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狠狠剜了一眼柳湘蓮：“我矮怎么了，我才幾歲。你平常就是這么欺負小女孩呢？”
小女孩？
確實，如果拋開遠超常人的心智不談。
林妹妹此時也不過才十一歲，過了來年二月份的生日十二生肖也才剛走一輪。
這樣年紀的小丫頭，應該還在讀小學？
自己這么刻薄的對待一個小學生好像的確有些過分。
“好吧，是我不對，但是你也不用動不動就攻擊別人長相啊？樣貌是天生父母給的，又不是個人自己就能選擇的事情。丑人本來一出生就遭遇了不公，隨意去攻擊不覺得他們也太慘了點。”
“我不是說你丑，我是說你易容很丑！”
黛玉歪著頭瞪大了眼睛贊嘆道：“明明每個地方都沒有多變化，為什么整體看起來會差這么大呢。”
柳湘蓮神秘一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啊！將來有機會再告訴你，現在可不行！這是本公子吃飯的手藝，難保你這小豆丁不會壞我事！”
“嘁，誰稀罕！？”
黛玉故作不屑，把頭撇向一邊。
二人不一會就到了清荷院，與沒有出去的雪雁撞了個正著。
“林姑娘，  你怎么回來了！”
黛玉沒好氣的說道：“我太熱了，沒瞧見我一身汗嗎？回來換身清爽的衣服涼快涼快。”
“小丫頭，你還是先閃開一邊吧，你家姑娘現在心情可不太美麗。林姑娘，在下也將你送回，我先回去了，不然謠言就要滿天飛了。”
“你敢！”
說好的要告訴自己很多秘密，這會子就要跑！
黛玉連忙小跑過來，拽住柳湘蓮，厚重的布裙還不是滴下水來。
“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好好，我隨你進去！”
柳湘蓮擔心二人僵持太久，林妹妹會感冒生病。
在古代，這樣的病狀已經不算很輕，加之林妹妹身子骨又弱，如果真受了風寒自己豈不是成了罪人。
雪雁在一旁用掃帚劃著地面，眼角偷偷瞥向二人，突然為寶二爺的癡情感覺到不值！
二人消失在門里，黛玉還一把將門關了起來。
“沒想到姑娘竟然是這種人，我一定要想辦法告訴二爺！”
雪雁從那日被黛玉斥責一番之后，心中就起了心思，后來同寶玉一來二去私相授受暗生了情愫，幾度擦邊之下，心火難耐，心思早就系在了寶玉身上。
前些時候，還專門托人置辦了一些物件。
找了一處隱秘之所收拾，只等時機成熟就和寶玉成就好事。
倒是后升職加薪，成為姨娘，走上人生巔峰指日可待。
“對啊，干脆，我現在就去找寶二爺好了，干嘛要日后呢?”
雪雁越想越覺得有理，悄悄扔下掃帚，偷跑了出去。
清荷院是一幢聯排建筑，柳湘蓮剛進去，黛玉哐啷一聲就將整個廳門關上令柳湘蓮一愣！
“林丫頭，你這做法欠妥，快把門打開！”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黛玉小跑著回到自己房間，只將門輕掩就去換衣服：“你可別過來，也別走！要不我有的辦法讓你后悔。”
“我當然不會過去！只是黑燈瞎火，瓜田李下容易引人閑話！你最好快點。”
“嘻嘻！”
窸窸窣窣的換衣聲夾雜著黛玉的嬌笑聲傳來：“你還真是幼稚，不管我速度多快，關上門的那一刻，這謠言注定就止不住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柳湘蓮責怪得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名節對于女孩子有多重要？”
沒一會黛玉就換好了衣服，一身火紅的百褶裙，襟子上繡著素雅的荷瓣，走到柳湘蓮面前，一蹦就坐在了椅子上問道：“老祖宗上趕著將史湘云那丫頭往你跟前送，我又吃什么虧！說，你是怎么讓她們相信你的！混進來榮國府又是為什么？”
“我說我來找你的，你信不信！？”
黛玉蔥白的手指指著自己的杯子：“你覺得我傻么？”
“好吧，是這樣的！”
也沒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柳湘蓮決定告訴黛玉也沒什么，指不定黛玉還能夠幫自己呢！
“你知道張僧繇嗎？”
“當然，畫圣張僧繇是南北朝時期最擅長肖像人物畫的人，他的畫凹凸有致紋理線條獨樹一幟。畫龍點睛的典故就是出自張僧繇，怎么，還和他老人家有關系呢？”
黛玉一臉好奇的問道。
“我是張僧繇的徒弟！”
黛玉不可置信的看著柳湘蓮，小嘴微微張開：“你要撒謊，能不能編個好點的借口？”
“撒謊，說的都和真的一樣！真相，往往就是這么離譜。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這兒有畫紙沒！？”
“怎么？別以為你之前有畫工就能糊弄我，賈化老師可是教過我的。”
柳湘蓮看著黛玉的小臉，忽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想不想現在去看看那些人都是什么心思？”
“你的意識是？”
黛玉也來了興致，撐著椅子一把跳了下來。
“沒錯，就是您想的那樣！”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之后，兩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從清荷院悄悄溜了出來。
