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河西第三彈 完
第440章河西第三彈(完)
如雷蹄聲,在夜幕中回蕩。
竇蘭也不再掩飾什么,他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里,沖進(jìn)漢軍大營,救出竇虎耿鈞。
戰(zhàn)馬似乎能體會到竇蘭心中的那份焦慮,不斷的加快速度。
兩千騎軍緊隨竇蘭,在曠野中奔行。鐵蹄聲恰如雷動,令大地也為之顫抖……
眼見著,就要到漢軍大營。
忽聽一陣急促的梆子聲響,從兩邊突然竄出無數(shù)弓箭手。
隨著一聲‘放箭’的吼聲傳來,箭如雨下。
在奔行中的紅澤兵根本沒想到,漢軍竟然在大營外有埋伏。猝不及防之下,百余人慘叫著從馬上栽落。竇蘭打了一個寒蟬,暗道一聲不好,撥馬就走……
卻聽梆子聲更加急促,箭矢不斷。
四周蒿草叢生,加之夜色深沉,漆黑不見五指。根本看不到對方弓箭手究竟有多少,只能聽到那箭矢破空,咻咻聲不絕于耳。不斷有紅澤兵被射落馬下,倒地哀嚎不止。竇蘭拼命舞動大槍,撥打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箭矢,口中怒吼連連。
“曹家小兒,只知詭計,可敢與某家一戰(zhàn)。”
那嘶吼聲,恍如受傷的野獸,凄厲無比。
竇蘭明白,他輸了!
不管是曹朋設(shè)計也罷,還是那龐統(tǒng)出謀也好,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心思的變化,都被對方算計的清清楚楚。如此對手,絕非他竇蘭能夠?qū)Ω丁<热坏搅诉@步田地,但求一戰(zhàn),不要死的太過于窩囊。至少,不能丟了祖先的威名才是……
竇蘭聲音剛落下,梆子聲戛然而止。
百余支火把,從蒿草叢中呼嘯飛來,落在空地上。
火光照耀,竇蘭看到遍地的紅澤兵倒在血泊中哀嚎。無主的戰(zhàn)馬,倉皇而走,發(fā)出一聲聲悲鳴。
不遠(yuǎn)處,一座并不算太高,大約也就是五六米左右的土丘上,驟然間燈火通明。曹朋胯下獅虎獸,掌中方天畫戟,傲然立于土丘。緊跟著,從土丘后面,沖出一隊刀盾手。清一色黑眊披衣,執(zhí)盾橫刀,列陣在那土丘的左右兩側(cè)。
弓箭手,沒于蒿草叢中,無聲無息。
若不是剛才那如雨的箭矢襲掠,甚至不會有人知道,那一人高的蒿草中,躲藏有多少漢軍。
“竇蘭,你要與某一戰(zhàn)嗎?”
曹朋洪亮的聲音傳來,帶著絲絲不屑。
竇蘭心中一緊,牙關(guān)緊咬,“曹友學(xué),今日竇某認(rèn)栽了。
不過,想要竇某棄械,卻是癡心妄想。某乃竇家后人,今日就讓你知道,某家厲害。”
竇蘭此時,將所有的雜念拋開。
胯下戰(zhàn)馬似乎感受到了竇蘭那決死之心,竟希聿聿長嘶不止,透出無比的興奮。
曹朋大笑,“也罷,今日且讓你心服口服。”
說話間,獅虎獸仰天咆哮,撒蹄從土丘上沖下來。
兩人相隔大約二十余米的距離,獅虎獸奔行的速度看上去并不算快。只是它的步伐,卻極為驚人,看似緩慢,卻在眨眼間,就到了近前。曹朋人馬合一,腰桿筆直。大紅色披風(fēng)在空中獵獵作響,好似一團(tuán)火焰翻滾。他的身體,似和戰(zhàn)馬融為一體。在馬背上隨著獅虎獸的奔行而起伏……但一起一伏之間,卻又渾然一體。在竇蘭的眼中,迎面而來的似乎并不是一人一馬,而是一頭騰云駕霧的怪獸。
心里,不由得一顫!
竇蘭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此人年紀(jì)雖不大,但身手只怕是……不屬于那西涼錦馬超。
突然間,竇蘭覺得自己老了。
想當(dāng)初他馳騁紅澤,何等聲威。而今,隨著一個個青年將領(lǐng)的崛起,讓竇蘭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受。這曹朋,絕對達(dá)到了超一流武將的境界。小小的西涼,先有馬超,后有閻行,而今又有這曹朋出現(xiàn)。老一輩的人,還能夠風(fēng)光多久呢?
