊蘭珠慘淡笑笑，“你想，如果今天在那園子里的換做是你，當然，你應該根本不會被困在那種地方，我是說假如，是你需要我的幫助，需要我去救你。

我很不想承認，但是，一旦到那種情況，我真的束手無策。就算我有了一夫當關的勇氣，能夠像你一樣闖進去救人，之后我也沒法全身而退。齊家不會饒了我，齊家也不會饒我……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凌王妃。”

鳳思吾難得的，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她只是在想，確實，她對齊蘭珠的境地一無所知。

有時候她會不自覺地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其他人，以強者的心態揣度弱者，會覺得很多事情明明很好解決，為何還要磋磨。

但有時候這只是她自己自大的幻影罷了。

世界在不同的人眼里，確實是有不同的樣子的。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向她一樣從小就經歷過各種困難知道生命的彌足珍貴，什么事在命的面前，對鳳思吾來說都不值得一提。

鳳思吾思考良久，才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我明白，確實有很多事，我無法完全站在你的角度上考慮，可是，世上沒有那么多假設，也沒有那么多如果。

沒有人看的清楚前路在哪里，但只能為了當下拼命。如今這事，要說你一點錯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你從小到大沒有受過委屈，沒有受過挫折。

所以只要有一點點的不順心不順意，你就覺得全天下都在跟你作對，你就自暴自棄，怨天怨地，以至于關心你的人想要伸出援手把你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的時候，你不但不聽，反而以為別人要害你。

齊蘭珠，人總要對自己所做過的事負責，而不是出事了就逃避，就喝酒麻醉自己，更不是一死了之，這是極為不負責的行為。”

齊蘭珠聽了渾身一顫，從來沒有人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她呆呆的看著鳳思吾，沉默良久。

終于，她像下了決心一般，抬頭：“好，我明白了。可凌王妃，我沒有你那么厲害，我……我需要你幫我，你還愿意幫我嗎？”

鳳思吾微微頷首。

“我不會再尋死，比起自己死，我更想見到那些人死。”

齊蘭珠道，她突然下床，撲通跪在鳳思吾面前，“凌王妃，我孑然一身，沒有什么可以報答你，唯有以身為報，此事過后，我愿做你的奴婢，為你鞍前馬后，只要你為我報仇。”

鳳思吾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扶起：“這些事以后再說，你且安心先好好養傷，我自會幫你。”

齊蘭珠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不由得疲憊無比，她喝了藥，很快又睡過去了。

鳳思吾看著齊蘭珠安詳的睡顏，心中有些復雜。

她替齊蘭珠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夜凌尋一直在外等著，見鳳思吾出來，本能的觀察她的臉色。

見鳳思吾臉色平靜，不知道為何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下了。

鳳思吾向他點點頭，道：“我要出去一趟，齊蘭珠就先讓她安置在這里，行吧？”

夜凌尋道：“嗯。不過，你要去哪？”

“當然是……一切的源頭，齊家。”鳳思吾冷冷道。

夜凌尋皺眉脫口而出：“不能忘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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