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一個人哭了一夜，我不怎么愛哭，但因為布雷維爾，我眼睛幾乎要哭腫。天氣已經開始轉熱，估摸著夏天是要到了，蟬鳴得煩人，打擾了憑欄人的哭喊。

        我將頭埋進腿間，身子蜷縮成一團，像個受傷的小動物

        “我只是想要個承諾”布雷維爾這么說，我看見他的眼里和我一樣擎著眼淚，但他似乎比我勇敢，在他被我趕出去前，我都沒有看見他眼角的淚落下來，它一直亮晶晶地反著霞燈的光，使他的眼淚看起來五彩斑斕的，卻不叫人覺得多姿多彩，相反，當我直視他灰藍色的眸子時，那感覺就像陷進了蔚藍色的馬德里加河午夜的浪潮漩渦之中，我有幸見過這種漩渦，它神秘又令人好奇，像玫瑰露酒一樣讓人忍不住靠近，但你真正靠近了才會發現，它幾乎就是自然生長的野玫瑰海洋，表層美麗嬌艷的花朵掩蓋了底部的密布荊棘，這一點來說，布雷維爾倒是真的很像它

        我沒有想過布雷維爾或許有什么苦衷之類的，我現在已經不想思考布雷維爾了，這是一個燒腦而禿頭的事情

        “安德魯，你的發際線又后移了些，你不能再熬夜解密了”在知道自己的愚蠢之后，我開始狂補密碼學，但我倒是沒看見發際線有明顯的后移，除了洗頭的時候能看見掉下的些頭發以外

        在答應加西亞的要求之后，我和他約定好了1個周約會一次，地點他定，具體時間隨便。加西亞一般會開車帶我兜風，或者帶我去酒吧，要不然也是咖啡廳，我們會一邊約會一邊討論密碼研究以及現在的政局，我不想再被他護著了，我也許應該獨當一面，尤其是面對布雷維爾的時候。

        “是嗎？我怎么沒有發現”我順著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倒是沒什么區別，就像z國的人口一樣，基數太大，掉得多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再熬夜都不美了”加西亞向我吐槽到

        “是嗎，可我是個男的”

        “話說，布雷維爾真的去前線了”他突然換了個話題，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嗯，他說的”他還說讓我等他呢，都被我拒絕了，現在的安德魯不會原諒自己的仇人了，尤其是騙了自己感情和能力的仇人，布雷維爾現在是第一個，我不會讓第二個人出現，這種事情出現一次就可以了。

        “你就不擔心他”加西亞撐著自己的下巴，他的下顎線比我清晰，估計是最近吃得挺好的原因。現在通貨膨脹沒有結束，街上幾乎已經買不到任何東西了，百姓們開始警惕任何讓他們分享糧食的大兵，我和加西亞約會也不用擔心有人打擾，因為咖啡廳能開業都已經很神奇了。

        我還注意到加西亞這個愛好甜食的人竟然點了美式少糖，因為咖啡廳里已經不提供多糖了，現在糖比人命貴，馬德里加還好，納伊幾乎到處是因為沒錢而不能被轉移的難民，伽萊茵已經停止了對納伊的原子彈攻擊，但兩國的戰爭依舊在納伊上演。z國甚至已經準備舉行遷喬活動了，不過很可惜，情報局不會讓我離開情報局的，雖然監視我的布雷維爾到前線去了。

        “跟我沒關系”我非常珍惜地泯著這來之不易的加了幾塊軍方方糖的不列顛紅茶，還記得艾倫也喜歡喝紅茶，但不是不列顛的，他也不加方糖，他會加檸檬，而且對檸檬產地有嚴格的標準。艾倫對自己喜歡的事情一向很有研究，我在回憶我的青春時甚至時常為我能跟艾倫成為摯友而感到不可思議。

        還記得我在泡街邊隨便的哪個美男的時候，艾倫在解密。我在湖邊躺著曬太陽的時候，艾倫還在解密。我在蘭陵跟布雷維爾裝小可憐的時候，艾倫還在解密。也許艾倫比我更適合去情報局，他可比我勤奮多了，從來都只有我讓他幫我報道的份，事實上，無論哪個教授的課程，無論學分多少，他都風雨無阻。

        可惜，艾倫性格太過古板，我跟他畢業之后也沒用多大的關系。想到這里，我不禁有些感嘆，整個青春，我只能記住一個“瘋子”的外號，還有小皮爾森欠我的五千歐麗們。

        “是嗎？可你看起來魂不守舍呢”加西亞換了個托自己腦袋的方式，他改成用左手拖著了，順便改了改側身的幅度，感覺這個動作會更適合他，放蕩，不羈。不愧是加西亞，氣質多么像個海盜頭子，或者說，有錢的地痞。