“這樣真沒有人能認出我來？”
“只要你別說話！肯定認不出來！”
“我現在有點相信你是畫圣張僧繇的徒弟了！你師父要是知道這么神乎其技的畫術被你用來如此糟踐，真怕他從地下上來找你麻煩！”
柳湘蓮和黛玉此時都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廝模樣，五官周正，但是絕對是大眾臉。
無論放到哪里，你總會覺得這張臉眼熟合理，卻絕對想不出他到底是誰。
“柳湘蓮，我覺得咱們現在和畫皮一樣啊！”
“你還看過畫皮！？膽子真大！”
“那當然……”
“噓！有人來了！”
柳湘蓮一把拉住黛玉的手，低著頭等待過來的人離開。
“寶二爺，快點！這兒就是近道，他們要偷偷走，肯定就會打這兒過，咱們快點。”
雪雁！？
黛玉憤憤不平，自己將雪雁一直當作小姐妹，除了王嬤嬤有時候指揮她干一些粗活之外，無論吃穿用度和自己幾乎都沒兩樣！
如今，竟背刺自己！
想著想著，黛玉心中一堵，差點上不來氣。
“雪雁姐姐，你可沒騙我？林妹妹怎么會是這樣的人？我不信！”
一男一女手牽著手從遠處慢慢跑了過來，不是旁人，正是寶玉和雪雁。
柳湘蓮心中冷笑，不信你過來是什么意思？
嘴巴不信，身體倒是狠誠實。
寶玉一聽說林妹妹和柳湘蓮一同去了清荷院，還將門關了起來不知道搞什么鬼。
又急又惱又氣又怒，一路從小路狂奔，看到兩個小廝連忙上前拽住柳湘蓮：“你有沒有看到一男一女從這過去。”
“寶二爺，小的未曾見過！”
“廢物！府上人都在一起，偏生你們兩個在這里閑逛！滾開！”
暴躁的寶玉抬腳就去踹黛玉的腿彎，柳湘蓮一驚，連忙裝作害怕驚慌的樣子墊了過去。
“二爺息怒，二爺喜怒！小的不敢了！”
寶玉踹的力度很大，柳湘蓮不知道這個年頭普通的家丁該有多少力氣，所以也沒有用力抵抗，實實在在收了一腳，間接撞上了黛玉，和黛玉一同跌倒在地，只是臨摔倒的時候，他又用手撐著將自己墊在了下面。
“哎喲！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影帝柳湘蓮捂著自己的腿連連翻滾哀嚎，黛玉看著寶玉，頭發遮著眼睛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二爺，咱們快些兒啊！萬一姓林的和那什么薛公子成了好事，豈不是晚了！”
“啪！”
寶玉一巴掌甩在了雪雁臉上：“不許你這么說林妹妹！”
吼著吼著寶玉自己也哭了起來：“都說我混在脂粉堆里，沒想到林妹妹，林妹妹她……”
悲傷的情緒并不能傳染，寶玉的悲傷只是感動了他自己而已。
就連一直想勾搭他的雪雁，也流露出失落的神情。
“走，咱們這就走！我要殺了那個姓薛的！”
寶玉再度出發，雪雁也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跑，并沒有多大的熱情。
“嗨，怎么，這就受不了了？其實也很正常，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壞脾氣，只是他剛好今天被你看見了罷了。”
“噯，你別說你已經對著大臉寶情根深種了啊！那其實也沒什么，起碼他在你面前那是真好。”
黛玉不說話，柳湘蓮倒是有些著急。
別身體強健了，思想又出了問題才好。
愛鉆牛角尖的性格，說實話，柳湘蓮有些怕。
寶玉的性格說實話，那是環境造就的，他本身其實稱不上壞，但也算不上好。
因為他從來沒有經受過人生的打擊，挫折和選擇，即使所有事情都逃避，也自然有人幫他安排的妥妥帖帖，如此環境長期唯我獨尊性格如果不出問題那才是有鬼了。
任何一點超出他承受能力范圍內的刺激都有可能令他不知道如何應對，從而爆發出完全不同于往常的無能狂怒。
“放心吧，我沒事！你有沒有這樣的一面？”
“我？我沒有！就算有我也絕對不會去承認！”
黛玉噗嗤一笑：“我突然覺得你這樣的厚臉皮也挺好，走，咱們不去想它，還是回那飛天木鳶的院子，想必這個時候一定很熱鬧！”
柳湘蓮對著黛玉豎起了大拇指：“林姑娘，厲害，小生佩服！這么快就能從好友黑化的陰影之中走出來，真女中豪杰也。”
“呸，阿諛奉承的話我才不聽！”
黛玉笑著跑開了，花顏多云轉晴，柳湘蓮是徹底放下心來。
柳湘蓮兩步跟上：“這榮國府卻是沒幾個上得了臺面的小子，寶玉雖然也有大病，但是總得來說，也還算可以。你可別傻到和他起沖突。”
“你不是曾經說過會接我走嘛！？”
“我？……”
柳湘蓮回想起自己許過的諾言，實在有些想不真切，索性就認下來也無所謂。
“好吧，就算我說過這樣的話，但現在并不是好的時機！最近我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
一切都在按計劃行事，今天自己能帶給榮國府驚喜，明天也能帶給榮國府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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