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些人你都是親自去審核的?”葉檀反問道,現(xiàn)在各個地方的人口都不多,只是地理位置過于偏僻了,這個時候,如果還想要靠著自己的手下就將事情給辦了,這樣不能吃苦的人,是沒有多大的出息的,所以他問的非常的仔細。
“嗯,大定戍人口比較少,村子也不多,也就十二個,我是一個一個地核實的,為了這個事,還被家里的婆娘埋怨了一場呢。”毛文本想要緩和一下氣氛,還打算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呢。
結(jié)果,只有他一個人笑了,其他的人都沒有笑,不只是如此,反而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微微泛白。
“是嗎?那你家里的人口增加了嗎?”葉檀繼續(xù)問道,似乎不打算放過他一樣。
“自然是增加了一口,刺史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讓您如此奇怪?”毛文本偏著腦袋問題,他總覺得葉檀今天非常的奇怪,如果是想要將自己革職的話,根本就不需要說這些,一句話的事就可以了,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說和做呢?
“哦,那么有沒有喝松洲醫(yī)院開的那些打蟲子的藥?”葉檀的語氣已經(jīng)慢慢地越發(fā)的冷了,像是不將毛文本找出事來,誓不罷休的樣子。
而毛文本則疑惑地看著他道,“都喝了啊,你還別說,喝了這些東西之后,的確肚子不舒服,臉色也蒼白,看著像是不行了一樣,孩子都嚇哭了,大人也跟著害怕,認(rèn)為是毒藥,可是過來幾天,孩子的精神卻好了不少,飯量也跟著大了不少,真的是好東西啊。”
看著他笑呵呵的模樣,葉檀卻感覺自己的七竅都要生煙了,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那么一點地方,人口不多,雖然地方不可是真的能夠住人的地方還就是那么一些,以前的時候日子過的不好,大家都不敢多生孩子,可是現(xiàn)在松洲需要外面的人口,更加需要本地的,因為只有本地的人口才能讓大家的歸屬感更加的強烈,這就是個根本問題,所以葉檀才會給松洲的百姓不少好處,多生孩子有獎勵的,不像是過去的那種所謂的人頭稅,或者說是人丁稅,你家里有幾口人就交稅幾個,至于說,你家里到底有沒有土地,那我不管。這個也是為什么很多時候,國家的稅賦枯竭的原因所在,要是說人,那是有,可是土地卻沒有多少,如此一來,時間一長豈不是好處都給那些門閥家族里給拿走了,那個時候的話,國家只能倒霉了。
“是嗎?都喝了,你親自喂的?”葉檀說到這里的時候,將桌子上一份文件扔在那里,“你自己看。”
毛文本被葉檀的奇怪的思路給弄的迷糊,但是呢,還是過去拿起文件,上面寫的的確是自己大定戊縣的情況,因為上面的也茅村就是自己下面的村子,人口一共三百五十八口,壯年五十多,剩下的都是老人,婦女,和小孩,不過這個村子以前有一些所謂的藥農(nóng),所以稍微懂得一點藥材的價格等問題。可是現(xiàn)在自己看的上面卻是人口三百四十三口,少的人數(shù)也不是老人婦女和壯年,而是小孩子少了十五個,奇怪了,怎么會如此呢,他記得十天前還不是這么一個數(shù)字啊,怎么會如此?