        “我還沒有忘記他，這我知道”我回答道

        “所以你現在還沒有跟我離婚，你怎么能在跟我約會的時候想布雷維爾呢？”加西亞沖我調侃到，我想接著他結婚這個梗調侃回去的，但好像有塊叫布雷維爾的陰云抵著我的嗓子，令我無法開口跟別的男人調侃。

        安德魯，你還真是不爭氣。

        “抱歉，加西亞，我會注意的”因此我只能這么說，我無法用更好的方式跟他打趣，至少在我忘記布雷維爾之前，但那時候加西亞就不在了。

        “安德魯，你去金麗娜銀行了嗎？”這是他第二次轉話題了

        “沒有，我準備在跟你離婚的時候去取”我還是能跟他調侃這個梗的，只要不涉及布雷維爾的話

        “那你因為什么而活不下去呢？跟我離婚了，還是忘記了布雷維爾”他深情地發問到，就像他之前一樣，而我也這么深情地回應了他，就像之前那個非常像拜堂的場面一樣

        “如果我一直記住布雷維爾，你能不離開我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問，我并不喜歡加西亞，至少我沒有那么喜歡加西亞。既然不喜歡，又為什么要勾起他的愿望呢，為什么要給別人希望呢？在一開始就斷了不好嗎？

        “不，安德魯，你會忘記他的，這是你成長的必要過程，但我會見證你的成長，因為你遠比我想的癡情”加西亞是這么回答的，用這一串我認為不可能的話語回答了我一時興起問出的問題。

        似乎所有人都認為我對布雷維爾愛得死去活來

        “我不希望如此，加西亞，你的秘密我還沒有搞懂，我還不知道你為什么幫我，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大概是吧加西亞當作希望了，就像我當年希望布雷維爾給我個家一樣，加西亞是更完美的羅蒂斯夫人的替身，甚至是精神狀態都一樣，不過加西亞倒是沒有后來的羅蒂斯瘋狂。也許加西亞有我不為人知的一面，他喜歡我，于是在我面前表現的盡量像個紳士，這說得通。

        “那你恐怕是沒機會搞懂了，安德魯，我有預感，你會進步得很快，如果中途沒有布雷維爾的打擾的話。我已經盡力了，他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了，所以，離他遠點吧。”這語氣弄得跟加西亞要跟我道別一樣，事實上，自從布雷維爾上前線前的那次對話之后，甚至包括那次對話，他都一直是這樣的語氣，這種我不太喜歡的語氣。

        “走了，你加油吧”然后加西亞就真的離開了，在付過款之后

        我在酒館里無所事事，想了想，還是去了情報局。情報局現在更需要改革，它的大批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都去參戰了，其中就有布雷維爾，之前名單上還有我來著，但因為塞薩爾的堅決反對，軍方也不得已放過了我，雖然我不知道塞薩爾是怎么想的，就像現在我也不知道塞薩爾叫我過去干嘛

        “局長”我輕輕敲了塞薩爾的辦公室門，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個紅胡子遮蓋了脖子的老頭

        “安德魯啊，來，請坐”塞薩爾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囂張跋扈，至少他對我客客氣氣，可能是情報局還要監視我的原因

        “好的局長”但我注意到旁邊還有個站著的小伙子，看起來挺年輕，甚至有些年幼了，估摸不過20歲，黃皮膚應該是個亞太人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丹尼爾，來自尼爾哈德”我猜對了，果真是個亞太人

        “丹尼爾，這位是安德魯，你的前輩”塞薩爾向丹尼爾介紹到，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把人叫老了

        “安德魯先生好”(尼爾哈德語言)這個小伙子倒是有眼力見

        “安德魯啊，你也知道，現在情報局缺人，尤其是密碼部，缺個001啊，我左思右想，還是你最合適，所以呢，我準備讓丹尼爾來輔導你的工作，你看怎么樣？”

        不就是變相讓我給情報局賣力嗎，還搞了個監控我的助手

        “我覺得不太妥當，局長，我并沒有這個能力帶丹尼爾，更沒有能力當001”我還是婉拒了，給自己找麻煩的事情我不想做

        “可這……丹尼爾是法斯諾克推薦的，又因為語言不通，我實在是找不到能帶的，聽加西亞先生說你會尼爾哈德語，這才像讓你負責的，你看這……”

        加西亞給我申請的，估計是法斯諾克的人，讓我帶是正常的，塞薩爾又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不解釋容易打草驚蛇。雖然丹尼爾看起來不像老實人，雖然長得挺標志，一雙狐貍眼挺勾人，但由于他長得太具有z國美人的美感，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思想之悲

        “我想我會努力的，局長大人”我先塞薩爾執意，并且準備下來再問問加西亞關于丹尼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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