不過哪怕是明知道不是對手,竇蘭也不會退縮。
他大吼一聲,躍馬挺槍,迎著曹朋而上。大槍撲棱棱一顫,猶如一條巨蟒,分心便刺。
曹朋手中大戟輪開,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向前一探。
只聽鐺,巨響過后,竇蘭的戰(zhàn)馬發(fā)出一聲長嘶,連連后退。從方天畫戟上傳來的巨力,使得竇蘭心驚肉跳。這漫不經(jīng)心的一戟,卻渾然猶若天成,竟使得竇蘭無功而返。手臂微微發(fā)麻,竇蘭暗自心驚。可他卻沒有逃走,而是再次催馬,沖向曹朋。
獅虎獸戛然止步,曹朋端坐馬上,大戟左一下,右一下,隨意而無任何章法可言。但就是這種雜亂而無章法的舞動,卻使得竇蘭苦不堪言。任憑他使出千般本領(lǐng),始終無法突破曹朋的防御。以至于他越打越急,大槍越來越快……每一次兵器交擊,從方天畫戟上傳來的古怪力道,使得竇蘭難受的想要吐血。忽而直走,忽而旋轉(zhuǎn),忽而似有還無,后勁延綿,忽而剛猛無鑄,似是要開山劈岳。
十幾個回合下來,竇蘭汗流浹背,手臂酸軟,氣喘如牛。
曹朋猛然撥馬向后一退,洪聲笑道:“竇將軍,能接我一戟,今日就放你離開。”
說話間,獅虎獸那龐大的身軀猛然向后一挫,緊跟著呼的騰空而起。
方天畫戟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奇亮弧光,如同一道奔雷,轟鳴著劈向了竇蘭。
竇蘭大吼一聲,雙臂用力,運(yùn)足丹田氣舉槍相迎。
鐺!
槍戟相交,如山巨力襲來。
竇蘭只覺喉嚨里一甜,哇的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伏在馬上掉頭就走。
這家伙,簡直太兇悍了!
想必是馬孟起前來,也不過如此吧……
竇蘭落荒而走,漢軍說話間就要追擊。
曹朋大戟高舉起,止住漢軍追擊。獅虎獸向前猛走兩步,曹朋鼓動丹田氣,洪聲喊道:“竇將軍,今日饒你一命。明日正午之前,若還不做出選擇,大軍一動,則紅水集雞犬不留。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不給冠軍侯顏面。”
聲音傳出去老遠(yuǎn),竇蘭聽得真真切切。
他只覺得心中似有一股氣直沖頭頂,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從馬上撲通一聲摔落,頓時昏迷不醒。紅澤兵拼死,將竇蘭就會紅水集,城門旋即緊閉,城頭守衛(wèi)森嚴(yán)。
可是,帶出去的兩千精卒,幾乎折損了三分之二。
曠野中傳來隆隆戰(zhàn)鼓聲,毫無疑問,是曹朋得勝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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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但卻陰沉沉的,烏云翻滾。
寒風(fēng)在紅水集外的狂野中呼嘯掠過,卷起赤龍旗飄揚(yáng),獵獵作響。
對于昨夜的戰(zhàn)斗,紅水集***都心知肚明。正面交鋒?肯定不是對手……人家兵強(qiáng)馬壯,如何能夠迎敵?偷襲,也失敗了!堅守不出,可這紅水集,能堅守多久?
城頭上的軍卒,一個個有氣無力。
竇蘭輸了,被打得狼狽而回,至今昏迷不醒。
兩位小公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估計,他二人的偷襲,也是兇多吉少。
一夜間,出動三千兵馬。
可回來的,卻不足一千……
如此巨大的打擊,讓紅澤兵哪里還有半點(diǎn)士氣,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站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漢軍不攻,卻勝似出擊。
漢軍大營越是安靜,城里的百姓,就越是慌張。
曹朋昨夜的那番話語,已經(jīng)傳到了街頭巷尾。若正午不降,則紅水集雞犬不留!
可問題是,竇蘭昏迷不醒。
這城中誰又能夠做主?
有不少將領(lǐng)聚在了一起,交頭接耳。
整個紅水集里,透著一股沉重的氣息,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快看,漢軍大營有動靜。”
剛過辰時,就見一隊漢軍從大營里行出,緩緩來到紅水集城外,而后停下腳步。
“樓上軍卒聽著,某乃河西太守,北中郎將曹朋……”
一個少年縱馬上前,在城下大聲喊喝。
“他就是曹朋?”
“不是吧,我記得曹將軍好像二十多了吧,這個人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幾歲,怎可能是曹將軍?”
當(dāng)初曹朋在紅水集,有不少人見過。
所以,他們一眼認(rèn)出,城下的少年,并非曹朋。
“北中郎將曹朋……咳咳咳,座下弟子牛剛。”
“我呸!”
“你他娘的就不能一次說完,非要在報出曹將軍性命之后咳嗽?還得我們還以為曹將軍會妖法。”
城頭上,頓時響起一陣低弱的噓聲。
不過,也僅止是城頭上的人,可以聽見。這時候,誰敢還口喝罵?莫說是曹朋的弟子,就算是一個普通的漢軍,也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壓力。還是忍耐一下為好。
好大的風(fēng)!
被呼號的北風(fēng),嗆得咳嗽連連的牛剛,心中暗罵不止。
他換了口氣,然后大聲道:“今我家先生有好生之德,不忍紅水集生靈涂炭。所以將你們少公子送還回來,以示善意。距離正午,還有一個時辰,若午時紅水集仍冥頑不靈,則天軍出動……到時候,血洗紅水集,雞犬不留,爾等切勿自誤。”
說著話,他一揮手。
兩個魁梧的黑眊,將繩捆索綁,好像一個大粽子似地竇虎,推將出來。
“竇公子,這是最后一次機(jī)會。
還有一個時辰,戰(zhàn)還是降,你自己考慮。我家先生仁至義盡!切莫死到臨頭,追悔莫及。”
牛剛看了一眼竇虎,而后抬頭向城頭揮了揮手。
“記住,一個時辰!”
他撥轉(zhuǎn)馬頭,在漢軍的簇?fù)硐拢従徬虼鬆I行去。
卻只留下那城頭上呆若木雞的紅澤兵,以及在城下,羞憤不已的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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