毛文本不知道的事,葉檀知道,那些打蟲子的藥里有一味藥叫做甘草,這個東西別看現(xiàn)在不值錢,可是在過去卻是真的值錢,打蟲子都有一個定律,那就是用毒藥毒死那些蟲子,就好比是吃砒霜,如果吃的不多的話,也不會死人,但是也會肚子疼,所以為了保證這劑藥的安全,葉檀和他瑞南商量之后,里面加入了甘草,同時發(fā)放下去。
為了保證藥效,很多地方都是現(xiàn)場熬制,可惜的是,大定戍真的不各個村子的距離有點遠,加上也茅村算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村子,毛文本就讓他們自己熬制了這些東西。
人在什么時候最貪,不是最餓的時候,而是稍微有點溫飽的時候,以前的一些就開始胡來了,看到那上面的甘草,量不少哦,因為那些孩子至少也得喝上七天的時間,所以毛文本就將這個權(quán)利下放了,于是這些懂得一些所謂藥理的人就開始有計劃地將那些成分減少一些,剩下的要么自己藏著,要么拿出去賣。
結(jié)果沒有想到,竟然讓不少孩子都出現(xiàn)了問題,有的身體好的倒是撐過來了,而那些身體不怎么好的,最后只能拉死或者被慢慢地毒死了,而這些人為了逃避責(zé)任,竟然跑到松州醫(yī)院找他瑞南想要開個證明,說是正常的死亡,這樣的事,如果不是葉檀親自看到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可是事實就在自己的面前,你不相信都是不可能的。
“怎么會這樣?”毛文本抬頭看著葉檀,疑惑地問道,這件事不應(yīng)該啊,怎么會如此,他是真的不知道。
“怎么會如此?你知道我昨天去松州醫(yī)院的時候遇到了誰嗎?”葉檀冷聲地問道,然后不等他回答,就自己回答道,“我竟然遇到了也茅村的村民了,而且還有其他的幾個和也茅村相熟的村子的人,他們是真的厲害啊,跑到松洲醫(yī)院找他先生,讓他給他們村子開個證明,說是那些孩子死掉了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的貪心,這些人可真夠可以的,我如果不是當(dāng)時撞見,也沒有想到這些人為了一點點錢,就將人性給丟了,怎么,毛縣令,是不是覺得都是不可能的,都是一點小意思,都是你的功勞啊?”
一字一句地質(zhì)問,讓毛文本的額頭上冒汗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他一直以為自從上次葉檀帶兵將那些食古不化的人給弄死了之后,剩下的人都是良民了,可是沒想到竟然出現(xiàn)這樣的事來。他想說不是真的,可是看著上面的印記就知道是真的,松洲有專門搜集情報的部門,雖然大家都知道,卻沒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這樣的情報和軍方的是相互照應(yīng)的,自從上次葉檀將不少人給弄死之后,自然會想到可能會抱負(fù),所以就對于這一塊非常的認(rèn)真,也因為如此,他知道的東西絕對是真的不會是假的。
“刺史大人,真的如此嗎?”毛文本是個人,雖然邊塞的強風(fēng)讓他變得有點粗狂了,可是骨子里還是有點相信所謂的圣人之言教化天下的,可是現(xiàn)在血淋淋的現(xiàn)實就擺在他的面前,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葉檀不理會他,而是看著剩下的幾個人,除了高遠之外的,冷笑道,“你們認(rèn)為只有大定戍有嗎?你們就沒有嗎?我不過才離開一段時間,就出現(xiàn)了這么嚴(yán)重的問題,是不是我可以認(rèn)為,讓陛下?lián)Q人了?”
要是以前,特別是葉檀還是個小娃娃的時候,唐勝和潘瑋絕對是表現(xiàn)的像是一個勇士一樣地和他對著干,可是現(xiàn)在這一塊是自己最擅長的,卻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了這樣的問題,豈不是說自己根本就不稱職?
人有的時候就是如此,最害怕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被人揭開傷疤,這樣的話,豈不是說自己做人也是不行的?
