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車響，關澤他們就從里屋出來了。

　　“來了，快進來。”關澤一見，果然是她們，高興得合不攏嘴，又招呼接她們回來的男人：“去，先去把車停好，晚上過來吃飯。”

　　“叔叔，我就不來了，家里已經做好了，下次吧，下次吃！”對方樂呵呵的開車走了。

　　“外公！”關小立蔫蔫的向關澤問好。

　　“唉！小立，來。”見他狀態不對，趕緊問關檸：“他怎么了？怎么這樣，不會是生病了吧？”

　　“他一坐車就這樣，沒有精神。等休息休息就好了。”關檸和吳歌已結束了通話，看了一圈，沒有甘露母女倆，她暗暗松了口氣。

　　“這樣啊。”關澤抱起關小立，哄他道：“那我們先回去睡一覺，睡好了，就起床吃飯。”

　　關檸跟著進了屋，和關澤身后姍姍來遲的幾位姑姑們打過招呼，姑姑們都夸她越來越漂亮了，好像除了這幾句話，也就無話可說了。

　　關澤抱著關小立，帶關檸去她的房間。

　　關小立小睡了一會兒，關檸則放下東西后跟著關澤下樓去陪姑姑們擇菜。

　　小院里，大姑二姑都在廚房忙著做飯，三姑四姑陪著父親邊摘著菜聊天，也頗為熱鬧。應該是年差不多過完了的緣故，這次回來，沒有多少外人。

　　關小立醒了后，就哭著找關檸。關檸趕忙放下手中的活來抱著哄他。

　　等緩過神，從小院里往墻外看，關小立第一次回老家，見到農村綠油油的一片，很是興奮。

　　即使是冬天，遠處的青山，還是一樣的蒼翠，近處，往田埂上走，還有些些個小孩在田里玩鬧著，到處一片生機。他擺脫關檸的懷抱，要下田里去玩。

　　關檸也沒拘著他。她自己又跟四個姑姑依舊不熟，幫不上忙，也說不上話，待著也有些尷尬，就追著關小立跑。關檸也不管他，只是跟著罷了。

　　這個時節的稻谷已收，田里胡亂長著些雜草，青青翠翠的。

　　第二天，關澤請了村里族老，將關小立的名字正式寫在了關檸的名字下邊。關檸不懂規矩，外面又舞龍，又放煙花爆竹的，她怕關小立亂跑，就一直抱著他，到叫他倆的時候，才抱著小孩去磕頭。

　　接下來，又是吹吹打打、鞭炮煙花不停的，好一頓忙活。

　　中午，關澤又請自己幾位嬸嬸幫忙，辦了兩桌酒席，留村中各位體面人，吃了一頓飯。

　　事后，關檸有些好奇的問關澤，不是聽說女生只留族譜上一代嘛，關小立怎么能留上去呢。關澤笑道：“有什么是錢不能解決的嗎？”

　　關檸點頭表示了解，卻不以為然。

　　關澤捏著關小立的臉蛋，搖頭對關檸道：“你還是太理想化了。”

　　關檸不想聽他這番話了。自從知道關小立存在后，關澤和關檸兩人吵了一架后，關澤就總這樣說她。關檸卻認為一代有一代的活法。

　　又想起，關澤曾在老家雖留了一塊地，當初說是他和宋薇，等年紀大了，就回家養老，現下估計是他們那一家子養老之處了。可當初為圖方便，直接將關小立和父親小女兒關檬上在一起了，今日父親祭祖，也不知道是怎么個處理法。