“刺史大人,此次的事,我們一定會嚴(yán)查的,之前是我們失職,還請刺史大人懲罰。”其他的幾個人包括高遠都躬身對著葉檀說道,這樣的事可不簡單哦。
“我最近沒時間看這些事,你們自行處理,凡是因為他們的愿意能導(dǎo)致孩子夭折的,一律按著故意殺人罪論處,不過呢,你們放心,我不殺他們,全部送到礦山里挖礦,以后再犯,一律剁了喂狗。”葉檀冷聲地說道。
在這個時代,挖礦和處死其實都差不多,一個是無期一個是死刑而已,古代挖礦的安全防護極少,就像是之前在太原府的時候,整個村子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可見其中的危險程度。
“萬一要是一個村子里一半都參與了呢?”毛文本想了一下,才問出這么一個問題,這種事是可能的,有的時候吃獨食的人可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啊,這個也是古代中國的一個特色,你不得不承認(rèn),很奇葩,卻非常實在的問題。
“是嗎?既然如此狼一樣的村子都存在發(fā)生了這樣的事的話,那么,這樣的村子還要他何用?整個村子取消村子的名字,剩下的都送去礦區(qū),任何人膽敢違反,一律送過去,我給你們面子,只有這么一次,下次只能殺人了,松洲的人是不多,可是松洲的好人需要多點。”
葉檀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子,將幾個本來還打算和葉檀商量下一個發(fā)展計劃的他們,頓時沒有了心情,他們知道,如果這件事再辦不好,那么下次動刀子的人就是葉檀自己了,而對付的人就是他們了。
“同時,凡是這次涉事的村落,之前的所有福利一律取消,同時去服徭役三個月,將路修好了才可以,否則的話,趕出去,松洲不養(yǎng)這些沒用的人。”
“諾。”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衙門,因為他們看到了葉檀端起了茶碗了。
走到衙門口,唐勝看著其他的幾個人問道,“你們覺得是真的嗎?”
唐勝當(dāng)初和葉檀可是鬧過別扭的,所以,有點不確定。
高遠卻是最年輕,和葉檀也最熟悉,吧唧了一下嘴道,“雖然我沒看到,可是覺得吧,應(yīng)該是八成是真的,而且我之前也聽到了一些耳風(fēng),有些人竟然將之前發(fā)下去的那些藥材里面的甘草拿出去售賣,那個東西我可是聽說了,就是給孩子打蟲子的時候,用來緩和里面的有毒的藥材的,他們這么做,豈不是讓毒藥更加的猛烈嗎?這些事為了一點錢,是瘋了。”
“哎。”毛文本像是一下子老了不少,手里還拿著剛剛?cè)~檀摔在桌子上的文件,左手已經(jīng)將這個松洲特有的書本給捏的變形了,臉色也跟著變形了,“這些人真的是找死。”
“這個沒辦法,松洲本來的人口成分就很復(fù)雜,有些地方甚至于都是其他民族的人,這種事很難改的,不過呢,看刺史大人的意思,如果真的改不了的話,他打算清理干凈,重新找人的,所以,我們這次去處理這件事,表面看是對付他們,可是卻是在拯救他們,如果到時候真的讓葉檀動怒了,什么事都干的出來啊,這里是邊塞,不是長安或者其他的通都大邑,死點人是沒有人在意的。”
高遠慢慢地分析著,讓其他幾個人也跟著想起來了,現(xiàn)在的葉檀可不是個小孩子,而是一個經(jīng)歷了很多鐵血之事的人,這樣的人在處理問題上面是不會聽取任何人的意見的,他們要的只是服從。
而且,在現(xiàn)在似乎一切都一片大好的時候,你這里來點要求的話,到時候葉檀的脾氣可就不會收斂了。
“那好,各位,我先回去了,這次的事要是處理不干凈的話,我也就沒臉繼續(xù)在這個位置上了,告辭。”毛文本說完,身邊之前跟著他來的人就牽馬過來,他上去之后,就策馬而去了。
剩下的人也不好意思繼續(xù)留在這里了,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松洲城,回到自己的轄區(qū),處理自己之前早就應(yīng)該處理的事了。
而葉檀則站在院子里,看著開的正好的花朵,上面的陽光照射之后有點稍微的溫暖和蔫吧,讓他不知道想什么。
不過呢,此時最傷心或者怒火中燒的人,不是他,而是孔大德。
他在家里休息兩天,精神剛剛好起來,就聽到院子里兩個兒子的哭聲以及自己媳婦那稍微小一點的解釋聲音,不過呢,這些都不算什么,讓他發(fā)火的是當(dāng)初跟自己來的那些人,他們的話,讓自己覺得就是個木頭腦袋。
“怎么,嬸子,沒錢了?之前不是在孔家老宅的時候吹噓松洲多么富裕嗎?怎么,我們這些人是為了給老祖宗面子才跟著來的,要點錢出去喝茶也不行?你們是什么意思,難道說,故意戲耍我等?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一句話,百般無恥的嘴臉,掛在了這些讀圣賢之書的人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惡心和讓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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