　　關檸卻沒再問了。

　　第二天，關澤帶著她倆去山上，說是見見祖先。

　　關檸倒無所謂，她以前回家也要去的。關小立卻是沒去過，十分好奇。但等爬了半腰山路，關小立早已累得氣喘吁吁的了。

　　“媽媽，我走不動了！”關小立抱怨。

　　“所以讓你平時多鍛煉的。”關檸也沒辦法，還有一段路才到祖墳山。

　　“但我現在真的走不動了嘛！”關小立說話間就要掉金豆豆了。

　　“哎呀哎呀，來，你拿著這個。”關澤將手中的雞遞給關檸，另一只手依舊挎著籃子，空出來的手去抱關小立。

　　關檸看著自己手中突然出現的這只針雞，瞪大了眼睛，嚇得差點丟出去。她還從沒這么近距離接觸過這么大只雞呢！

　　但剛剛還像個小老頭一樣喘氣的關小立，這會兒被抱在關澤的懷里，邊謝謝外公，還高興的親了外公一口。關澤開心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關檸只好將未叫出口的害怕咽回口中。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關檸眼見著關澤力氣已不接，趕忙叫關小立下來。

　　“快點下來，自己走，外公已經沒力氣了。”

　　“沒事沒事，就幾步了，就快到了。”關澤大口喘著粗氣。

　　“就快到了，就放他下來，他這么重了，又不是一兩歲。”關檸還是堅持讓關小立下來自己走，她知道關澤對關小立有些溺愛，她不說，估計即使很累很累，關澤也不會放手的。

　　關澤也確實累了，一邊放下關小立，還拍拍他的小屁股，道：“小男子漢，自己走。看到沒？前面那座山就是我們家的了，那就到了。”

　　關小立“嘻嘻”的應了聲，就飛快的向他指的地方跑去。

　　看著他精力這樣充沛，關澤也只好笑著搖頭。

　　這山雖是關檸家的，但也是關家的祖墳地之一，族內有好幾戶人家都是將墳立在此。年已過大半，所以這里多是初一祭祖時，各家留下的鞭炮、酒杯、燒大半截的香、留半截的紙錢等等東西的殘骸。

　　關澤帶著關小立一個個的將自家祖宗的墳指給他，關小立也不害怕，只是有些懵懵懂懂的，關澤說的，他不太明白。

　　關檸知道關澤的主意，不過是當她留家里，假裝有人入贅罷了。

　　她也懶得管他這些小心思。只一條，關小立是她的孩子，是不能變的。

　　早春的山上還有些蕭瑟，雜草很多，枯黃的樣子，像是一堆堆沒有打理的頭發。

　　但嫩綠也從翠綠的樹中長出叢叢點點，煞是可愛。

　　下山時就比上山要順利多了。關小立一路上“喔喔”的叫著，從一個個斜坡沖下。后面關澤一路上都在叫他，讓他慢點。好不容易抓住了他，跟著大人走了兩步，又不安分起來，掙脫關澤的手，跑開了。

　　關檸看不下去，叫住他，嚴令不許他亂跑。

　　看著關小立委屈巴巴的樣子，關澤又怪關檸：“他還小，沒必要拘著他，讓他自己玩吧。”

　　關檸實在無語，也就不管了，自己拿著手機拍照，眼不見為凈。

　　下午，關檸閑著無事，又帶著關小立去看他們村里那條河。

　　路上，遇見很多老家人，有見過她的，就用著家鄉話套普通話問候她，她好不容易才聽懂，又不知如何稱呼、如何回復，都只好“嗯嗯”的笑著點頭，關小立更只會睜著大眼睛看著問話人。

　　沒見過她的，又問旁人，自有認識的用家鄉話來講解，關檸只聽懂了“關澤”兩個字，大概猜到是在說她是關澤的女兒之類的。

　　拉著關小立到了橋頭，才終于沒人了。關檸捂捂臉頰，總感覺臉都笑酸了。

　　好在橋頭的風景不錯，也算不虛此行吧。

　　看到這么大的河，關小立樂得在橋上打圈圈，還想下去玩水呢。

　　關檸可不敢帶他下去。她是故意把他直接帶到橋上來的，而不是帶他去洗衣階梯去，那邊很容易就下水了。關檸過去聽說這樣的河里不知淹死過多少人，可不敢讓他去玩水。

　　兩個人過了河，沿著河堤在靠山的小道上逛著，摘一朵花，折一根草，就玩鬧起來了。

　　待到關澤電話打來，二人才往回走，好在走的不遠，還能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